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文写作于2013年4月。懂的人看。不解释。
文|费里尼
兔秀于兔，兔必摧之。——魔兽世界俗谚
18年里，维维安兔一直在做一个噩梦。最初是被五花大绑上了刑场，穿着滑稽制服的狒狒边呲牙做着鬼脸边朝她举起硕大的鸟铳，后来的梦境通常是一间洁白的诊室，她全身倒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一支同样硕大的针筒伸向她的臂弯处的静脉，攥着针筒的是一只多毛的大手！维维安兔大喝一声醒过来，再也无法安眠。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起那个叫琳达兔的姑娘，想起她雪白柔顺的毛肤、几乎透明到能看见毛细血管的两只大耳朵……那时候，班上的男生，杰克兔、鲍勃兔、迈克兔、本杰明兔……几乎都痴迷于琳达兔埋头小碎步般嚼红萝卜的风情；不仅于此，琳达兔还弹得一手好兔八哥琴，稳坐菟丝花学院乐队兔八哥琴首席，她还知晓天底下一切的事情，从禽兽世界到人类世界的一切。
很多次从噩梦中醒来，维维安兔都会踱到窗前朝下眺望。不远处，黑猫警署的灯光还亮着。18年前，她在里边呆过48小时……很奇怪，维维安兔的脑海里，几乎完全删去了这一段的清晰记忆。但她明白，那是她能够结束噩梦的唯一所在。但是，但是，玛丽兔、安吉拉兔、萨拉兔、布里吉特兔她们说，你倒想得简单，你如何知道一个噩梦的结束不意味着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呢？
菟丝花学院201女生寝室，六只兔子的居所：玛丽兔、安吉拉兔、萨拉兔、布里吉特兔、维维安兔、琳达兔。
只有琳达兔和维维安兔来自禽兽世界首都，其余四只全部来自外埠。
“那件事情”发生过以后的许多年里，除琳达兔外的五只，经常坐下来吃饭、喝下午茶，大多数时间里，大家扯些不咸不淡的儿女话题，经常会出现长时间的静默。大家谁都不做声。维维安兔端起咖啡杯，用余光逐一扫射众人。突然，嘈杂的声音涌过来，维维安兔分不清是脑电波还是声波，但她真的听见了：谁让她看不上我的发卡……谁让她晚归把寝室门拍得那么响……你漂亮就可以每天臭显摆么……我真心请教你，你白我一眼……琴弹得好不是你的错但长期霸着位置就是你的问题了……
“要不我们去一次黑猫警署吧？”一个声音从维维安兔那里发了出来，分不清是脑电波还是声波。“你！疯！了！”惊雷袭来，八只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射过来。“你倒想得简单，你如何知道一个噩梦的结束不意味着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呢？”那是维维安兔那天聚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18年过去，维维安兔真的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创意来自哪位。
“这种东西叫‘你’，兔子服用之后会加速智力衰退、容颜苍老。”
“我们不能害死她，但或许可以让她经常能想起一点做兔子的基本道理。”
“兔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七嘴八舌的，说的可能是玛丽兔、安吉拉兔、萨拉兔、布里吉特兔、维维安兔中间的任何一个，或许，那一刻她们五位化作了坚定的一个整体。
“维维安，你是我们的大姐大，‘你’这个东西只有你的实验里可以接触到哦。”说这话的，维维安兔记得，是玛丽兔。
那是一个魔兽世界非常罕见的静谧夜晚。琳达兔照例晚归的日子。
琳达兔的水杯就在书桌的一隅，里边还残留着半杯凉白开。维维安兔默不作声，展开一包白色的粉末。一柄麦当劳冰淇淋的小勺靠在纸包旁。其余四位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维维安兔。后者微微叹了口气，抄起小勺……然后依次是玛丽兔、安吉拉兔、萨拉兔、布里吉特兔……
黑暗中的等待，也许是半个世纪。“嘭”，寝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奇怪，这次的声响居然不那么扎耳……维维安兔想起身，但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按住了她。
热水瓶倒水的声音。咕咚咕咚咕咚。
事情的败露比想象得快。
维维安兔永远忘不了黑猫警署里，黑猫警长那张愤怒到几乎扭曲的脸庞。
维维安兔坦白了一切，签了字。在48小时的最后五分钟。一个黑衣人来到黑猫警署。他见到维维安兔，微微一笑，只说了一句话：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你前边说的，全部不作数。
一道弧光闪过维维安暗淡的眸子。
五小时前，魔兽世界高等医院VIP305室。
老爷子攥住老虎的虎爪，老泪纵横。
老爷子是维维安兔家族资格最老的兔子，曾经在建立禽兽王国的过程中做出过巨大贡献。
老虎执掌魔兽世界牛耳已经数年，每个住进禽兽医院VIP病房的重臣，看到老虎来探总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老大总算没忘记自己，忧的是，之前被老大探过的，很快都挂掉了，概莫能外。
“老大，我快去见兔克思了，只有一件事求你，不知当讲不当讲。”鼻涕已经流到了老爷子的三瓣嘴上。
显然，老虎有点伤感。作为一个感性闻名的老大，虎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说，我一定答应你！”
维维安兔走出黑猫警署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菟丝花学院的牌楼已经能看见。
晨跑的各类禽兽纷纷跑过她的身边。在晨报的队伍中，神奇地出现了一部轮椅，不过上边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头截去双腿的猪猡。
这夜，老虎也失眠了。
哪能了，睏不着？虎嫂迷迷糊糊问道。
娘个冬菜。老虎拍了拍夜壶箱上的一叠卷宗。我这辈子做过的龌龊事体里厢，搿桩事体能排进前三。
【费里尼异星方舟，还有余票】
【渣辉的晚熟香榧犹如迟到的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