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22年,它仍是最伟大的巴西电影!
体娱
2024-09-09 17:58
广东
在里约热内卢,生存是对每一个个体的极致考验,即便是孩子,也过着一种刀尖舔血似的生活。
知名巴西导演费尔南多·梅里尔斯用精巧的叙事和剪辑,还原了拉美社会中无处不在的暴力和死亡。它就是《上帝之城》,巴西电影史上最闪耀但又最残忍的作品之一。影片2002年在戛纳电影节首映后,接连获得了第76届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剪辑4项提名。直到今天,这部电影的豆瓣评分仍旧高达9.0,位列经典必看top250系列。最近,导演联合HBO在原版电影的基础上拍出续集《上帝之城:斗争蔓延》,依旧讲述着巴西这片土地上所存在的血腥和暴力。《上帝之城》中没有上帝,这里也并不是一座城市,只是一个贫民窟。在这里,生存就像是在玩只有一次机会的沉浸式暴力游戏,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每天把脑袋提在手里生活。影片的故事以倒叙的形式展开,一共分为七个章节,从头至尾正好一个循环。生生死死,你方唱罢我登场,同样的故事在这里来回上演着,更新的只有台上的演员们。首先是少年三侠的故事,背景是上世纪60年代。影片用男孩阿炮的口吻讲述了一个孩童眼中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英勇故事。少年三侠立志称霸上帝之城,靠着抢劫过活。这种初级且完全靠冷兵器展开的帮派活动自然无法持续,三个人接连下线。此时的阿炮也从一个儿童长成了青年,并情窦初开,靠着向新的帮派头目要毒品来取悦自己的crush(爱恋对象)。故事进入了下一个章节,此时的上帝之城,已然演变成了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贩毒集团,儿童在这一集团中居然扮演着不容小觑的角色,小豆子就是其中的翘楚。从少年三侠时期的小跟班,成长为称霸一方的小霸王,小豆子靠着出色的天赋很快就成为了上帝之城中犯罪集团的头头。如果说小豆子是天生坏种,那么班尼可能就是坏蛋中的另类、流氓中的君子。作为唯一能够制衡小豆子的人,班尼身上有一种孩童般的天真和纯粹。他会问来找他买毒品的人身上的时髦衣服是哪里买的,并委托对方给自己代购,转天摇身一变,在众人面前闪亮登场。他喜欢摇滚,梦想是找个农场和女朋友一边听音乐一边过梦幻生活。他只是个摇滚青年,不适合当流氓,所以向小豆子辞行。小豆子为他举行了热闹的欢送会,没想到这场聚会的确把班尼送走了——他为小豆子挡了一枪,当场身亡。班尼的死让上帝之城中唯一的光亮也熄灭了,自此之后,无底线无节制的暴力扩散开来,上帝之城彻底沦陷。小豆子彻底黑化成小霸王,与暗杀他的红毛势力展开拼杀;好人帅奈德在妻子被轮奸之后彻底沦陷,加入帮派斗争。没有人能够离开上帝之城,也没有人能在上帝之城中幸存,它就像诅咒一样牢牢存在于每一个出生于此的人们身上。作为一部犯罪电影,《上帝之城》展现了极高的艺术水准。电影的运镜、剪辑和叙事堪称炉火纯青,既能够充分呈现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残酷和暴力,又能以一种形式上的回环往复,给观众留下反思的空间。影片的开头和结尾都使用了360度的环绕镜头,暗示在上帝之城发生的一切不仅是现在,同时也是过去和未来。这个扭结般的镜头也表明了,没有人能从上帝之城的阴影下逃脱,这是一个存在于血脉中的诅咒。即便是那个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沦陷的阿炮,最终也只能够依靠拍摄上帝之城,来谋取一份在报社的工作。最残忍的是,《上帝之城》中的所有故事,甚至是里面的人,都是百分百真实的。相关的统计数据表明,巴西的贫困人口有5000万,占全国人口的3成左右,而犯罪率更是居高不下。在这里,帮派斗争、谋杀犯罪、毒品交易、武器买卖的数量都很惊人。最令人惊讶的是,片中出镜的所有演员基本上都是导演从巴西贫民窟中拉过来的。他们并不是在演戏,他们只是在还原自己曾经历过、目睹过的真实事件。这也是观众在看电影时会觉得里面的表演如此行云流水的原因。即便如此,电影中的每一个主角的个性都十分鲜明。导演并没有因为故事的重复而试图消灭人物身上的血肉:浪漫纯真的班尼、木讷胆小的阿炮、脾气火爆的小霸王……以及那个因为被打穿右脚而痛哭的小男孩。所有这些人物似乎都真实的存在着,他们的生命没有因为上帝之城中生命的无常而被轻视。这部电影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它是如此平等且悲悯地反映着现实,以至于如此工整和严谨的叙事都没有剥夺其中对人物的尊重。电影在戛纳电影节上映之后,片中的主角们被摄制组带到了法国。他们用惊奇的眼光注视着发达国家的一切,全世界的媒体也用同样惊奇的眼光注视着他们。按照我们熟悉的剧本,电影爆火之后,演员们应该能逃离“上帝之城”,即便不能飞黄腾达,至少也能够逆天改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2012年,在《上帝之城》上映10周年之际,一部独立纪录片再一次将镜头对准了之前的演员们。在电影拍摄期间,面对摄制组给出的两种片酬支付方式:一是3000美元买断的片酬,二是1%的票房分成,两位主演都选择了直接收下3000美元。10年之后,小霸王依然住在贫民窟,并在二十多岁的年纪长成了一个胖大叔,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电影拍完之后,他很长时间找不到任何工作。对他来说,搞艺术不如每天能吃上肉来得实际。当初的3000美元被他拿来买了一台电脑,没用几年就坏掉了。除此之外,其他演员的处境也都大差不差:有的在贫民窟里饥一顿饱一顿,有的成为了一名汽修工,有的当了门童,有的卷入帮派斗争,生死未卜。作为少数实现阶级跃升的人,帅奈德在现实生活中成为了一名歌手,但他还是说,“金钱或许能让一个人摆脱痛苦,但不会让他忘记贫民窟。”或许世界上有人的确通过一个转折点、一个机会,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命运本身似乎就包含了改变,平庸也好,死亡也好,成名也好,都是每个人的人生,我们不能、也没有资格替别人感到惋惜。最重要的是,《上帝之城》的确预言了未来,即生活实际上就是一个圈,生老病死,你方唱罢我登场,人类和社会本身就是在不断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