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修道院旧址
陈杰和雅莉善解人意,知道我要看什么。11月18日一大早,夫妻俩来到我入住的宾馆,陪我参观了九江天主堂、修道院旧址、福音堂,又特意驱车从网红打卡点李公堤走过,看穿上衣服的树如何五彩缤纷,还约了中午的饭局,请了朋友来陪我喝酒。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俩就一直在为接待我而忙碌,我过意不去,更麻烦的是,他们夫妻间心领神会的默契,他们家有蝴蝶飞舞的花园,还有已开始接受我抚摸的胖狗来福,于我都是一种诱惑,我怕自己再在九江待下去,可能会失去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就让他们取消中午的饭局,即刻告辞。
雅莉牵着来福,一直送我到马路边,看着我骑上自行车车。
一路走来,心事重重。每天不停地赶路,到傍晚找到宾馆住下来,已精疲力竭,洗完澡就只想倒头大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我又得出发了。我的即兴远行,准备本来就不充分,每个城市睡一晚就走,睡得还很不踏实,能睡出什么名堂呢?
话说回来,就算我有足够的实力,在每个地方待三五天,未必就有惊喜的收获。
有时候,太想做好的事儿,反而做不好。
比如,我很想写好戴德生,出发前就读了一本他的传记,还在电脑里下载了另一本传记,边走边读,却一直不知道,怎样才能写好他。
来到黄石,住在68元一晚的民宿里,偶然读到蔡澜关于喝茶的一句话:“你习惯了怎么泡,就怎么泡;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管他三七二十一。纯朴自然,一个真字就出来了。”
蔡澜说得有道理,于是,我决定随手写戴德生。
1832年5月21日,戴德生出生于一个基督徒世家。他们家的信,源自曾祖父戴雅各。曾祖父结婚的那一天早晨,圣经中的一句话,击中了他:“至于我和我家,我们必定事奉耶和华(约书亚记24:15)”从此,这句话成了戴家与神之间所立的约。
11月1日,我写了一篇短文,《中国人什么时候才知道,一天是24个小时》,说的是麦都思的故事。麦都思一生写了92本书,对19世纪的中西文化交流,产生了深远影响,其中,1838年以英文写作的《中国的现状和展望》,让少年戴德生萌生一个想法,到中国去传福音。
去中国传福音,必须有一身本领。戴德生从麦都思的书中知道,巫术是当时中国人治病的主要方法,所以,他就去学医。
有一天,戴德生在做解剖时,不慎感染猩红热,医生判定他必死无疑。戴德生后来说: “我起先觉得忧愁,因为不能到中国去;一会儿又觉得我在中国有工作,一定不会死的。我对不信主的教授说,我欢喜离世见我的主,可是因为我有使命在中国,无论病况如何严重,我必能脱险。结果,我真的痊愈了。”此次神奇经历,坚定了戴德生的信心,也让他身边的人见证了神迹。
1853年9月19日,戴德生接受“中国传道会”的差派,启程前往中国。未婚妻韦玛莉没来码头为他送行,因为家人不同意她跟戴德生去中国,她只好和他分手了。
看着母亲一直在码头上流泪,戴德生跳上岸,安慰母亲说:“亲爱的母亲,不要哭,这只是一个短短的分别,很快我们就会再相见的。想一想,我离开您,不为名、不为利,乃为一个荣耀的目标——引领中国人认识耶稣。”
戴德生努力把自己融入中国,穿中国衣服,戴中国辫子,连他后来建的教堂,也尽量与四周民宅一致,没有高高的尖顶。
中国却一直拒绝戴德生。
流氓地痞偷他、抢他、打他。
老百姓不给他租房、借宿,他常常露宿街头。
他雇佣的中国仆人岳西,偷了他的两块表和贵重物品,偷偷溜走。
更让戴德生悲恸的是,同工彼得掉进河里,戴德生恳求渔民施救,渔民却向他索要20块钱。戴德生掏光所有的口袋,只掏出14块钱,渔民拿到了钱,才出手相救。结果,因为时间耽误太久,彼得淹死了。
这一切,没让戴德生沮丧,反而更让他坚信,待他带来的爱之道传扬开来,中国一定会变得越来越美。
戴德生给偷他东西的岳西写信,告诉他,自己没有报官,不必担心。
还在给妹妹贺美的家信中说:“假使我有千镑英金,中国可以全数支取,假使我有千条性命,决不留下一条不给中国。”
戴德生非常清楚的是,就算自己真有千条性命,也不够在中国传播福音。
1865年,戴德生在伦敦成立“中国内地会”,同时,与夫人玛丽亚合著《中国:属灵的需要与托付》一书,呼召有志之士前往中国内地拓荒。
在戴德生感召下,一批又一批传道精英来到中国,其中包括著名的“剑桥七杰”。
内地会迅速成为在中国最有影响力的宣教组织,到1905年戴德生去世之时,先后来到中国的内地会宣教士达828人,按立中国牧师1152人,成立教会418个,宣教站、布道所与会堂合为1424个,学校150所。
但中国对戴德生还是很不客气。
1868年,扬州教案,戴德生苦心经营传教基地遭到围攻,他怀孕六个月的妻子跳窗逃命摔断了腿。戴德生冒死跑到扬州府衙求救,才没有酿成大祸。
1900年6月,当戴德生在瑞士养病之时,中国发生庚子之乱,内地会58名国际宣教士和21名家属被杀(包括戴德生的助手、内地会助理主任顾正道)。戴德生得悉噩耗,悲痛得“不能读书,不能思想”。在后来的《辛丑条约》谈判中,各国政府要求清政府赔偿白银4.5亿两(连利息超过9.8亿两),戴德生却一再表示,内地会不要中国政府赔偿一分钱。各国高官同声呵斥戴德生,国际舆论一致指责戴德生,他还是坚持不索赔、不怀恨、不报仇的“三不原则”,即使中国自愿赔偿亦不接受。
戴德生的义举,感动了美国政府,他们把清政府赔偿的白银返还中国,办起了学校。
戴德生为中国奔走52年,直到临终的前一天,还在宣扬爱之道。他的4个孩子夭折在中国,他的爱妻玛丽亚病死在中国,他得到了什么呢?
11月7日在镇江,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我从历史资料中得知,扬州京畿岭牛皮坡,有个洋人墓园,戴德生就葬在那儿。我骑车赶过去,才发现那儿没有墓园,已成为居民区,旁边是美以美会的老福音堂,牧师告诉我,戴德生墓地已迁移至城南的宣德堂,离此八九公里。
我再骑车赶到宣德堂,即刻震撼。宣德堂非同一般,没有寻常教堂常见的钟楼,却为戴德生建了一个纪念堂,高高耸立,远远就能看到。
戴德生纪念堂还没有完全布置完成,但现有的戴德生文图资料,也足以震撼人心。抚摸着戴德生的墓碑,我想到海子的诗句,改动了几个字: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卑微的人。
网络老照片
我的手机拍照效果太差,此图采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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