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再唱
高几
《异形:夺命舰》(Alien:Romulus)上映,距上一部“异形”系列片《异形:契约》(Alien:Covenant)上映已过七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异形”迷,谁又能知道,《异形1》(Alien)是四十五年前上映的。就“时间是量子纠缠产生的幻觉”来说,毋须纠缠长还是短这样的时间概念。存在的,就是合适的。宇宙学说以及宇宙演化并不囿于对错和好坏之分。
就如所有“异形”系列电影在开发科幻、制造恐怖、探讨哲学、剖析人性、打造内涵的同时,总有反人类的维兰德或维兰德·汤谷(Weyland-Yutani)公司和仿生人(AI)如影随形,一边寻找人类的起源、人类永生的奥秘,一边始终干着毁灭人类的勾当一样,这并不矛盾。颓废、荒凉跟高科技外星巨人(又称工程师(Engineer),怀疑为人类的创造者)、仿生人、克隆、星际旅行等高文明水平相互结合,非常赛博朋克(Cyberpunk),与《银翼杀手》(Blade Runner)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以电影形式呈现就显得非常厉害。也就是说,纯属扯淡的理论一经类似哲思、伦理拷问就变的高大上起来。我想,“异形”的目的有点达到了。
之所以逐“异形”而不疲,大概就是被这么些时间起源也好、虫洞也好、意识永生也好等等乱七八糟的概念所吸引,继而引发对令人发怵的宇宙、令人发狂的存在、令人发指的神秘造物的深思。这样的由来不知道有没有惺惺作态。自从考取了心理咨询资格证书,底气不能不说,也在慢慢升起。
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学校大礼堂里屏住呼吸看完《异形1》,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深深沦陷于“怎么人类头脑会有如此超乎意料的想象”的问题中。如此,有了看《异形2》(Aliens)《异形3》(Alien3)以及《异形4》(Alien:Resurrection)的冲动。在一次又一次的视觉、听觉以及情节的恐怖轰炸下,完成了对“异形”的免疫,四部“异形”电影我总共看了不少于二十遍。《异形1》作为第一部“异形”,无论其叙事和呈现手法堪称经典(相对于看了后几部这样觉得),那种利用声音、表情、画风、气氛等元素一下子调动起人的各种激素,进而产生压迫感、焦虑、心悸等惊恐情绪的手法,堪称一绝。
2012年,前传《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上映,从恐怖转向更高级的各种伦理探讨。所谓探讨,主体必须有意识。没有意识的世界是不是还是世界,真不好说。在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的量子宇宙中,观测者是整个行为的中心。他说的更加严谨,没有说明观测者必须具有人类的意识或者其他什么。但意思是一样的。没有观测者,就不一定有宇宙。续集《异形:契约》于2017年上映,继续探讨工程师、仿生人、异形与人类的关系,有人评论说“具有相当高的艺术价值和思想价值”,引来无事生非的“思想者”急不可耐地盼望续集的出现。这时,《夺命舰》来了。
从名字来看,普罗米修斯、契约、罗慕路斯,好像一脉相承,但从铺天盖地的预告来看,《夺命舰》的故事在时间线上,介于《异形1》和《异形2》之间,也就是载着艾伦·雷普利(Ellen Ripley,“异形”系列电影女主角)的救生舱还漂浮在太空的时候。罗慕路斯(Romulus)并非飞船名,而是太空站(Renaissance Station)的其中一个部分,另一个部分当然就是罗慕斯(Remus),台伯河被狼抚养大的兄弟两。罗慕路斯杀了罗慕斯,建成了罗马城。电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跟《普罗米修斯》一样,在西方神话中寻找某种关联并且微妙地表达某种“哲学”或人为玄奥。像《契约》里《众神进入英灵殿》(Entry Of The Gods Into Valhalla)乐曲那样暗示着什么。也像系列里面的飞船都取自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小说《诺斯特罗莫》(Nostromo)中的人物一样表达着什么。而官方中文名定名为“夺命舰”也让更多的中国观众印象深刻。文化多少有些不同。
电影画面很血腥,还好我已算免疫,除了永远在转动的太空站以及与小行星带、太空船之间互为参照物旋转的镜头把我搞的头晕目眩。影片的画面、情节、风格、腔调几乎都模仿《异形1》:太空船太空站一样的密室、对危险的无知判断、女英雄、仿生人、异形最后被放逐太空、除了女一号外全部死光(跟其他好莱坞电影一样,谁先死谁后死从其行为、语言即可判断)、公司阴谋等等,满满的套路、公式和模版。但无论如何,因为《异形1》的影响而关注甚至迷恋“异形”,越多致敬越让人有饱腹感。
在众人各种惊慌判断时,抱脸虫扑住女三号的脸,Ash(《异形1》中仿生人的名字)一样的仿生人警告全部会死,但船员就是不信邪。然后破胸体破胸而出,女二号当即吓傻逃窜。女一号毅然决定营救,“一个都不能少”,何况女二号已经怀孕,生命必须至上。这是人和仿生人及公司的区别。营救过程相当惊险。隐隐传来《普罗米修斯》中《生命》(Life)一样的背景音乐,由小提琴、大提琴、管风琴简单演奏,没有《2001:太空漫游》(2001:A Space Odyssey)中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Thus Spoke Zarathustra)那样荡气回肠,没有《普罗米修斯》中观测者扫描、俯瞰黑暗行星那样,壮阔辽远、庄严肃穆之感让人感悟生命的不可思议和意识的神秘,在惊悚游戏中显得有些突兀。
跟以往破胸体蜕皮即发育为成体的套路不同,此次破胸体蜕皮后还结了茧,破茧而出才为成体,这跟《异种》(Species)中希尔(Sil)和伊芙(Eve)发育成人一样。抱脸虫是被成批3D打印出来的,不像《异形2》里潜伏在异形皇后一个一个下蛋那样下出来的异形卵里面。注射“黑水”的女二号生出被卵包着的婴儿,一会儿就发育成近三米的巨型变种异形人,脸就是工程师的模样,总算有一个对前传的交待。基因改造与《异形4》胎生的怪物异曲同工。
《普罗米修斯》及《契约》给出了脑洞大开的人类创造者工程师与人类与仿生人之间的“父子”关系,且不管是工程师还是仿生人大卫(David),都致力于研究毁灭人类的病毒“黑水”和异形。《夺命舰》里Ash一样的仿生人被重新插电激活后也说,人类太脆弱了,负担不起长途星际旅行,要从异形那里寻找更强大的基因来改造和进化。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都要死。而仿生人却不。
在《普罗米修斯》里,“黑水”是工程师在LV223星球上研制出的消灭人类的基因病毒,它对每种遇到的基因都会产生独特的反应,然后重塑生命,进而进化或改造成更强大的物种。《契约》里大卫对此如痴如醉,在工程师母星上进行试验,并且把《普罗米修斯》中女一号伊丽莎白·肖(Elizabeth Shaw)作为试验品,成功研制出异形卵。《夺命舰》里的“黑水”从何而来并没明确,Ash一样的只留着上半身的仿生人应该没有制造出“黑水”的能力,那么,虽说跟罗慕路斯相关的太空舰船捕获了被雷普利放逐太空的死异形,但他们跟LV223或工程师母星应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黑水”是创造、改造、毁灭人类的神仙水。
Ash一样的仿生人的最高指令是把“黑水”带到人类居住的行星,百般算计进入太空站寻找制冷剂以便能够冬眠到他们想要去的有太阳的行星那里的五个年轻冒险者和仿生人安迪(Andy)。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二十二世纪,星际矿工同样遭受奴役和压迫,他们一直在寻求光明。场景跟《全面回忆》(Total Recall)差不了多少。然而,结局是进入了全部是异形的“夺命舰”,成就了一部经典惊悚力作。
《夺命舰》由费德·阿瓦雷兹(Fede Alvarez)编导,《异形1》《普罗米修斯》和《契约》导演雷德利·斯科特(Ridley Scott)为制片人,老雷还导演了《银翼杀手》,对赛博朋克电影手到擒来。《异形2》由詹姆斯·卡梅隆导演,他还是《终结者》(The Terminator)系列的编导。《异形3》和《异形4》也各有导演。不管怎么说,导演几经易人,成绩单各有千秋,多少满足了人们对异形变态的痴迷和刨根问底式的追寻。
西格尼·韦弗(Sigourney Weaver)饰演了“异形”系列女英雄来普利,成为标志性的异形女一号,如今已75岁高龄,获得2024年第81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金狮奖,在《阿凡达》(Avatar)系列里也看到了她;《夺命舰》里的小姑娘名不见经传,但看上去更出生牛犊不怕虎,未来之路还很漫长。
20240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