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花有惊喜

情感   2024-11-05 08:54   江苏  

  

扬子江国际礼拜堂已成江阴网红打卡点

  

  11月2日,常熟至江阴。

  

  骑行在常熟地界,我本能地想起,探花郎钱谦益,明末清初的诗坛盟主。钱谦益出生于苏州常熟县鹿苑乡奚浦村,1980年代,鹿苑划归张家港管辖。如今,常熟和张家港都说钱谦益是自己家的人。钱谦益诗文了得,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似乎不多,说起钱谦益,人们首先想起的,必然是“水太凉”的故事。

  

  钱谦益是明代高官,最高做过礼部尚书。清军入关,明朝灭亡,不愿降清的明朝官员,或退隐山林,或以身殉国。顺治二年(1645年),清军逼近南京,南明王朝眼看要崩盘,钱谦益与爱妻柳如是相约投水殉国。夫妻俩携手走到水塘边,钱谦益犹犹豫豫,摸一摸水,说:“水太凉。”正是五月天,水其实并不凉。柳如是不怕凉,“咚”的一声跳下水,吓得钱谦益大叫“救命”,叫来仆人,救起了柳如是。后来,钱谦益投降清廷,得了个外号“水太凉”。

  

  进入江阴,我想起的则是中国历史上最悲壮的故事。

  

  还是1645年,清军攻克南京之后,江南沦陷。清军发布剃发令,凡归顺大清的,必须剃发:“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全国各地都有宁死不剃发的,但多为零零星星的孤勇者,只有江阴城,集体大喊“头可断,发决不可剃”,且杀死前来执行剃发令的官吏,从白发老翁到三尺童子,从监狱囚犯到青楼妓女,全民投入保卫头发的战斗。

  

  清廷调来24万大军,围攻江阴。结果,横扫大明江山如卷席的清军,在江阴栽了跟斗。一位王爷哀叹:“我得北京,得南京都还没有这么害怕过,这般费力。怎么江阴拳大的地方,就会如此费力呢?”整整攻打81天,损失3位王爷、18位将军、7.5万名精兵,清军才终于把江阴打下来。城破之后,清军屠城,见人就杀,江阴18万多人,只有躲在庙里隐秘处的53人得以幸免。

  

  逃亡福建的南明隆武帝朱聿键,得悉江阴人的壮举,哭着说:“吾家子孙,遇江阴三尺童子,亦当加敬也!”

  

  乾隆在江阴之战的131年后,还对江阴人敬畏有加,对领导守城的三位好汉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分别赐谥“忠烈”、“烈愍”、“节愍”。礼部尚书姚文田手书“忠义之邦”四个字,刻在城门上。1937年,日军炮轰江阴,轰烂了“忠义之邦”四个字。战后,蒋介石亲手为江阴手书“忠义之邦”,再次刻上城门。

  

  1950年代,蒋介石题写的“忠义之邦”,也与城墙一起消失。但江阴人的浩然之气,还在这片土地上激荡,我蹬单车的腿,都比前几天有劲。

  

  骑行过祝塘,蓦然看到马路边晃过“徐霞客祖居”的指路牌,我敬仰这位徒步天下的独行侠,就掉头回去,要去徐霞客祖居加添几分行者的勇气。徐霞客的雕像前,晒着荞麦和黄豆,却不见徐家祖居。我去一箭之遥的大宅村问,徐霞客祖居在哪?一位中年人告诉我,公路边上徐霞客雕像那儿就是,老房子早就倒掉了。


徐霞客雕像前晒着荞麦和黄豆,很有人间烟火味儿。

  

  行文至此我搜索徐霞客资料才得知,我路过的“徐霞客祖居”,是徐家祖先住过的地方,徐霞客的出生地在离此20多公里的马镇南岐村。但我并没有被忽悠的感觉,只觉得江阴人真好玩。

  

  中途拐错一个弯,导航也不让我回头,指引我继续往前走,进入一条乡间小道。

  

  从大货车呼啸奔驰的国道,下到鸡犬之声相闻的村道,前后只有我一个人,两边是稻田和菜地,看到谁家的院子里有好花,我凑上去闻花香,看家狗也不吠,还冲我摇尾巴,似乎在对我说“谢谢你喜欢我们家的花”,我有一种误入桃花源的欣喜。

  

走过江阴才知道,月季花原来也结果子。很想知道能不能吃,怕旁边的看家狗对我不客气,就打消了好奇心。

  几天来,不停地在国道省道县道之间穿梭,各种惊恐和迷茫,我突发奇想,如果我是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我就要提交这样一个提案:从长江源头到入海口,修一条绿道,只准行人和自行车通行,谁走都不会迷路。长江绿道,一路美景看不尽,方便天下游客,还能拉动经济,一定是史上最美的提案。

  

  进入江阴市区,我直奔网红打卡点——江阴扬子江国际礼拜堂。

  

  扬子江礼拜堂耸立在五星桥畔,占地面积12.8亩,建筑面积6285平米,塔尖高度81.6米,可同时供两千人参加礼拜,是无锡市最宏伟的哥特式建筑之一。教堂总投资3900万元,其中任元林、陈丽君夫妇奉献2800万。


  扬子江国际礼拜堂已成为江阴著名景点,远远就能看到。


北门堂藏在一条小巷子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我不认识任元林、陈丽君夫妇,也不知道他们有怎样的传奇故事,只依稀听说,他们本是在北门堂聚会的信众。北门堂委屈在君山脚下的一条小巷子里,是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教堂,据说是一个外国传教士修建的,但具体是谁,已无法查考。北门堂很小,坐一二十个人就感觉拥挤,传道人有意建新堂,却苦于资金缺口太大,幸得任元林、陈丽君夫妇慷慨奉献,才成就扬子江礼拜堂的辉煌。

  

  周一中午的教堂,只有一个值班的陈弟兄在。陈弟兄应该是个00后,却是个老基督徒了,他爸他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全是基督徒。我问,WG的非常时期,江阴信徒也过信仰生活吗?陈弟兄说,也过,教堂关闭了,信徒就聚集到某一家,悄悄做礼拜。

  

  我感慨不已,从江阴人宁死不剪发来看,可以想象,他们骨子有一种拒绝外来文化的本能。当年,金发宣教士来到江阴的时候,一定也被抵制过,但几经波折,他们留下的火苗一直没有熄灭,时令一到,要有光,就有了光。


长按二维码,关注公众号


工作信箱:56879224


微信号:56879224

罗尔
罗尔,湖南祁东人,曾用笔名西门一丁、西门必得、罗斯夫、黄汉唐等,主编《新故事》十余年,著有长篇纪实文学《匹夫忧国》、短篇小说集《热血派》等。现供职于深圳女报杂志社。此处发布的均为罗尔原创作品,欢迎拍砖,欢迎转发。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