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与狄奥多拉的密切关系,年仅20岁的贝利萨留就获得了进入东方军团指挥阶层的机会。在随后的达拉战役中,他初露锋芒,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此战之后,帝国与波斯在边境地区互有攻守,胜负难分。直到波斯王喀瓦德一世驾崩,双方都无意继续战争,最终签订了和平条约。
回到帝都后,贝利萨留被任命为近卫长官。532年,一场席卷君士坦丁堡的巨大暴乱 —— 尼卡暴乱爆发了。面对叛乱者的冲击,贝利萨留临危不乱,率领近卫军果断出击,最终平息了暴乱。他的英勇表现赢得了查士丁尼的极大信任。
汪达尔战争
AD533 - AD535
贝利萨留的远征军规模与幕僚们被普罗科匹厄斯详细记录:1万名步兵,6000名骑兵(包含一半以上的蛮族佣兵),800名近卫骑士团。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在东部边防与波斯人长期作战的精锐老兵。副将是来自亚美尼亚的约翰,内政官是宦官所罗门,步兵统领是来自底耳哈琴的约翰。他的妻子安东尼娜得到皇后的许可加入远征军。
贝利萨留出征前的公开演讲片段:
”当我面对那些刚刚踏入战争的人时,我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说服他们:正义对获得胜利的重要性。因为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往往认为胜利只取决于武力。但是你们,曾一次又一次地与强大对手交锋,战胜过实力和勇气不亚于你们的敌人。我相信你们不会忽视这一点。尽管两军之间的战斗是由人进行,但最终胜负是按上帝的意愿来裁决,并赐予胜利者凯旋。”
远征军借着皇帝与东哥特摄政阿玛拉逊莎的良好关系,在西西里岛长时间停靠,得到东哥特人的补给并收集情报。汪达尔人并没有发现帝国军已经抵达西西里。吉利默为了平定撒丁岛的叛乱,还派遣自己的兄弟带着王国精锐前去。此外,的黎波里地区的罗马化摩尔人再度叛乱,贝利萨留谨慎选择在汪达尔人与摩尔叛军之间的真空地带登陆,从而避免在情报不足时发生不必要的军事冲突。
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远征军一路北上。贝利萨留治军严明,他很清楚自己区区1万多人必须要有当地罗马人的支持,这样才能最快速地夺回北非。面对手下士兵抢夺当地百姓财物时,他果断惩罚了犯事者。
贝利萨留告诫军队演讲片段:
即便如此,贝利萨留也需要谨慎行事。他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派出自己信赖的军官带着小股部队前往附近的城镇,拜会当地的首领,在上帝的见证下相互做出保证后,远征军进入城市。士兵秋毫不犯,所需补给也统统支付。事实证明,当地罗马遗民一直期待着光荣的帝国军团到来。
为了提防吉利默随时可能发动的袭击,贝利萨留命令部队沿古人所建的沿海道路行军,舰队随行确保补给,并能够立即接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命令匈人骑兵团在内陆地区侦察,同时调集一半的近卫骑士团给副将亚美尼亚人约翰,让他在大军前方进行侦察。
在外领军对抗摩尔人的吉利默得知消息,命他在迦太基留守的亲兄弟Ammatus(阿马图斯)迅速处死前朝君臣,集结手下全部战士并开赴战场。作为征战多年的老将,他知道迦太基守军有限,于是相约将战场设于距离迦太基很近的隘口Ad Decimum(阿德底斯姆)。在这个位置,东方舰队会因波恩角的阻隔而无法支援陆军,只要能坚持到吉利默率领大军前来,兄弟二人就能在这里形成夹击之势。
贝利萨留非常清楚,只有迅速占据阿德底斯姆才能确保安全,于是命亚美尼亚的约翰带领精锐近卫骑士团前去探查。当他看到阿马图斯并没有完成部队的集结,只有区区百余人时,便果断下令骑兵冲锋。阿马图斯毫无惧色,率军反击,在砍倒12人后被斩于阵中。剩余的汪达尔士兵见统领倒下便四散奔逃。还在路上赶来集结的汪达尔士兵见到惊恐逃跑的同胞,误以为罗马大军主力已经突破,正向迦太基赶来,于是全面崩溃。约翰带着精锐近卫骑士团一路冲杀,将所有能找到的残兵统统消灭。
战场的另一个方向,匈人骑兵遭遇了吉利默的前锋。按照匈人的传统,他们提出阵前一对一单挑。汪达尔人未曾见识过成建制的匈人骑兵,也并不清楚匈人的战争习俗,其在地中海威名早已如雷贯耳。匈人见汪达尔人并没有迎战,于是迅速集结发动冲锋,汪达尔人的前锋军畏惧迅速撤退。
贝利萨留在不明战况的情况下派出一部分蛮盟骑兵前去阿德底斯姆,结果与汪达尔主力遭遇,很快败下阵来,四散而逃。
吉利默本有两个大好机会可以取得胜利:
前往迦太基清除与主力脱节的约翰部,固守城池以待援军。
趁着蛮盟骑兵撤回大营,罗马军内部混乱之时率军掩杀。
然而,他选择了寻找兄弟的尸首,并为他举办葬礼,全军在此期间无所作为。这段短暂的空隙让贝利萨留得以重整骑兵军团,并集合所有骑兵迅速发起冲击。汪达尔人没料到罗马人能这么快发动袭击,于是全线崩溃。
Battle of Ad Decimum(阿德底斯姆战役)中,常年在东线与游牧民族、波斯人征战的东罗马士兵表现出更好的作战技巧。同时,匈人佣军出色的奇袭与侦察能力也帮助指挥官更好地做出判断。不出所料,贝利萨留赢得了胜利,汪达尔人损失惨重。北非首府迦太基的城中百姓打开城门迎接王师。东部军队继续保持良好的军纪,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贝利萨留以胜利者的身份坐在汪达尔王座上,帝国旗帜再次飘扬在迦太基人的城市中。
迦太基城被罗马收复后,吉利默并未死心,他等待平定撒丁岛叛乱的兄弟归来后,再次领军上阵。双方在迦太基城下的平原布阵。吉利默再次浪费了罗马人骑兵与步兵脱节的良机,眼睁睁地等待罗马人集结布阵。最终在东罗马重装骑兵的三轮冲锋之下,吉利默的兄弟当场战死,军队开始自乱阵脚。剩余的汪达尔人返回军营,但军心依然动摇,罗马步兵已经形成包围之势,吉利默只能放弃他的臣民逃跑。
Battle of Tricamarum(奇卡马伦战役),贝利萨留再次大获全胜。然而,蛮族的传统百年未变,军营充满着汪达尔贵族们的私人财宝,已被严格军纪禁锢多时的罗马士兵彻底失控。他们将能找到的男性汪达尔人屠杀殆尽,妇女与儿童被卖为奴隶,以至于到第二日才勉强恢复军纪。
为了抓住逃跑的吉利默,贝利萨留命令亚美尼亚的约翰前去追击,然而途中发生意外导致约翰被误杀。吉利默躲在摩尔人的山区中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在罗马人提出优厚的劝降条件下,三个月后他主动投降。与此同时,贝利萨留派遣一支部队前往科西嘉与撒丁岛,宣告汪达尔统治的结束。
仅仅六个月的时间,贝利萨留就以微小的代价光复了帝国最富裕的行省。贝利萨留明白功高震主的威胁,因此将行省防御工作交给内政官所罗门,自己带着丰厚的战利品与吉利默返回君士坦丁堡。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其他将领的猜忌,他们向皇帝举报贝利萨留希望建立自己的王国。不明真相的查士丁尼面见了贝利萨留,后者回应了不实指控,并向皇帝表达了绝对忠诚。
查士丁尼原谅了自己的大元帅,并向君士坦丁堡的居民宣告贝利萨留为共和国赢得了荣誉,举办了数百年来只有皇帝能享有的尊荣凯旋式。次年,他被提升为罗马执政官(如今只是荣誉头衔)。末代国王吉利默成为凯旋式中的焦点;普罗科匹厄斯记载,在君士坦丁堡举行盛大的凯旋式时,吉利默带着哭腔念着旧约传道书1章2节的经文:“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全是虚空。”
查士丁尼遵守了承诺,赦免了降王一族,赐予他们一处君士坦丁堡外的豪宅,吉利默一直活到553年去世。因为传统罗马凯旋式含有大量异教元素,这次凯旋式普遍被史学家们视为罗马帝国古老军事传统的终结。
成为北非大区长官的所罗门继续在北非重建罗马秩序,并在Battles of Mammes(马恩斯战役)中击败摩尔人数万大军,确保了对北非的稳定。然而,摩尔人与当地军阀依旧蠢蠢欲动,帝国往后花费了50多年的时间才完全控制北非诸行省。
在赢得北非战争的胜利后,查士丁尼在主持修订的民法大全《法学原理》一书中留下引言。
奉主耶稣基督之名,
普罗科皮厄斯记录下了病状:
“大多数人患病时,并没有通过清晰的幻觉或梦境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突然发烧,有些人刚从睡梦中醒来,有些人正在四处走动,有些人则在忙于其他事情,完全不顾正在做的事情。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颜色上的变化,也没有发热,像被发烧侵袭时那样,也没有发炎,但从一开始到傍晚,发烧都是如此迟钝,以至于既没有让患者本人怀疑到危险,也没有让触摸他们的医生怀疑到危险。因此,那些患病的人都不会预料到自己会死于这种疾病。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一些人在同一天,另一些人在第二天,而剩下的一些人则在不多的几天内,出现了淋巴腺肿大;这种肿大不仅发生在被称为‘腹下’的特定部位,也发生在腋窝内,有时还会发生在耳朵旁边,以及大腿的不同部位。”
瘟疫的中心是君士坦丁堡,在542年春季达到顶峰,城市每天死亡数千人,尽管一些估计数字高达每天1万人,最终导致城市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死亡。由于数量太多无法埋葬,尸体堆积在该市的教堂和城墙塔楼里,因为当时教义禁止火葬处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瘟疫席卷了意大利、法国南部、莱茵河谷和伊比利亚半岛。这种疾病一直蔓延到北部的丹麦和西部的爱尔兰,然后进一步蔓延到非洲、中东和小亚细亚。在542年至547年之间,在亚洲、非洲和欧洲夺走了近千万人的生命。
这场瘟疫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永久地改变了西方世界的社会结构。它导致了查士丁尼统治的衰落。粮食生产严重中断,随后发生了八年的饥荒。帝国的农业制度被重组,最终成为三圃制。为了确保土地的持续生产力,农民们将土地分成三个部分,采用轮作制度,每年轮换种植不同的作物以保持土壤肥力。
瘟疫的袭击让曾经骄傲的罗马人失去了昔日的辉煌。中央财政吃紧,各条战线缺兵少粮,士兵们只能坚守在防御工事中,任由乡野百姓自生自灭。帝国的敌人们迅速抓住机会四面出击,游牧民族袭击多瑙河流域,东哥特人占据主动,摩尔人也趁此机会要求独立建国。面对这一困境,皇帝只能苦苦支撑,而帝国最优秀的智囊团也束手无策。
直到21世纪初之前,人们认为查士丁尼大瘟疫是由腺鼠疫引起的,仅依据古代文献中描述患者腹股沟或腋窝出现肿块的情况。然而,随着基因组学领域的迅速发展,考古学家和遗传学家能够在早期中世纪的骨骼遗骸中发现古Yersinia pestis(老鼠疫杆菌)的 DNA 痕迹。这些发现遍布德国、西班牙、法国和英格兰。
光复西班牙
AD549 - AD553
仅仅数月,阿吉拉一世已成丧家犬,向北逃窜,被阿萨纳吉尔德不断追击,最后被杀成功称王。当一切尘埃落定时,阿萨纳吉尔德表达对东部帝国的感谢,就地解散东部远征军。显然他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就在西哥特人为王座杀的难解难分之时,东部军队与当地罗马遗民达成协议,趁阿萨纳吉尔德向北追击,宣称西班牙重新回归帝国版图。哥特新王忙着稳固他的王位,没有余力顾及罗马人。
利比留斯返回君士坦丁堡后,辅助皇帝召开了一次大公会议,但遭到西方教会强烈抵制。会议结束后不久得以退休,回到意大利安度晚年。他的坟墓与墓志铭在意大利海边城市Rimini(阿里米努姆)被发现。
纳尔塞斯是东罗马帝国历史上著名宦官,他的身世和早年经历充满了神秘色彩。作为罗马化的亚美尼亚人,他在战场上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和智慧。然而,关于他的出生和太监生涯的确切细节至今仍然不为人所知。据历史记录,纳尔塞斯出生于被波斯人控制的亚美尼亚省。然而,他的青少年时期经历以及成为太监的原因至今仍是一个谜。各种说法纷纭,有人认为他在年幼时就被卖到宫廷,也有人认为他是在战俘身份下成为太监的。然而,这些说法都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持。
瘟疫迅速传播导致帝国在意大利的战争出现严重危机,皇帝为了稳定局势,派遣大内总管纳尔塞斯领军应对。纳尔塞斯不仅在战场上表现出色,他还以其策略和决策能力闻名。他对士兵慷慨,不设置过多约束,因而深受士兵欢迎;然而,这种宽松的管理风格也带来了一些军纪问题。他善于利用敌人的弱点,制定巧妙的战术,使东罗马军队在多次战役中取得胜利。尽管在晚年领军作战,他从未遭遇过失败,这使得他成为东罗马帝国中备受尊敬的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