小寒,天冷的发‘脆’。嘴里呼出的气儿还没来得及跳脱嘴边儿,就“嗖”的一下冻成一缕脆生生的白雾,像小时候村里邻家烟囱慢悠悠升起的袅袅炊烟。轧面的碾道一层积雪,脆脆的冰碴光闪闪,走在上面,吱呀吱呀刺耳的呻吟。轧面大嫂耳朵通红,阳光一照,像一对晶莹剔透的红元宝,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脆生生的掉下来,我猜,肯定是冬至那天忘了端饺子碗。街坊遇见,打照面招呼一声,只见嘴一开一合的动,声音却冻的懒洋洋传不出来,和平时一样的音量,至少有一半被冷冽拦截在半空,好长时间听不真亮儿,等传进耳朵针扎似的鼓噪着耳膜,尖了了(liao)痒痒。
小寒,鹊始巢。房前高高的白杨树上花喜鹊一家五口感到了春阳的召唤,齐刷刷站在枝桠间的家门口“喳喳喳喳”欢叫。
院墙外一棵大梨树和一棵枣树下,石碾子刚刚轧过了面,饱尝了小米面原汁原味的鲜,石砣光闪闪。邻居大叔眉飞色舞的叨念,这个碾子自打他记事儿起已经用了几十年,墙根儿立着守卫的石磙被石匠用铳子凿过两次,不咬玉米粒了,前年又换上了新的石磙,一进冬腊月,村里人每天抱着碾棍轧面,滋养石碾。我说去加工厂多省劲儿,他呵呵笑着说,工厂电动钢磨加工的面粉没粮食味儿,石碾子轧的面才好吃。
“汪汪”两声狗叫,院墙根儿一只母狗肚皮下趴着四只吃奶的小狗,看有人走近它们,狗妈妈警觉的边后退边盯着看,三小只拽着短短的小腿儿钻进了一旁的稻草堆,只有一只还偎在妈妈肚皮下拱着小脑袋吃个不停。
走进屋,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带着一身寒气跑进来,无所顾忌的往大红双喜字的老式穿衣镜前一站,对着镜中的自己,嘻嘻笑着做鬼脸。
开车回家,忽然发现紫玉兰毛茸茸的花苞已经开始鼓鼓的圆润起来了。
已经小寒了,春天很快就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