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丽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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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夜》是继榎田《永远的昨日》以后又一个深深打动我的故事。榎田那些打动人的故事，往往都不把故事的命题局限于爱情，它们或者是通过爱情去探索其他的命题，或者是以一个更为深邃的角度来看待爱情。现在回想《圣夜》，“时间”与“人生”这两个了无新意的词汇大概是我能够想到的最适合它的标签了。故事静水流深地讲述二十年的时光于普通人而言的意义。缟冈跟雨智在年少时互有好感，朦胧的感情伴随思春期的欲念交缠疯长。然而少年人难以自主命运，雨智家庭破裂，他随母亲离开北海道和缟冈去往东京。十年后重逢的两人身边都有了别的人，缟冈有了未婚妻桃子，雨智也有了伴侣俊树。年少时戛然而止的感情在当年如同琥珀一般地被封存在两人心中，随着重逢又被一点点地释放。缟冈醉酒的试探，以及俊树的挑衅电话直播H都将两人苦苦压抑的感情释放。现实的困缚与爱欲的炙烤，这无疑是整个故事冲突最为激烈的地方。爱了十年且仍然爱着对方的事实并未让两人理所当然地在一起，而是只能通过一场难分难舍的性事告别。伦理与责任，雨智懦弱的善良以及缟冈的胆小与自私无不说明着这还是一个错误的时点。其后的十年以雨宫那智的视角展开的叙述，内容丝毫未曾黏着于雨智未与缟冈在一起的遗憾，而是又一个十年里——由青年慢慢步入中年时十分自然的人的际遇——父亲老来临死的忏悔、工作上难言的挫折、伴侣因要照顾瘫痪的女儿而分手……在这里尤其为“人生”二字增添厚度与实感的是雨智与俊树的感情，雨智在与缟冈告别H之后对俊树那番“选择你”的发言，乃至于多年后俊树说着“我爱你”而与雨智无奈分手，俊树这个角色的剧情目的性被极大地淡化，而显露出一种真实的存在感来。他与雨智占据彼此人生漫长时光的伴侣关系让双方的人生与感情黏连，但同时，他也有自己的人生需要背负。于是分离时的撕扯对于雨智而言，一样连皮带肉。与俊树分手的雨智辞去了工作，去到了曾经和缟冈聊起过的小樽，遭遇到处采风的摄影师大滨，被强硬地拉着四处跑，意外地迷上了冲绳并居住下来。而缟冈那边，与妻子离婚后的他偶然看到了大滨的摄影专题，里面恰有身在冲绳的雨智，后面的剧情自然再无悬念了。缟冈与雨智历时二十年兜兜转转的爱情固然有小说式的圆满，但榎田充分地将这二十年的时光化为了一股静谧深邃的力量，投注到两人的人生中。我庄老湿曾经曰过，人生是一场试错。放在这篇文里多么嵌合。缟冈与雨智的“试错”，不但是彼此在错误的时间相爱而无法相守，也是各自蹒跚地试探人生，经历形形色色的他人的试错，像是缟冈经历过妻子桃子，而雨智尽管有胜如亲人的俊树，最后还是不得不分手。他们的”错“，来源于普通人的微渺与挣扎——既有已经背负起的伦理道德，已经承担的责任，不忍伤害他人的善良，同时也来源于尚在顾虑的胆怯内心。缟冈与雨智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从北海道到东京再到冲绳，时间的轨迹与空间的轨迹互为观照，二十年的岁月如日光一般，将形形种种的仿佛冰层一般包裹在真心之外的东西一一冰消雪融。二十年并非毫无意义，像是从寒冷的北海道到炎热的冲绳，中间有非跨越不可的距离一般，没有试错的人生不知何为”正确“，也无法心无旁骛地面对自己真正的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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