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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喜欢看官场冲突,我可以推荐两本书,一是《东周列国志》,一是我的《唐小舟全集》。
如果大家喜欢看商场冲突,我也可以推荐一下,最近播出的电视剧《前程无量》。
如果大家喜欢看情场冲突,似乎应该推荐《甄嬛传》。
很多人看书,看的是情节和故事,那真没太多意思,真正有趣的,是情商的舞蹈。
回到电视剧《狂飙》,如果能看到情商的舞蹈,我相信,同样是一件非常有乐趣的事。
高启强情商来自自卑,安欣恐怕也是。
自卑是一座山,会压得人永远直不起腰,只能保持着一种貌似谦卑的姿态,因而始终敏感。
高启强的自卑,很典型也很有感染力。他走出看守所,暗中喊一句,大步LUAN(迈)过。那是自我告诫,自我安慰,阿Q精神胜利法中所有与自卑有关的无奈和对未来的期许,全在其中。
于他这种小人物而言,除此之外,再无他想。
事实证明,他只不过出于小人物的愤怒,推了唐小虎一下,结果不仅他送出去的电视机被砸了(这台电视机后来保留在高家,说明警方认定是高启强的财产,可见入室抢劫不成立),又被暴揍得鼻青脸肿,最终还被行政拘留,他找谁说理去?
高启强被行政拘留,似有处罚不当之嫌,在此不展开讨论。
非常偶然,在看守所门口,高启强邂逅送嫌疑人过来的安欣,于是,命运在一个不起眼的节点,微妙地反转。
安欣顺道将高启强送回旧厂街,高启强考虑不再做档口(实际是做不下去了),想拿回档口中属于自己的物品。唐家兄弟上前制止,其蛮横引起安欣的不满。安欣出面替高启强主持公道。
大家或许觉得,唐家兄弟太嚣张,不把安欣的警察身份放在眼里,这一点太不真实。
实际上,这个细节是真实的。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所谓太平洋的警察各管一段。安欣如果是派出所民警但不属于本辖区的话,他实际对唐家兄弟没有任何执法权力,也就因此没有任何约束力。就算后来安欣回答说,自己是市公安局的,其约束力同样有限。市公安局有很多警种,有些警种并不具有刑事和治安执法权。
另一方面,民不与官斗,尤其黑社会组织,更是见了警察就绕着走。事实上,整个《狂飙》剧中,除了这一节中唐家兄弟和警察直接冲突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黑社会组织都在竭力避开警察。
唐家兄弟之所以在这个市场当管理员,肯定是因为背后有保护伞,否则,他们早就被上面的管理者,诸如剧中所说的工商,或者街道,或者派出所之类清理了。很奇怪,从头至尾,唐家兄弟没有保护伞,却撑起了一片天,甚至后来要投靠高启强,让高启强当他们的保护伞,这很不符合逻辑。
尤其不合逻辑的是,没有保护伞撑着,却和警察硬杠,他们的底气从何而来?仅仅因为他们的蛮横?蛮横的人多了去,为什么只有他们成了黑社会,别人没有?
黑社会组织和警察硬杠的事,我遇到过,这件事,我写在我的两次真实经历一文中。
某天下午,我回家途中经过一条窄街,忽见某处冲出一群人,手持大片刀,冲进一家像是洗脚店或者按摩店或者小巷卡拉OK之类的小店,然后就有很多客人从里面出来,并不是落荒而逃,只是比从容稍匆忙而已。
然后,有一名着警服的警察出来,口里说着什么,随着他出来的,有一个持大片刀的男人。男人左手挽了警察的脖子,右手握着的大片刀,在警察的脸上拍了几下,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松开了警察。警察于是转身向一旁走去。
那些人不再关注警察,而是从里面拎出一个人,他们围着这个人殴打,用脚踢,也有大片刀砍。但砍下去时,用的不是刀刃,而是刀背。
更为奇特的是,事发的小店隔壁,就是区公安分局的治安大队所在地,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米,两个门之间,也不会超过六米。
那名警察显然不是辖区警察,否则,他应该直接走进治安大队,但是他没有,而是向相反方向走去,到了房子的一端,拐到旁边一处僻静处,掏出手机打电话。我猜他可能是报警。
但是,没有出警,一切貌似风平浪静。
约十年后,长沙抓了一个黑社会大佬,这事被写进了电视剧《扫黑风暴》,但里面没有大片刀那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场面。我猜想,我在长沙遇到的两起大片刀场面,可能与这个黑社会大佬有关,出手的那些小角色,之所以敢如此之狠,整个场面,连警察都避之唯恐不及,恰恰在于上面有大佬罩着。
唐家兄弟上面如果没有大佬,他们肯定不敢如此放肆。
我想说的关键不在于这场红对黑的博弈,而在此事中,命运给高启强安排的机会,以及出场人物在这一事件中的情商舞蹈。
唐家兄弟上面既然没有人罩着,明知安欣是市公安局的警察,仍然和他硬杠,说明两人的情商是有欠缺的。
安欣自然不用说,面对这样的局面,却没有切实的方法加以控制,一来说明他是新手,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的情商实在不高。此时的高启强,倒没有情商的表现,只是抱持着小人物心态,想息事宁人,对安欣说,还是算了。
安欣的搭档李响,倒也没显出多高的情商,仅仅只是发挥正常。他将高小龙叫到一边,暗示说,他叫安欣,市公安局副局长也姓安。
唐家兄弟的情商,突然就在线了。第一时间跑去找高启强,他们有两个目的,其一,证实安欣和安长林的关系,其二,希望搭上这条线。为此,他们为高启强准备了一份大礼,不仅将档口还给了他,还免去他的卫生费,合同一签就是三五年。
如果说此前高启强的情商也不怎么的,此时,他开挂了,意识到,自己和安欣这种特殊的关系,竟然是可以大加利用的,他于是完全放松地跳起了一支情商大爆炸之舞。
这是高启强第一次利用了安欣。
一个人利用另一个人,有错吗?坦率地说,没有。你如果被人利用,说明你有利用价值。你活了一生,从来都不被人利用,才是你的可悲,说明你的存在只是两个字:水浒的军师——吴用。
利用与否,不存在对错,对错只在你利用的方法和手段,以及最终达成的效果。
假如安欣的情商也像高启强一样开挂,很好地利用安长林和孟德海,安孟二人不仅不会怪罪他,反而会非常有成就感。正如孟德海对安欣所说,我就是要给你机会,我不给你机会给谁机会?
可惜,安欣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以至于李响利用这一点,暗示安欣和安长林有特殊关系,安欣还一肚子不高兴。
安欣此时的心态,让我想起我在唐小舟第二系列《城市客厅》第一部所写的唐小舟。唐小舟离开赵德良去岳衡县当县委书记,他的心态和此时的安欣如出一辙,就是想和赵德良撇清关系,不希望别人认为他的成功是赵德良白送的,他更希望通过具体工作,显现自己的能力。
但唐小舟和安欣的不同在于,很快,唐小舟就意识到,赵德良不仅早已经成为自己职场生涯的组成部分,甚至成为了他人生的组成部分,他无论如何努力,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最终,他彻底明白了,与其试图撇清却撇而不清,不如借势。
借势这种事,想明白了是一层纸,想不明白是一堵墙。
有关这一点,不需要我多讲,将高启强、唐小舟以及安欣的人生经历对比一番,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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