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重读|RANANA《爱人万岁》:龚小亮的债务问题

小说   2024-09-22 10:02   浙江  

文  |  丽莎面

个人原创,谢绝无授权转载






综 合 评 价



推荐程度: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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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是在改稿期间改动增删相对较多的一篇,把原先延伸阅读的融到了评里,以及把黑白互动的逻辑关系再理了理,阅读愉快~



RANANA《爱人万岁》:龚小亮的债务问题




*仅代表个人看法,解读不负责正确
*有剧透



龚小亮(杀人犯) x 戴明月(高中老师),无攻受,BE




故 事 梗 概

龚小亮在17岁时杀害了自己的情人兼英语老师蓝姗,为此获刑12年。因表现良好减刑两年,龚小亮在27岁时出狱。蓝姗的前未婚夫戴明月迎接了出狱的龚小亮,并为他写简历找工作。在龚小亮茫然地开始新生活,并在文家饭馆找到新工作时,戴明月又向龚小亮的雇主寄送了匿名信指出了龚小亮的杀人犯身份。龚小亮不得已结束工作并想要求死。戴明月捡回龚小亮,让他在自己公寓生活,并向他坦白自己扭曲的情感需求——享受当受害者。龚小亮顺从地配合戴明月作为自己的赎罪。在满足并治愈了戴明月扭曲的感情需求,并教给他爱后,龚小亮离开(自杀)。






一、龚小亮的心理空间



《爱人万岁》故事不长,情节也不复杂,却能靠着简单而又意蕴丰富的意象来塑造人物,揭示人物的内心空间和性格特征,同时,意象也如路标一般,指向人物必然的结局。


龚小亮出狱在即,伴随着牡丹的初雪。


牡丹是一个虚构的东北城市,曾经因煤矿而繁荣一时,在经历了多年的开采后,煤矿逐渐枯竭,城市也随之衰落,但是被煤灰侵染的黑色却始终萦绕不去。唯有大雪覆盖牡丹时,城市才能显出一点洁净的气象。


故事之初的这番简单交代中即蕴含了两个意象,一是城市由盛转衰,从多年前煤是黑金子,运煤车往来不息,小孩在铁轨附近捡煤灰煤渣,到铁轨上空空荡荡,很少看到运煤车,来指向城市的衰败(黑色的贬值);另一个是洁净的白色大雪与煤灰的黑色城市的互动关系,雪和城市之间,白色大雪可以掩盖黑色城市,但城市总是会从融雪间露出黑色的真相。


龚小亮高中在重点中学19中就读,成绩优异,是尖子生,随后因发现恋人不忠而杀人入狱,经历了从众星拱月的尖子生到被人唾弃的杀人犯的社会身份变化,他的“跌落”与牡丹这座城市的命运隐隐相通,如同《爱神》中融城的新老城区构成蜀雪的心理空间,牡丹也是龚小亮的心理空间,黑白两色则是龚小亮单纯分明的心理视野。


龚小亮爱雪,亲近雪,小时候看到雪就高兴,入狱时积极进入铲雪队,就为了可以外出摸到雪,可以吃雪。那雪也让他想起他小时候与母亲进山,捡回松针松果回家的种种温情回忆。


于是,龚小亮在黑白两色上的赋义以及在这两色之间的趋避也随之完成——他天然喜爱白色,厌弃黑色,因为白色象征洁净无瑕,黑色象征肮脏衰败。在此基础上,黑白两色的内涵如涟漪般不断外拓,进一步复杂化:白色牵系往日温暖的家庭回忆,黑色则是如今前路渺茫无处可去的自己;白色是尖子生,黑色是杀人犯;故事开头,龚小亮听落雪的声音如人语絮絮,白色又喻义清白、正义,意味着社会公序良俗道德秩序,黑色则是暴力,罪恶,置人于死地等种种恶行……


龚小亮在铲雪队时外出可以摸到雪,吃到雪,“吃雪”这一行为,是龚小亮试图将“白色”内化,借以稀释、洗濯自身的污浊。而他之所以会杀人,也是因为他只能接受蓝姗与他的爱带来的美好甜蜜(白色的一面),而无法容忍爱的欺骗和风险(黑色的一面)。


至此,在短短一章内,作者通过将人物与城市关联,让整个牡丹作为龚小亮的人格化外延,城市既是故事上演的实在舞台,又同时虚化为人物的心理空间;另一方面,通过引入人物的对黑白两色的赋义,传递出人物的内心与性格,龚小亮的性格基底既已塑造完成,且在后文的细节中不断得到印证与加强:他是一个黑白分明且无比认同正义唾弃罪恶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杀了人,并见识到了自己无可更改的“黑”的本质,他将永远无法自洽,无法自我接纳。无论经历如何的摆荡,龚小亮的自毁从故事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二、龚小亮的心理债务与三次死亡



但龚小亮并没有立刻就求死。龚小亮出狱时,怀抱着巨大的心理亏欠。他杀了蓝姗,同时也毁掉了自己父母与戴明月的生活。龚小亮的债务也是他姑且活着的理由,正因为龚小亮对“白色”的认同,即对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朴素道义的认同,他哪怕有逃离(去雪乡)的念头甚至计划(考驾照),他也终究无法一逃了之。


戴明月接龚小亮出狱去戴家暂住一晚的路上,路过龚小亮老家附近的铁轨时,龚小亮看到铁轨上空空如也,不见运煤车,即说明此时龚小亮的内心依然是滞涩封闭的,他尚且困囿在他庞大的债务当中,无法“离开”。而故事最后,当他给了戴明月爱,让戴明月学会了“爱”,他的债务偿还完毕时,铁轨上出现了久未现身的运煤车,意味着龚小亮的内心重新开放、自由、流动起来,他才能借运煤车“离开”——尽管牡丹,作为龚小亮的人格化外延已经衰败枯竭,那是一场死亡,却也是龚小亮的出路。


不过刚出狱的龚小亮仍是茫然的,他尚在求死与苟活的摇摆中追寻自己这样身怀罪恶的人要如何活下去的启示。


父亲在与母亲离婚后离开牡丹去往大连,意味着父亲已经离开龚小亮的心理空间,他对父亲怀有歉意,但不及对母亲的歉意深。母亲在殡仪馆工作,她回避龚小亮,不看他,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母亲已经不再接纳龚小亮。龚小亮以为母亲养老为由,支撑自己暂时活着,但最终发现母亲已经与亲戚们重新走动往来,不必他费心照顾,换句话说,父母不再是需要他偿债的债主,亦即父母否定了他的存在意义。


在他茫然困惑地开始新生活时,首先遇到的是善良有同情心的文家人,他们不清楚他的底细,留他在店里打工。老板女儿巧巧向他示爱,且构想了与他一起去雪乡(一个旅游业兴盛的城市)发展的未来,她当导游,他开大巴。“雪乡”——白色,旅游业兴盛——生机,对龚小亮来说仿佛是重新开始后关于未来最美好的畅想。但这一切在戴明月向文家人匿名寄送龚小亮弑师案的新闻、揭破他的杀人犯身份后成为泡影。这是龚小亮获得的第一个启示,白色与黑色并不相容,他的谦卑、他的“好好表现”并不能赎他的罪,文家也不能作为他的偿债场所。龚小亮无处可去,放任自己流浪到第一监狱附近自生自灭,直至被戴明月捡回家。


龚小亮又在王某某的启发下转向宗教,定期由教堂组织去养老院做义工,试图以此减轻他的心理债务。但结果依然是徒劳的,无论是对他拳打脚踢一心求死的老吴,还是意识不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言老,最终都死了,龚小亮将此归咎于己,停止了义工活动。


而那个与他共命运的,被龚小亮无意识视作自己另一分身的王某某也因杀人再次入狱,龚小亮终于认清他自身的黑色无法抹除,唯有死能消弭他的罪业。经历除夕夜又一次自杀失败,龚小亮死志却更为坚决,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彻底将戴明月作为他最后的、唯一的债主,倾其所有地挽救和托举戴明月,这一挽救同样成为他自身最后的救赎。也如戴明月的名字一样,明月是黑暗中的光亮,它无法像太阳那样彻底驱散黑暗,但它让黑色掀开了一道小小的白色的口子。


龚小亮在故事最终死去,他的死不是瞬息完成的。在整个过程中,伴随着偿债空间的失去,他的死是一段一段自我意义的灭失,直到肉体彻底消亡。


龚小亮出狱急于赎罪,与他在狱中加入铲雪队一样,带着一种回归清白的渴盼。然而从出狱后父不相见母不相认、到文家婉拒,不论是亲人(私)还是陌生人(公)都不再接纳他,龚小亮对自身无可洗濯的黑的体认构成了他经历的第一次死亡,也是社会性死亡,他的罪恶不容于他人,黑白之间已然划出泾渭。


他随后又投向宗教,却再次发现,他并不是背负原罪的普通人,而是撒旦——恶——黑色本身。


龚小亮在停止义工工作,失去宗教提供的偿债场所后,他在“黑”的自觉不断加深的除夕夜再次选择死亡,虽然没死成,但在这一次的自杀经历里,龚小亮的自我,或者说人之为人赖以维系的求生欲彻底消散了,他就只为最后一点使命活着。直到使命完成,他就离开。


其实第一次看到龚小亮与戴明月开始有爱的互动时,读者未尝不是带着希望的,爱不能生产存在的意义吗?爱不能成为一种牵绊吗?但当龚小亮最后死去,再翻前文才会惊觉,“爱情也是一件两面穿的外套”,龚小亮洞悉了自身的黑色,他已经不想穿这件外套了。




三、缺爱的戴明月



戴明月的真实内在第一次袒露是他向龚小亮坦白自己“享受当一个受害者”,他向龚小亮谈及自己小时候对于父母关注的渴求而不可得,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只要当一个受害者可以就获得来自于他人的切实的怜悯和关怀。


戴明月或许从小就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来自他人的肯定,以此确认自我,换句话说,戴明月对自我的存在是不够确定的,他说当受害者就能“最强”,说明他需要借受害者身份获得心理优势,而这也恰恰证明他处于不自觉的心理弱势地位。并且父母对他的忽视,让他因缺爱而没能发育出一个健全自信的人格。在受害者身份中尝到甜头后,戴明月的情感需求与情感认知进一步变得混乱而扭曲。


文中写他吃饭毫不讲究,牛奶配饭,薯条啤酒,吃法稀奇古怪,暗示他对情感的汲取不加区分,照单全收。无论是他人真正的关心,或是不无俯视意味的怜悯,还是龚小亮在他面前强烈到死的负罪感,他统统不会拒绝。而作为一个没有充分被爱,也未能学会如何去爱的人,戴明月也不会正常地表达感情,他不会为了蓝姗的背叛而愤怒,自然他对龚小亮做的种种也不尽是出于“恨”的报复。


戴明月家中囤积着他已故父母与蓝姗的遗物,与他自己的东西混在一处,旧年的春联、摆件包括与蓝姗曾经的婚纱照也都留着,家中没有明确的功能分区,房子混乱而满当。整个家即是戴明月淤塞混沌的内心的外化。他留着已故之人的东西,让自己盘踞在受害者这个身份内,获得一种被爱的错觉,以及可以借此获得爱的安全感。


他让龚小亮穿自己父亲的衣服,实际上即是让龚小亮延续他曾经植物人父亲的功能,成为那个植物人父亲的替代品,从龚小亮身上压榨出浓烈的悔愧来填补他饥饿的情感渴求。戴明月露出真面目前,种种看似无意的善举中都分明混杂着“恶意”,他以他蓝姗前未婚夫的身份去接龚小亮出狱;在他家时,他让龚小亮住婴儿房,给他用设定了蓝姗照片为壁纸的旧手机;露出真面目后,他更是光明正大地不时用蓝姗刺痛龚小亮——并非出于恨他而报复,而是想要挑逗起龚小亮的悔愧情绪,而这是他现阶段强烈的情感提供来源,让他深刻地体会到被关注的满足与快乐。


戴明月借至亲和爱人的遗物获得受害者身份,但同时,他也被受害者身份困住了,他无法走出去与他人建立健康的关系。他想要用蓝姗困住龚小亮,但龚小亮却渐渐淡忘了蓝姗。堆雪人时,龚小亮从之前的不下楼,到后来下楼让戴明月惊讶和失落,说明戴明月那个用蓝姗来囚禁龚小亮的牢笼对龚小亮已经失效了。


龚小亮在死意已决前,在戴明月家为他做饭洗衣,照顾起居,甚至纾解欲望——但这一切关心照料尚且停留在表面。而在龚小亮死志坚定后——当他不再留恋自己的自我,他对戴明月的“治疗”就直指根本。龚小亮强硬地扔掉了戴明月留着的所有遗物,撕去过时的春联,扔掉旧的金桔摆件,种上了好养的绿植,重新明确了房子的功能分区,在书房贴上学生们的问候卡片(健康的情感来源),将房子收拾一新,龚小亮将这个淤塞混乱的空间变得井井有条,让这个停滞的空间里的时间重新流动。龚小亮通过治愈空间来治疗戴明月病态的内在,使其一点点恢复生机。


同时,龚小亮给他爱——当蓝姗不再是龚小亮的一道伤口,她就成为了一个媒介,他们谈论她的习惯、性格、趣事,她的吻,她温柔狡黠的劝哄,她的爱,她成了这两个男人之间共通的语言,龚小亮将他十年前从蓝姗那里学会的关于爱的经验转授给戴明月。当戴明月获得了被爱的确认,当他匮乏的内心被真正的爱填满,当他学会了爱,龚小亮的债务得到了清偿,两个人都重获自由。


龚小亮被运煤车撞击身亡后,日娜用一只黑猫的来而又走浓缩并隐喻了龚小亮在戴明月身边的短暂停留。黑猫靠近他,但终究不属于他。黑猫溜走了,戴明月回到属于他的井井有条的新生活。



四、细节拾遗


1.指向龚小亮结局的细节



牡丹作为龚小亮的心理空间,它既是一个现实的存在,又是一个意识的存在,城市中种种龚小亮视线的落点或者激起他意识反响的细节就成为他潜意识的浮现,而他所见所闻无不指向死亡——


▲在母亲工作的殡仪馆内,殡仪馆也是个容纳黑白两色的地方,但在这里,龚小亮对黑白的赋义都失效、剥落,黑白仅仅指向死亡,也暗示龚小亮的结局;


▲他初次去教堂,朴智勇对他诵读的经文,即是耶和华对撒旦的诅咒与惩罚,他是蛇,他将生生世世与女人互害,他是撒旦,他即是黑色/恶魔本身;


▲养老院内的老吴和言老分别象征着龚小亮求死与苟活的两面,而不论是激烈地求死还是奄奄一息地苟活,最终都在同天死去;


▲王某某作为龚小亮黑色的分身,穿行在他飘飘然忘形地幻想美好未来时,也穿行于他绝望窒息时,无不提示着他罪恶依然导向罪恶,黑色不可宽恕;


▲戴明月向文家揭破了龚小亮的杀人犯身份,也向朴智勇表明了龚小亮不想学车的念头,断绝了龚小亮重新开始的可能性。而从虚实双重性的层面去看,戴明月即是龚小亮黑白分明的价值观在起作用的一种体现,意味着龚小亮的过去不可能放过他;


▲涂鸦墙上的suicide作为龚小亮潜意识的浮现而多次出现。



2.关于颜色的细节


▲白覆盖黑的意象除了龚小亮自己的赋义,另外体现白覆盖黑的还比如:戴明月和善外表下扭曲的内核,朴智勇慷慨热心表象下的埋怨痛骂甚至给老吴安眠药的恶行,这也意味着龚小亮所寻求的宗教,或许也只是另一个白覆盖黑的存在;另外两次出现的汤圆也是白包黑的意象道具;


▲蓝姗侵入龚小亮的黑白世界,龚小亮学生时留意到她穿白色多,而她的浴室是肉粉色,她的睡裙是粉色,都是情欲的颜色,直到在戴明月家看到更多颜色鲜亮的蓝姗的衣物,他才更新了对蓝姗的认识,也从戴明月口中了解了蓝姗为人的真相。


▲红色的suicide涂鸦,像蜿蜒的红色河流,血的喻体。



3.其他


▲蓝姗对两人的判断极为准确:

龚小亮是有正义感的英雄,他确实黑白分明,嫉恶如仇,他最大的英雄主义是看穿自己的恶然后消灭了自己,同时挽救了戴明月;

戴明月是“等着父母回家一起吃饭的小孩”,戴也确实被动,缺爱,处于心理弱势。在他卸下和善从容的假笑面具后,他也有喜怒无常的小孩脾气。


▲女人常在日娜的文中作为主角两人的介质出现。秀秀(《爱神眨眨眼》)、尹妙哉(《冬天,过去》)、蓝姗无不如是。




五、结语


《爱人万岁》以“黑白”两色为意象统摄人物与故事走向,以牡丹这一虚构的衰败的东北小城作为舞台,人物皆困守于此不得离开,这种严密而充满深意的封闭性让这个故事带有某种精巧雕琢的实验之感。


《爱人万岁》虽然是BE,但对我来说它是GOOD BE,爱是这两个人在特殊供求关系、债务关系下的产物,当彼此的需求获得由衷的满足,关系即会消失。故事最后,无法自洽的龚小亮通过死寻到了自己的出路,戴明月病态的情感渴求以及淤塞混乱的内心也被疗愈,于爱,故事是BE无疑,但对于龚小亮和戴明月,又何尝不是各自的HE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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