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未来不是梦
高几
SIDE A
2023年12月28日——还没到2024年——《南方周末》迫不及待发布2024年《新年献词》——《守住不惑的底线，选择做最值得的自己》，文字一如既往的煽情，内容矢志不渝的体面。四十而不惑，就像年轻时横冲直撞年老了服服帖帖的“社会青年”一样，被岁月沉淀下来的只有“适应”。虽然对已“知天命”不喝“鸡汤”的人来说，能从献词里学到跌宕华丽的词句、排山倒海的修辞和各安天命的启示，但终究已“不惑”经年，难以再被带节奏热议。
才华横溢的老王这次没有发表年终小结，大致要么是岁月沉淀之结果，要么被“起初”体超文学模式弄得伤筋动骨。从流行文学转到“严肃”文学，需要更多的精力付出。不过，老王的本事就是再严肃的东西，在他笔下，都如北京方言般令人忍俊不禁。《竹书》也好、《纪年》也罢，跟《明朝那些事儿》一样，摆弄出的细节算回事也算不了事，都藏着让人偷笑的元素。没有了年终小结的参考，我是失落的，有些东西只有他能编排出来诱人共鸣。
黑暗三叉戟唤醒的邪恶力量吹来了西伯利亚的风，大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算作江南小雅之地的青浦也悠悠扬扬于清晨飘上一点琼屑，林荫大道边的草地上落满雾般缥缈的白霜，景色舒心怡人。天边没有云墙，没有那道深沉的黑云压阵。天空湛蓝，微风冰凉，河边、水洼、小池都结起冰棱，都是小时候的味道。也是《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味道。冬天的天气如果不是冷，我想象不出应该是什么？冬天的装扮如果不是雪，我无法预料年味的走势。百年难遇之时，什么都可能变卦。
美国妞Taylor Swift登上《TIME》封面，因为她“能够在非常黑暗的时期给全世界的人们带来希望”。不管你怎么看，就像诺贝尔奖是科学界的风向标一样，《TIME》年度封面人物必定是全宇宙最知名人物之一。Taylor是个文艺青年，写歌、唱歌、拍电影，而且高产，每年都有新作上市，获得数不清的奖——自2006年17岁起到现在超过100个。她不仅主宰了当前的流行文化，而且六次世界巡演带动全球各地经济增长的加速。她的名字出现在美联储评估地区经济的公报中，被冠之为“泰勒效应”。
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打破头都想不明白，何以一个文艺青年居然能引发经济地震。不过，原因可能非常简单。人性——人区别于其他东西的固有属性——使然。它是单纯的、正义的、美好的。任何美好的东西都能促之产生。文艺不仅有美好的一面，还包含它、诠释它、点燃它。就像Taylor Swift一样，“找到超越边界的方式，成为光之源”而“感动这么多人”。人们是奔着那点莫可名状的东西去的。比如披头士这句歌词：带上这对折断的翅膀，学会飞翔。这句话被写在泰勒的梳妆镜上。当然，任何流行都干不过时间，哪一天就消失了，剩下像猫王、BEYOND那样被人怀念。被怀念，也许就是永远。
SIDE B
进入2024年，天终于不冷。黑暗三叉戟的极度寒意被一团和气的同母异父海王兄弟扼杀。飘雪影踪难觅，冰棱融化不见，鸟儿像西式议会开会那样在凌晨的意杨树林里互相拌嘴，不同的声音十来种之多。也许正在辩论这个极短的冬日是好是坏。对新的一年的判断、期望无从下手，并非由于悲观或者乐观，而在于凡事无法可想。因此，只能静静地冥想，把思绪放飞到浩渺星际，于世界尽头，黑洞另一侧，静待春之佳音。爱因斯坦之光速极限并非不能打破，元素周期表更有待升华。
2024年，不得不说《繁花》。《繁花》起始比较温吞，后半程突然爆火，且延续至今，我泥上海人完美地再次沦陷于上只角情结。《繁花》的爆火带动了上海的消费增量，无论如何，排骨年糕也好，宝总泡饭也好，店门前可是排起了长队的。而且，黄河路、进贤路挤满了人。《夜光杯》上繁花控们忆苦思甜比比皆是。自媒体挖空心思为宝总安排了夫人、原型、过去未来，创作能力绝对超过Taylor Swift小妞。《繁花》缘何如此火爆？是“古早味”的回忆杀，还是老上海的市井文艺杀？是《繁花》的经历，还是《繁花》本身？期待时间能给出答案。相比于有点雅的“烟火气”，市井气更接近真实的上海。上海的街头，如果安安静静没有一声木兰车的喇叭声和“册那”，那还叫上海吗？
而我，更纠结于《繁花》里面的老歌，上学时曾经用WALKMAN戴着耳机听过，都是经典之作。《再回首》听这些老歌，熟悉的旋律，朴实、令人心动的歌词，而音质更胜从前，不免涟漪阵阵。“曾经在幽幽暗暗弯弯曲曲中跌倒”，“不再犹豫”追求光明，这是当时年轻人的勇气。2024年的年轻人，不自律、不运动、经常熬夜、生物钟紊乱，甚至被贴上“脆皮”的标签，在迷惘中不断妥协，一次又一次给自己立规矩、订计划，缘由在于碳基文艺的缺失，特别是音乐。上世纪九十年代是人类文艺的巅峰时期，这一点不容置疑。
冯程程追许文强追到香港。文哥躲着她不出来，意思只要找不到他，她自然会回去。然而汉卿说，像程程这样的人“在一个地方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她认为是一种浪漫”。冯氏浪漫告诉我们，人总会有那么“一瞬”的时候。就像排骨年糕一样，不会是永远。我相信现在的排骨年糕根本吃不出小时候的滋味，因为已不大再会饥肠辘辘。排长队是一种情感“饥饿”，队排到了，“饥饿”就消失了。
据说，下个礼拜气温又要降，我觉得是个好消息。如果还想成长——在年跟年交替之时，这种想法非常强烈——冰天雪地冷酷世界的效果远比温室好。科学家不是说，反季节菜尽量不要多食用。反季节菜都来自温室。多读点书，多运动，多进厨房，然后冬天还是要有点冬天的意思，这是我对2024年初的一点小期待。
2024年1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