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C担任破产管理人业务初探与思考

近年来，随着经济环境变化、监管政策收紧和《公司法》改革，破产案件的数量持续增长。从强化破产功能入手实现资产盘活、社会整体价值最大化是社会各方的共同期待。为此，部分地方法院创新性地将金融资产管理公司（以下简称AMC）纳入破产管理人名册，对于AMC而言，是难得的机遇，但也面临着挑战。为响应公司提出的“积极探索轻资产业务”号召，寻找重整投资机会，锻炼人才队伍，实现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双赢，完成“投资人+管理人+服务商”的角色转变，长城资产重庆市分公司（以下简称“长城渝分”）在重庆法院发布有关公告后，主动出击，精心准备，顺利进入重庆市破产管理人名册，截至目前已承办6件破产清算/强制清算案件。 

履职过程中，面对“轻资产、重服务”的新型业务挑战和管理人司法严监管及执业风险，长城渝分迎难而上，不仅在短时间内顺利办结案件，还得到了承办法官和同业机构的高度好评。为在破产管理人业务领域打出长城资产特色服务品牌，成为投管一体、以管带投的复合型管理人角色，本文结合长城渝分前期实践经验，梳理了入册、案件办理情况及经验总结，针对其中存在的问题进行简要分析并提出初步的应对措施，以期共商共议，为AMC破产管理业务的推广发展提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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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1日，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发布了《关于编制企业破产案件社会中介机构管理人名册的公告》。根据公告，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在渝分支机构可申请进入二级管理人名册，名额为1个。长城渝分研究后，决定积极参与，并指定法律事务部（内控合规部）牵头开展本次管理人申请入册事宜。长城渝分法律事务部（内控合规部）迅速组建了工作团队，有序开展收集整理资料、对标评分标准、参加专项考试等工作任务，在规定期限内完成报名工作。 

长城渝分根据自身人力资源情况，将具备法律、评估、会计、审计等专业资格的人员纳入拟申报的管理人团队，并向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进行申报。申报过程中，长城渝分开展得分自评。自评后，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按比例随机抽取各机构人员进行专业能力测试，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中3人被抽中参与考试；相关人员认真准备，顺利完成了考试。 

经过激烈竞争，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确定126家机构进入初审名册并进行了公示。2023年9月5日，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公布第一批管理人名册（共60家），长城渝分顺利进入二级管理人名册第一分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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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册至今，长城渝分担任破产管理人共办理强制清算与破产案件6件（强制清算1件、破产清算5件），其中办结5件（强制清算1件、破产清算4件）；未结案1件（未结案原因：近期中选，正有序开展工作）。上述案件均由长城渝分主动申报，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摇号选中后指定。此外，长城渝分还主动与作为一级管理人的律师事务所组成联合体，参与了某石化公司破产管理人竞争性选任。该公司注册资本金42340万元，资产总额313954.18万元，负债总额314017.89万元。长城渝分与该律所精心准备，并就管理工作方案及计划向评审委员会进行了当面陈述，成功进入最后的抽签环节（选前三名进行抽签），并被抽中为第二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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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企业破产法》及相关司法解释确定的利冲机制，作为破产企业的债权人不得担任管理人。然而，由于长城渝分存有大量的资产包（及非金业务）债权，这就导致上述债权项下的债务人（担保人）进入破产程序后，长城渝分将不得参与管理人指定或选任。截至目前，重庆破产法庭在对中大型破产企业竞争性选任管理人时，长城渝分绝大部分情况下因为拥有存量债权关系而无法参与选任，案件承办范围大大受限。

由于破产管理人业务为创新业务，公司现有的业务流程中无破产管理相关具体规定，对于案件办理的权限、业务流程（包括业务立项审批、业务办理）、档案管理等事项尚无具体操作指引，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在办理破产事务中只能边试边行、不断摸索。例如，长城渝分在破产案件申报管理人指定时，通常情况下不能确定上述案件能否中选，但是按照现有业务规程，管理人团队仍需要先行向业务审核部门申请立项，由此造成立项多个但由于未中选而终止的情况出现。

如前所述，长城渝分目前承办的案件多为无产可破或破产财产极少的案件，管理人报酬极低。诚然，重庆破产法庭（借助市级财政）对于该类破产清算另有援助基金进行补助，但相较于AMC主营的资产管理类业务，上述单案收入仍然偏低。目前，公司尚无针对破产管理业务的专项考核激励机制，如继续按照商业化利润考核标准，该项业务相关激励十分有限。事实上，管理人团队成员尤其是负责人在办理案件过程中，承担了较大的执业风险，理应给予相应的费用激励。此外，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在办理破产案件过程中，需要先行垫付部分费用（印章刻制、银行账户Ukey、登报公告等），且在部分案件（尤其是无产可破的案件）中，上述管理人执行职务费用将无法得到偿付。在此情况下，需要进一步建立财务专项费用补偿/报销机制，对管理人团队垫付（且无法在案件中清偿的）费用予以报销/补偿。

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虽然吸纳了具备法律、会计、评估等各类具有专业资格的人员，理论功底扎实，相关人员对于各自专业领域也具有较为丰富的经验。但是，相对于破产案件这一项全新业务，管理人团队成员普遍仍然缺乏经验，尤其对于具体破产事务的处理，团队需要进一步在实践中不断摸索。受此限制，目前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承办的案件也以相对简单的案件为主。除了在办理具体破产案件中加强总结，长城渝分也将进一步强化业务培训，以不断提升团队成员的工作能力，直至训练出一支高素质专业化的复合型人才队伍，为后续复杂破产案件办理、涉破产业务处理提供强有力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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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渝分结合自身人员素质情况，指定法律事务部（内控合规部）牵头，组建了管理人团队。团队成员现有18人，分别具备法律职业、注册会计师、房地产估价师、税务师等专业资格，能力较强、素质较高。因目前处于积累经验和获得破产法庭认可的起步阶段，针对无产可破类的小型破产案件，团队成员均以兼职方式开展管理人工作，要求各成员应在做好本职工作之后方可开展管理人工作。如此，不仅能够组建经验丰富、能力强的专业队伍，也适用于在探索起步阶段不过度占用资源。

为确保各团队成员得到充分锻炼，长城渝分在承办具体案件时，采取新旧结合、以老带新的方式，除由一名高级经理担任负责人外，其余3名团队成员分别为1名经验较为丰富的业务骨干和2名“新人”。通过上述方式办理案件，确保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全体成员均能在办案实践中学习并累计破产案件办理经验，不断提升工作能力。截至目前，团队中已有一半以上人员参与了破产案件的具体事务处理，将来逐步扩展，能有效达到锻炼人才队伍、培养员工熟悉破产程序的发展目的。

长城渝分在办理案件过程中，积极与破产法庭法官汇报沟通，征求法官对案件处理的意见。与此同时，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还主动拜访市内具有丰富办案经验的律师事务所等一级、二级管理人，向其认真学习破产管理经验，厘清破产管理事务中的千丝万缕，并与各破产管理人中介机构建立了良好的沟通关系，为后期破产案件办理（长城渝分作为债权人的破产案件）及事务处理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同时，长城渝分管理人团队在与同为二级管理人的华润渝康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润渝康”）管理人团队座谈交流中，就后续管理人相互推荐、投资机会引荐等合作模式进行深入了讨论。作为同在不良资产领域深耕的资产管理公司，前期双方已建立了互信互助的合作基调。通过破产管理业务，长城渝分也将与该司进一步加强业务协同，从预重整管理人推荐（预重整程序中，大债权人有权推荐管理人）、担任管理人时互相推荐投资人等方案中寻找双赢契机，实现优势互补，共创发展新机遇。 

鉴于重庆破产法庭对于管理人选任（尤其是对于竞争性选任）的相关要求，破产管理业务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从小案件做起，不断积累办案经验、取得破产法庭的认同。在公司改革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破产业务的开展必须实事求是、脚踏实地，充分利用现有资源探索式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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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C作为破产管理人介入破产领域是新时代下的新机遇。一方面，在介入案件时，AMC能与法院、政府机构建立正当、持续的沟通渠道，在交流中判断其最新的裁判思路和政策把控，有利于为可能发生的博弈提供相关思路；另一方面，在作为管理人调查财产线索和与有关债务人、债权人沟通过程中，也可以深入了解相关行业趋势、市场行情，在交流中寻找重整投资机会，实现“尽可能多兼并重组，少破产清算”的指导方针，帮助企业走出困境。虽然在目前实践中，各地法院对于AMC担任破产管理人的把控还较为严格，争议往往集中在认为其难以保持中立地位、平衡各方利益这一问题上。在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的时代背景下，AMC多元化的人才配置和整合盘活资源、化解金融风险的独特能力是推进破产程序的新思路。因此，在与有关法院沟通时可充分展现不良资产业务专长，用良好的盘活、整合资源的能力让法院省心，用高素质多元化的人才队伍让法院放心，用清正廉洁纪律严明的优良作风让法院安心。 

破产管理人团队成员执行职务的行为受到法律约束力较强，AMC在破产领域中从“接盘手”到“操盘手”的角色转变注定会面临诸多挑战。但该项业务是AMC和法院联动发力、双向共赢的良好机会，是监管政策下AMC展现风采和担当的特色赛道，更是当前营商环境下AMC聚焦主责主业、加强社会服务的重要路径。在《公司法》改革和《破产法》修订的大背景下，社会对于破产功能的期待已经更为明确，社会整体价值考量将是未来破产领域中的重点内容。此时，AMC加入其中，大有可为、大有作为、大有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