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第2524篇学习笔记
★摘抄自2025年1月8日《人民日报》
01 诗意犍为
一字对一城,并不多见,四川犍为是之一。字典里对于“犍(qián)”的解释,只有“犍为”这一个地名。这是一个从汉代就有的古老名字。
乌桕树,生命力极强旺。田塍阡陌,荒山野岭,鄂西北的大地上到处是它勃然生长的身影。
夏季过后,秋风渐厉。突然有一天,遍野的乌桕树叶褪去了青绿,染上了红色。几日秋霜,大多树木的树叶皆已凋落,唯剩秃枝虬张,而这乌桕树叶却像是熟透了,红扑扑的。在木落草枯的深秋,乌桕树在荒野田埂上燃烧着,像一丛丛的篝火,又像一树树的红花,给大自然增添了无限的暖意。在乌桕树下,常可拾到一两片被霜露浸湿的落叶,暗红的叶片上墨色斑斑,恰似深秋送来的名片飞帖。
秋天渐渐过去,那乌桕树叶也像燃尽了,露出雪白的乌桕子。远远望去,似是萧瑟的大地上怒绽的梅菊。在家乡,这个时候常见采摘乌桕子的热闹场景:年轻的汉子骑在树上砍枝剁丫,提着篓子的姑娘小孩在树下争相捡拾掉落的乌桕子。
采撷乌桕子的时候,人们常将乌桕树的枝柯砍去,拖回家去做了柴薪。秋天过去,农家的屋场上,码着一堆堆的乌桕枝柯,这些枝柯,将温暖一整个寂寞而寒冷的冬天。
枝柯除去,乌桕树单剩树干嶙峋,一根根虬曲的树桩,在凛冽的寒风中,如老牛的犄角,抵挡旷野的风暴。不知情的路人,见这一个个光秃的树桩,以为此树业已死去,可是到了春暖花开、万物竞发的时候,这乌桕树又像突然醒来,嗖嗖地抽出无数的枝茎来,长满葱绿的枝叶,撑出一座凉爽的华盖。
深秋时节,回到家乡,又见到那些乌桕树,却不见捡拾乌桕子的人,也不见砍柴者。乌桕树下红白相间,红的是落叶,白的是乌桕子。抬头向上望,乌桕树枝柯繁茂,遮了大半个天空,显然是多年没有砍伐过。询问乌桕树旁边一户人家,女主人笑着说,捡拾乌桕子,那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用上了燃气,没人砍柴了!
在笑声中放眼望去,满山满坳都是乌桕树。在秋日的阳光下,一阵微风吹来,一树树挂满红叶的乌桕树摇曳着,像天空散落的朵朵彩霞。
03 文学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看着这个我生活了近30年的地方,路边立着熟悉的公交站牌,街上相同色调的出租车疾驰而过,栽种了几十年的树木悠闲地摇摆枝条。我想放声高喊,可我清楚在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找不出一个能理解我此刻心情的人。
不知道晃荡了多久,夜幕渐渐落下来,我知道该回家了,不然母亲就会着急。离家门不远处,我眼睛瞬间湿润,便将轮椅停下,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我以为这么多年来,受过的苦难已让我没有可掉的眼泪,可这一瞬间我才明白,泪水还可以是幸福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的感觉让我感知到生命的力量。我确实需要这沉甸甸的东西来振奋一下精神。
过去的时光,一下子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像同龄孩子,能在校园里奔跑。我患了一种叫作脊髓性肌萎缩的病,它夺走了我身上几乎所有的力气。常年寻医的我9岁才有上学的机会。我知道老师们讲述的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我深知自己来此地唯一目的就是吸收这些智慧。
医生曾告诉我的父母,我可能活不过20岁。父亲母亲也不知道该不该送我去读书,可看着那个坐在青白石阶上期盼着去上学的孩子,父亲母亲不再犹豫,坚决送我去了学校。这罕见病让我没力气拔开笔帽,我就张开嘴咬着笔帽,用两只手拽住笔杆让笔帽脱落。每天,校园里总会有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瘦弱的男孩爬上三层楼梯,将他送进教室。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我的父亲。这件事儿,父亲一做就是12个春夏秋冬。
21岁那年,我高中毕业了。我创造了一个奇迹,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失去生命。可我没有力气直起身子了,我坐弯了腰,顶着个大驼背。母亲常说:“骏儿,我后悔送你去上学了。”我劝慰母亲,我无怨无悔,我学到了人类智慧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