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会忘记我们,可上帝总不会忘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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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尼亚舅舅》是俄国剧作家契诃夫创作的四幕乡村生活即景戏剧。最初的舞台版本是由创建世界一大戏剧体系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丹钦科共同执导的。2013年以后,斯坦尼斯的传承者——俄罗斯导演阿道夫·沙皮罗(Adolf Shapiro)与上话展开合作再次推出了这部经典。而2020年,英国导演伊恩.克里森请来知名演员托比.琼斯与罗杰.阿拉姆来重新演绎这部经典名作。
这部戏剧的情节并不复杂,可以说非常具有契诃夫一贯的特色——短小精悍、纸短气长。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出于对姐夫谢列布利雅可夫教授的尊敬和崇拜,万尼亚舅舅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个人幸福,与外甥女苏尼亚辛勤经营庄园,供养这个被他们全家视为天才知识分子的教授长达二十五年。
后来由于姐姐去世,教授退休带着他美丽的新婚妻子叶莲娜回到庄园。然而,他古怪的生活习惯把庄园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与此同时,富有诱惑力的叶莲娜又引起了万尼亚和乡村医生阿斯特诺夫的关注,这也让一直深爱着阿斯特诺夫的教授女儿苏尼亚黯然神伤。万尼亚最终发现他一直崇拜着的姐夫只是个极度自私且华而不实的庸才。陷入极度失望的万尼亚舅舅最终带着无比的愤怒向姐夫拔出了手枪。
作品里,万尼亚舅舅的形象深入人心,围绕着这个人物的最大谜团无非是他究竟出于怎样的原因,能够做到二十年来兢兢业业的供给一个与自己甚至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夫。毫无疑问地,他将生活的希望与坚持过着全年无休的贫苦劳作生活的意义全部加诸在姐夫那个虚无缥缈的“教授”称号上。他是个可怜人,把自己的青春、生命、热情,受欺骗浪费给了一个徒有知识分子人设的虚伪自私无能的教授姐夫。可是当泡沫被戳破,他依然选择继续供养教授姐夫,恐怕除了被泡沫般的知识分子的幻象吸引,沉浸在一种虚幻飘渺的奉献和拯救中,而没有什么强烈地从自己出发改变悲惨生活的意愿。主人公就这样如他自己的台词一般在姐夫的教授名号下活过了25年,“我陪着我母亲,在这片产业里,就像只鼹鼠似的,一直关了25年……我们的心思,我们的感情,整个都放在你身上了,我们一天到晚谈的都是你,谈的都是你的工作,我们引以为骄傲。我们读起你的名字来,心里都起着敬意,今天我已极瞧不起的那些报纸和你那些书籍,我们从前是整夜整夜的读啊。”
除了一条可以说是单调乏味并且悲惨的事业线,万尼亚在剧中还有一条惨淡的爱情线。从一个世俗的并且不可避免的轻微刻薄的视角看,一位年轻美貌的少妇近距离地出现在孤独的万尼亚的生活中,是生活的一种残忍,更何况这位少妇的丈夫还是一个糟老头子。不论万尼亚出于什么原因倾心于叶莲娜,至少能看出他并非一个完全麻木,没有情感的人,而生活的另一种残忍则是让这位诱人的少妇既对她的老丈夫有感情,又对万尼亚的医生朋友心动,但偏偏就是对万尼亚无情。
而剧中另外一个举足轻重的男角色——医生,则与如此任劳任怨的万尼亚相反。在第一幕医生出场时,他就用大段的台词传达出他的疲惫,他被生活拖拽得疲惫不堪。紧接着,第二个大段台词,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工作中的林林总总,却也流露出他丰沛的情感。在剧中的几个人物之中,医生似乎拥有世俗评判下最为高尚的人格,他对待工作,对待受毁坏的自然环境,都抱有本剧中可贵的热情。即使他嘴上说着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期待,也没有爱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正悄悄留出一些对爱的期待与渴望。
至于两个女角色的塑造也充满着契诃夫写作的特点。教授的续弦叶莲娜宣称自己是因为爱情而嫁给教授的,但她又直白地承认自己对丈夫感情的杂质以及对于这段婚姻中利益的考量。不过尽管诚实,她仍旧对自己应付的责任兴致缺缺,对农民出身的苏尼亚与万尼亚十分傲慢,少有关心。而苏尼亚,这个可怜的女孩的存在彰显了整个故事是如此的真实。她善良纯真吃苦耐劳,对医生怀抱着无果的暗恋。当她宽慰万尼亚舅舅,讲出对来世的寄托时,即使饱含着那个时期的俄国农民的愚昧,但更能体现她淳朴的本性。
戏的结尾,索尼娅摇着秋千上的舅舅,大声喊道:“ 我们要继续活下去,万尼亚舅舅,我们来日还有很长、很长一段单调的昼夜;我们要耐心地忍受行将到来的种种考验。我们要为别人一直工作到我们老年,等到我们的岁月一旦终了,我们要毫无怨言地死去。我们要在另一个世界里说,我们受过一辈子的苦,我们流过一辈子的泪,我们一辈子过的都是漫长的辛酸岁月,那么上帝自然会怜悯我们的。到了那个时候,舅舅,我的亲爱的舅舅啊,我们就会看见光辉灿烂的、满是快乐和美丽的生活了,我们就会幸福了。我们就会带着一副感动的笑容,来回忆今天的这些不幸了,我们也就会终于尝到休息的滋味了。我这样相信……我们终于会休息下来的。”
故事的最后,教授带着他的叶莲娜离开这里,医生、苏尼亚与万尼亚舅舅仍然回到了日复一日的劳作。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单调昼夜,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在乎,但正如开头的那句台词,“人们会忘记我们,可上帝总不会忘记我们的。”
主笔 | 陆桢荣
文编 | 张筱薇
美编 | 周嘉欣
审核 | 蒋顺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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