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丽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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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 稿 信 息
▼《相欺》by 冷山就木
（读者指定文点评）
基本信息：
分类：感想型文评 | 字数：27w | 现耽
说实话，《相欺》是略高于我预期的，至少比起之前看过的一些东宫娘娘摊大饼式的人物与故事，《相欺》的人物是稳定和准确的，作者牢牢抓住了“控制狂精英”和“作精废物”的人设特点，基于此，两人关系的矛盾也有足够的呈现，甚至中间有非常直指问题根源的呈现。而不论是对人物还是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呈现，其实都是故事的铺陈阶段，换个说法，即情感关系中“问题的提出”。读者会自然期待作者如何来解决问题，但这也成了《相欺》最大的问题——基本没有解决问题，该要解决的问题被一通插科打诨含糊其辞地对付过去了，于是原本可以饱满的人物弧光变成扁平的人物激光（x，且又引发了连锁的问题，即叙事内核的陈旧。读者会发现，到头来这个故事既不是《废物自新》，也不是《控制狂的自省》，而是《父爱如山》《人宠情深》，读者沦为狗男男play的一环。受方时恩出身孤儿院，年幼时被养父母再度抛弃，投靠同是孤儿院出身的姐姐程诗悦后，一直被程诗悦保护和照顾，且因手头还算宽裕，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程诗悦自己是金主王惠养的交际花，对方时恩的人生规划是傍上大款，衣食无忧，而她可以随时为弟弟擦P股，但程诗悦被金主夫妇算计，死于车祸。方时恩一度失去倚仗。攻苏执聿是豪门私生子，与资质平平的大哥时时处处要比较，希望以自己的努力与优秀换得父亲的重视，得到家庭内部更多的资源和权力倾斜，但未遂。因此贯穿在苏执聿的成长中，他一直因为私生子身份而缺乏安全感，这也导致了他过剩的控制欲，控制欲能带来安全感。可以看到，在故事铺陈的阶段，两个人物都是带有自身鲜明的问题的，方时恩虽已成年，心智却还如幼童，并没有完成自身的独立与社会化，更不必说还有赌博的恶习；苏执聿病态的控制欲也一度将方时恩逼到心理出现问题，而这显然与苏执聿自身内心深层次的问题紧密相关。——这样的开局简直是为饱满的人物弧光开了个好头，不论是方时恩的废物自新剧本还是苏执聿的心理疗愈剧本都十分让人期待，尤其苏执聿身上其实综合了更为隐蔽深刻的问题，能写好将会是一个十分出彩的人物，但文里人物弧光是怎么变成人物激光的呢？首先，在方时恩这里，一直给方时恩兜底的姐姐程诗悦车祸去世，之后，方时恩在网上徒劳地给姐姐挽回声誉，到王惠公司门口闹又被保安轻易轰走，后还被刘老板等人恐吓追债。无论是亦母亦姐的亲人受辱离世，还是为姐姐伸冤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感，或者无人倚仗时深深的恐惧，对方时恩而言都是无比深刻的绝境体验。攸关生存的绝境体验理应是人物改变的强烈契机与动能，但在文中它几乎无效。这样一来，后文方时恩在苏执聿的管控下只是崩溃却无法逃离也容易理解了，作者并无意让他拿起自新自强的剧本。方时恩到故事最后，他的所谓“成长”都是被动完成的，赌博是吓好的，学习上班赚钱来自于苏执聿的要求和命令，方时恩自身却并没有任何发自内心想要改变的念头，他只不过是被“管好了”。其次是苏执聿方面。苏执聿看不起方时恩，却放不下方时恩，这是因为方时恩身上有和苏执聿同质的东西，即两人都有没有归属，寄人篱下因而缺乏安全感的一面，这就让苏执聿在方时恩身上形成了一种无意识的自我投射，苏执聿对方时恩的无野心易满足是好奇、惊讶却也焦虑的，他以一种push幼年时自己的方式同样强迫方时恩，却导致了方时恩严重的心理问题。“在他的管控下方时恩生病”的这一刻，对苏执聿来说也应该是一个反思、启发和蜕变的时刻——苏执聿曾经认同的那些：财富，权力，父亲的认可，真的如此重要吗？在他强迫方时恩如强迫幼年的自己时，他又错失了什么？以及，他要如何重新思考他与方时恩的关系，是依然将对方当成自己豢养的宠物——“嫌他烦却又在他的皮毛上获得安慰”，还是愿意去听一听对方微弱的声音，仿佛听一听幼年时自己的声音，当时的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是爱啊。）——整个展开问题的过程，作者其实已经很准确地捕捉到了苏执聿身上从自身的成长轨迹里习得的顽固不化、爹里爹气的有毒一面，但我实在搞不懂故事的走向怎么就从察觉有毒的爹气质（批判性质）拐到了“父爱如山”“人宠情深”剧本，这个逻辑就好比，意识到爹气质有毒，然后开始粉饰太平甚至肯定这种权力关系。苏方两人之间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不可撼动的权力关系，单方面的管教/命令/控制/安排和另一方无力反叛后的服从，至多至多，“爹”给了“儿子”更大的活动空间，在问题没有本质上解决的情况下，苏执聿对方时恩离开的挽留和表白更像是应对眼下危机的权宜之计，而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有问题而去反思自己的行为，寻求相处方式的改变。整个故事就好像卡在一个平面上始终翻不上去。故事到最后，可以显见作者在用轻松逗比的桥段转移注意力，什么方时恩吃醋戴着大钻戒去苏执聿同事面前出洋相；什么苏家不爱苏执聿是他自己的误解，爹妈都是一碗水端平；什么方时恩以头抢柜结果脑震荡，意外获得苏家认可，等等，一顿插科打诨消解了原本尚有一定严肃性的探讨。话说回来，作者当然爱怎么写都是作者的自由，但作为读者，以为的《废物自新爹自省》的剧本最后以娇妻炫耀宝宝碗结束，内心还是会泛起一点淡淡的疲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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