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光复战争 AD533 - AD554 Part1

文摘   历史   2024-05-23 20:22   澳大利亚  


距离西部帝国瓦解已经过去了50多年,永恒之城罗马被蛮族掌控,这对于许多罗马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曾经不可一世的百战军团早已不复当年,而东部帝国则在几位励精图治的君王治理下,度过了重重危机,积攒了大量可调动的兵力与物资。用高昂代价换取与波斯帝国之间的和平之后,反对者基本在尼卡暴动中被肃清。为了巩固帝位,并得到上帝的眷顾,查士丁尼决心重振罗马人的威名。
罗马帝国历来以海权著称,商贸一直是其财政支柱之一。而海洋商贸的重要中转站之一就是北非行省的首府迦太基。然而,占据这里的汪达尔人却一直是帝国商贸最直接的威胁。汪达尔人建立的政局因错误的民族和宗教政策而十分不稳,当地居民摩尔人曾多次在战斗中取得胜利。

当拥有西部帝国皇族血脉的希尔德里克登基后,他改变了以前的方针,推行正教,与东部帝国修好,与查士丁尼皇帝一度以朋友相称。然而,希尔德里克的统治一直遭到保守派的强烈反对,最终被他的表兄吉利默篡位。查士丁尼以此为借口,出兵北非。

群臣对是否出兵北非争论不休。财政大臣约翰是反对势力中的领头人物,他以波恩角战役为例,指出长距离奔袭风险太大,而且帝国刚刚支付了一大笔贡金给波斯,国库空虚,不宜再动兵戈。然而,皇帝决心已定。为了彻底平息国内动荡,他必须以一场胜利来巩固统治。北非的财富,加上汪达尔人不得人心的统治,使其成为理想的征伐目标。尽管朝中反对之声不绝于耳,查士丁尼依然力排众议,任命在与波斯战争中表现出色的贝利萨留为远征军指挥官。


贝利萨留约公元500年生于色雷斯行省的日耳曼尼亚城,与著名奴隶领袖斯巴达克斯是同乡。与斯巴达克斯不同的是,贝利萨留出生时,色雷斯已是罗马帝国行省,他本人也拥有罗马公民的身份,母语是拉丁语。他的祖先可能受益于安东尼努斯敕令,也可能是罗马殖民地士兵与色雷斯当地居民的后代。

成年后,贝利萨留选择参军,很快在军中崭露头角。机缘巧合之下,他结识了帝都著名戏子之一Antonina (安东尼娜)。两人坠入爱河,并很快结婚。尽管安东尼娜年长贝利萨留五岁,且过去生活放荡,育有私生子,但贝利萨留毫不在意。这段婚姻不仅让他收获了爱情,也为他打开了通往权力的门扉。

通过安东尼娜,贝利萨留结识了她的好友,帝国储君之妻狄奥多拉。狄奥多拉美貌聪慧,极具政治手腕,后来成为东部帝国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女性之一。贝利萨留与狄奥多拉的交情,使他与未来的皇帝查士丁尼建立了密切联系。

凭借着与狄奥多拉的密切关系,年仅20岁的贝利萨留就获得了进入东方军团指挥阶层的机会。在随后的达拉战役中,他初露锋芒,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此战之后,帝国与波斯在边境地区互有攻守,胜负难分。直到波斯王喀瓦德一世驾崩,双方都无意继续战争,最终签订了和平条约。

回到帝都后,贝利萨留被任命为近卫长官。532年,一场席卷君士坦丁堡的巨大暴乱 —— 尼卡暴乱爆发了。面对叛乱者的冲击,贝利萨留临危不乱,率领近卫军果断出击,最终平息了暴乱。他的英勇表现赢得了查士丁尼的极大信任。

汪达尔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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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利萨留的远征军规模与幕僚们被普罗科匹厄斯详细记录:1万名步兵,6000名骑兵(包含一半以上的蛮族佣兵),800名近卫骑士团。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在东部边防与波斯人长期作战的精锐老兵。副将是来自亚美尼亚的约翰,内政官是宦官所罗门,步兵统领是来自底耳哈琴的约翰。他的妻子安东尼娜得到皇后的许可加入远征军。


贝利萨留出征前的公开演讲片段:


”当我面对那些刚刚踏入战争的人时,我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说服他们:正义对获得胜利的重要性。因为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往往认为胜利只取决于武力。但是你们,曾一次又一次地与强大对手交锋,战胜过实力和勇气不亚于你们的敌人。我相信你们不会忽视这一点。尽管两军之间的战斗是由人进行,但最终胜负是按上帝的意愿来裁决,并赐予胜利者凯旋。”


远征军借着皇帝与东哥特摄政阿玛拉逊莎的良好关系,在西西里岛长时间停靠,得到东哥特人的补给并收集情报。汪达尔人并没有发现帝国军已经抵达西西里。吉利默为了平定撒丁岛的叛乱,还派遣自己的兄弟带着王国精锐前去。此外,的黎波里地区的罗马化摩尔人再度叛乱,贝利萨留谨慎选择在汪达尔人与摩尔叛军之间的真空地带登陆,从而避免在情报不足时发生不必要的军事冲突。


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远征军一路北上。贝利萨留治军严明,他很清楚自己区区1万多人必须要有当地罗马人的支持,这样才能最快速地夺回北非。面对手下士兵抢夺当地百姓财物时,他果断惩罚了犯事者。


贝利萨留告诫军队演讲片段:


“我如此自信地选择让你们在这里登陆,是因为古时的利比亚人早已选择成为罗马人,他们对汪达尔人怀有敌意与猜忌。因此,我相信我们不会缺少任何补给,而且汪达尔人想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就更难了。”

即便如此,贝利萨留也需要谨慎行事。他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派出自己信赖的军官带着小股部队前往附近的城镇,拜会当地的首领,在上帝的见证下相互做出保证后,远征军进入城市。士兵秋毫不犯,所需补给也统统支付。事实证明,当地罗马遗民一直期待着光荣的帝国军团到来。

为了提防吉利默随时可能发动的袭击,贝利萨留命令部队沿古人所建的沿海道路行军,舰队随行确保补给,并能够立即接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命令匈人骑兵团在内陆地区侦察,同时调集一半的近卫骑士团给副将亚美尼亚人约翰,让他在大军前方进行侦察。

在外领军对抗摩尔人的吉利默得知消息,命他在迦太基留守的亲兄弟Ammatus(阿马图斯)迅速处死前朝君臣,集结手下全部战士并开赴战场。作为征战多年的老将,他知道迦太基守军有限,于是相约将战场设于距离迦太基很近的隘口Ad Decimum(阿德底斯姆)。在这个位置,东方舰队会因波恩角的阻隔而无法支援陆军,只要能坚持到吉利默率领大军前来,兄弟二人就能在这里形成夹击之势。

贝利萨留非常清楚,只有迅速占据阿德底斯姆才能确保安全,于是命亚美尼亚的约翰带领精锐近卫骑士团前去探查。当他看到阿马图斯并没有完成部队的集结,只有区区百余人时,便果断下令骑兵冲锋。阿马图斯毫无惧色,率军反击,在砍倒12人后被斩于阵中。剩余的汪达尔士兵见统领倒下便四散奔逃。还在路上赶来集结的汪达尔士兵见到惊恐逃跑的同胞,误以为罗马大军主力已经突破,正向迦太基赶来,于是全面崩溃。约翰带着精锐近卫骑士团一路冲杀,将所有能找到的残兵统统消灭。

战场的另一个方向,匈人骑兵遭遇了吉利默的前锋。按照匈人的传统,他们提出阵前一对一单挑。汪达尔人未曾见识过成建制的匈人骑兵,也并不清楚匈人的战争习俗,其在地中海威名早已如雷贯耳。匈人见汪达尔人并没有迎战,于是迅速集结发动冲锋,汪达尔人的前锋军畏惧迅速撤退。


贝利萨留在不明战况的情况下派出一部分蛮盟骑兵前去阿德底斯姆,结果与汪达尔主力遭遇,很快败下阵来,四散而逃。

吉利默本有两个大好机会可以取得胜利:

前往迦太基清除与主力脱节的约翰部,固守城池以待援军。

趁着蛮盟骑兵撤回大营,罗马军内部混乱之时率军掩杀。


然而,他选择了寻找兄弟的尸首,并为他举办葬礼,全军在此期间无所作为。这段短暂的空隙让贝利萨留得以重整骑兵军团,并集合所有骑兵迅速发起冲击。汪达尔人没料到罗马人能这么快发动袭击,于是全线崩溃。


Battle of Ad Decimum(阿德底斯姆战役中,常年在东线与游牧民族、波斯人征战的东罗马士兵表现出更好的作战技巧。同时,匈人佣军出色的奇袭与侦察能力也帮助指挥官更好地做出判断。不出所料,贝利萨留赢得了胜利,汪达尔人损失惨重。北非首府迦太基的城中百姓打开城门迎接王师。东部军队继续保持良好的军纪,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贝利萨留以胜利者的身份坐在汪达尔王座上,帝国旗帜再次飘扬在迦太基人的城市中。



迦太基城被罗马收复后,吉利默并未死心,他等待平定撒丁岛叛乱的兄弟归来后,再次领军上阵。双方在迦太基城下的平原布阵。吉利默再次浪费了罗马人骑兵与步兵脱节的良机,眼睁睁地等待罗马人集结布阵。最终在东罗马重装骑兵的三轮冲锋之下,吉利默的兄弟当场战死,军队开始自乱阵脚。剩余的汪达尔人返回军营,但军心依然动摇,罗马步兵已经形成包围之势,吉利默只能放弃他的臣民逃跑。


Battle of Tricamarum(奇卡马伦战役,贝利萨留再次大获全胜。然而,蛮族的传统百年未变,军营充满着汪达尔贵族们的私人财宝,已被严格军纪禁锢多时的罗马士兵彻底失控。他们将能找到的男性汪达尔人屠杀殆尽,妇女与儿童被卖为奴隶,以至于到第二日才勉强恢复军纪。


为了抓住逃跑的吉利默,贝利萨留命令亚美尼亚的约翰前去追击,然而途中发生意外导致约翰被误杀。吉利默躲在摩尔人的山区中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在罗马人提出优厚的劝降条件下,三个月后他主动投降。与此同时,贝利萨留派遣一支部队前往科西嘉与撒丁岛,宣告汪达尔统治的结束。


仅仅六个月的时间,贝利萨留就以微小的代价光复了帝国最富裕的行省。贝利萨留明白功高震主的威胁,因此将行省防御工作交给内政官所罗门,自己带着丰厚的战利品与吉利默返回君士坦丁堡。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其他将领的猜忌,他们向皇帝举报贝利萨留希望建立自己的王国。不明真相的查士丁尼面见了贝利萨留,后者回应了不实指控,并向皇帝表达了绝对忠诚。


查士丁尼原谅了自己的大元帅,并向君士坦丁堡的居民宣告贝利萨留为共和国赢得了荣誉,举办了数百年来只有皇帝能享有的尊荣凯旋式。次年,他被提升为罗马执政官(如今只是荣誉头衔)。末代国王吉利默成为凯旋式中的焦点;普罗科匹厄斯记载,在君士坦丁堡举行盛大的凯旋式时,吉利默带着哭腔念着旧约传道书1章2节的经文:“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全是虚空。”


查士丁尼遵守了承诺,赦免了降王一族,赐予他们一处君士坦丁堡外的豪宅,吉利默一直活到553年去世。因为传统罗马凯旋式含有大量异教元素,这次凯旋式普遍被史学家们视为罗马帝国古老军事传统的终结。

成为北非大区长官的所罗门继续在北非重建罗马秩序,并在Battles of Mammes(马恩斯战役)中击败摩尔人数万大军,确保了对北非的稳定。然而,摩尔人与当地军阀依旧蠢蠢欲动,帝国往后花费了50多年的时间才完全控制北非诸行省。



在赢得北非战争的胜利后,查士丁尼在主持修订的民法大全《法学原理》一书中留下引言。


奉主耶稣基督之名,


统帅·凯撒·弗拉维·查士丁尼;阿拉曼尼、哥特、法兰克、日耳曼、安特、阿兰、汪达尔、非洲的征服者,虔诚、繁荣、卓著、胜利、凯旋、永远的奥古斯都;向学习法律的青年们,问候! 

帝国的威严应当不仅以法律为武器,也以战功为荣耀;为确保在战时与和平时期都能提供良好的治理,使得罗马的统治者不仅能够战胜敌人,而且在征服敌人之后,也能以一丝不苟地尊重正义的姿态示人。

我们以最深切的用心和思考,蒙上帝之恩,已经实现了这两个目标。我们所征服的蛮族国家见证了我们的勇气,非洲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后,通过上帝赐予的胜利,重新归于罗马的统治之下,他们见证了我们的统治,并都受到我们制定的法律约束。

我们消除了神圣法律中的一切不一致、不和谐和混乱之处,并将关注扩展到庞大的古老法学卷宗上;就像航海员穿越大洋一样,凭借天国之恩,我们现在完成了一个曾经令我们绝望的工作。

当这一切在上帝的祝福下完成后,我们召集了宫廷中的学术大师们,杰出的前财政官Tribonian(特里波尼安),著名的法学教授Theophilus(西奥菲卢斯)和Dorotheus(多洛特斯)。他们的个人能力、法学知识以及忠诚严格遵守我们的命令,我们已收到许多真实的案例,特别是委托他们依据我们的授权和建议,编写一本《法学原理》的书籍。如此,你们将不再从古老繁琐的寓言中学习法律的第一课,而是能够通过光辉的皇家学院来学习,使你们不再学习无用或错误的知识,而是学习实际上的好知识。因此,在过去,即使是你们中最优秀的学生也必须等待才能阅读帝国最全法律,而你们现在,既有幸得到皇帝亲口传授法律教义,现在可以立即开始学习。


在完成了五十卷《法学汇编》之后,我们在杰出的特里波尼安先生和其他学者们的帮助下,收集了所有早期罗马法。我们指示将这些《法学原理》分成四卷,涵盖法学科学的基本要素。在这些书中,先前适用的法律已经得到清晰的解释,而那些曾被认为不再适用的条款,也通过我们的皇家学院重新被发现并重新使用。这《法学原理》是从我们古代法学家的众多作品中编纂而来的,特别是盖乌斯(五贤帝时期)的著作《法学阶梯》和普通案例的注释,以及其他许多法律作品。这些书由上述三位学者提交给我们,我们在阅读和审查后,给予了它们充分的认可。 

因此,请以你们最好的能力和学习热忱接受这些书籍,并展现相应的学识水平,以激励你们的愿景和希望。当你们掌握了整个法律领域后,你们将有能力管理被委托给你们的国家的一部分。


11月21日在君士坦丁堡
三届执政官,皇帝,查士丁尼
国父,永远的奥古斯都




查士丁尼大瘟疫
AD541 - AD549

北非与意大利纷纷光复,待到统治稳定,命一上将率领精锐老兵翻越阿尔卑斯山脉,收复高卢与西班牙指日可待。然而,这一切因为瘟疫的爆发成为泡影。古代世界的农业经济是一个社会的根本,人吃饱了干活才能纳税,人口稳定才能提供兵源。虽然古罗马在法律、军事、政治、建筑、艺术、哲学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并影响了世界,但在环境学与防疫学上,罗马人却十分落后。
这场瘟疫起源于非洲的埃塞俄比亚,并于公元540年传播到埃及的Pelusium(佩卢西姆港。随后瘟疫向西蔓延至亚历山大,向东到达加沙、耶路撒冷和安条克。然后,通过海上贸易路线,瘟疫传播到地中海沿岸城市,最终在公元541年秋天抵达君士坦丁堡。



普罗科皮厄斯记录下了病状:


“大多数人患病时,并没有通过清晰的幻觉或梦境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突然发烧,有些人刚从睡梦中醒来,有些人正在四处走动,有些人则在忙于其他事情,完全不顾正在做的事情。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颜色上的变化,也没有发热,像被发烧侵袭时那样,也没有发炎,但从一开始到傍晚,发烧都是如此迟钝,以至于既没有让患者本人怀疑到危险,也没有让触摸他们的医生怀疑到危险。因此,那些患病的人都不会预料到自己会死于这种疾病。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一些人在同一天,另一些人在第二天,而剩下的一些人则在不多的几天内,出现了淋巴腺肿大;这种肿大不仅发生在被称为‘腹下’的特定部位,也发生在腋窝内,有时还会发生在耳朵旁边,以及大腿的不同部位。”


瘟疫的中心是君士坦丁堡,在542年春季达到顶峰,城市每天死亡数千人,尽管一些估计数字高达每天1万人,最终导致城市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死亡。由于数量太多无法埋葬,尸体堆积在该市的教堂和城墙塔楼里,因为当时教义禁止火葬处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瘟疫席卷了意大利、法国南部、莱茵河谷和伊比利亚半岛。这种疾病一直蔓延到北部的丹麦和西部的爱尔兰,然后进一步蔓延到非洲、中东和小亚细亚。在542年至547年之间,在亚洲、非洲和欧洲夺走了近千万人的生命。

这场瘟疫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永久地改变了西方世界的社会结构。它导致了查士丁尼统治的衰落。粮食生产严重中断,随后发生了八年的饥荒。帝国的农业制度被重组,最终成为三圃制。为了确保土地的持续生产力,农民们将土地分成三个部分,采用轮作制度,每年轮换种植不同的作物以保持土壤肥力。

瘟疫的袭击让曾经骄傲的罗马人失去了昔日的辉煌。中央财政吃紧,各条战线缺兵少粮,士兵们只能坚守在防御工事中,任由乡野百姓自生自灭。帝国的敌人们迅速抓住机会四面出击,游牧民族袭击多瑙河流域,东哥特人占据主动,摩尔人也趁此机会要求独立建国。面对这一困境,皇帝只能苦苦支撑,而帝国最优秀的智囊团也束手无策

直到21世纪初之前,人们认为查士丁尼大瘟疫是由腺鼠疫引起的,仅依据古代文献中描述患者腹股沟或腋窝出现肿块的情况。然而,随着基因组学领域的迅速发展,考古学家和遗传学家能够在早期中世纪的骨骼遗骸中发现古Yersinia pestis(老鼠疫杆菌的 DNA 痕迹。这些发现遍布德国、西班牙、法国和英格兰。

气候变化、瘟疫、社会动荡和外敌入侵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使得帝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尽管查士丁尼通过一系列改革和军事行动试图恢复帝国的荣光,但小冰河期和瘟疫的影响使得这些努力难以奏效。

小冰河期是指公元6世纪和7世纪期间北半球持续的降温时期,对东罗马帝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一时期与三次大型火山喷发(分别发生于公元535/536年、539/540年和547年)同时发生,导致全球气温下降,影响了农业、经济、社会结构和政治稳定,最终削弱了东罗马帝国的实力

小冰河期和瘟疫的影响不仅限于东罗马帝国内部,还为帝国的敌人们提供了可乘之机。在帝国陷入内忧外患之际,游牧民族和外敌迅速抓住机会四面出击。多瑙河流域的游牧民族频繁袭击东罗马帝国的边疆地区,掠夺财物,破坏农业生产。东哥特人则在意大利半岛上占据主动,不断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

摩尔人也在此期间趁机要求独立建国,进一步削弱了东罗马帝国在北非的统治。面对这一困境,皇帝查士丁尼只能苦苦支撑,而帝国最优秀的智囊团也束手无策。在多重压力下,东罗马帝国的军事力量和政治稳定性都受到了严重挑战,帝国的存续岌岌可危。



光复西班牙

AD549 - AD553


Petrus Marcellinus Felix Liberius(彼得·马塞利努斯·费利克斯·利比留斯),出生在意大利北部,来自一个并不显赫的罗马贵族家庭。他是西部帝国最后一批通过晋升系统进入政坛的青年贵族之一。他在政坛纵横数十载,曾在西部帝国、东哥特王国以及东部帝国宫廷任职,担任过高卢、意大利以及埃及地区的最高长官。下一位能有这般履历的帝国官员,就是拿破仑了。

利比留斯除早年在南高卢地区担任过军事职务外,大部分时间都是担任文官。在宫廷任职期间,他鲜少进入公共视野,直到被皇帝选为日耳曼努斯的参将。在部队还在集结之时,日耳曼努斯意外病逝,导致重夺意大利的计划短暂搁置。然而,东哥特人在托提拉的带领下已经着手攻取西西里岛。

利比留斯在550年初被派往西西里,率领数千士兵保卫该岛。普罗科匹厄斯记载皇帝对委任的决定犹豫不决,很快后悔派遣利比留斯,因为他年老且缺乏作战经验。而此时利比留斯正驶向战争,他到达时,锡拉库萨正在被围攻。他强行穿过蛮族的防线,将整支部队带入城中。

就在战事胶着之时,皇帝还是决定解除他的指挥权,任命新的统帅—亚美尼亚人Artabanes(阿尔塔巴尼斯)。新指挥官因暴风雨延误,但最后还是成功抵达。此时意大利局势风云突变,纳尔塞斯率领军队从达尔马提亚进入意大利,西西里危机自解。

AD549 - AD551
就在意大利战局渐渐明朗,西哥特王国派遣使者前往君士坦丁堡,请求他们昔日盟友罗马人的援助。阿拉里克的后代未能形成集权统治,当直系王室最后一位成员阿马拉里克败于法兰克人,死于刺杀后,王位就像向全体贵族敞开了大门。

阿吉拉一世通过刺杀前任而夺取了王位。然而,他未能得到广泛的接受,很快就面临来自各方的挑战。罗马天主教信仰的城市科尔多瓦爆发了起义,当地的罗马遗民效仿先辈组建了共和性质的临时政府。控制着塞维利亚市的贵族阿萨纳吉尔德发动了叛乱,而前往君士坦丁堡的使者正是他所派遣。

西哥特人早期的统治中心一直在高卢地区,其宗教信仰多元,异教仍然盛行。直到武耶战役失去了高卢全部领土后,他们只能依靠比利牛斯山脉作为防线,时刻需要面对法兰克王国、苏维汇王国以及敌意的罗马遗民的威胁。这导致主要的力量都集中在西班牙北部,无法持续控制南部地区。

这一年对查士丁尼来说也是极为艰难的一年。疫情虽然刚刚稳定,但波斯人却洗劫了叙利亚地区,并攻占了帝国的“第二首都”安条克。意大利战局扑朔迷离。尽管面临重重困难,查士丁尼仍然决定力排众议,派遣了一支仅有2000多人的部队前往西班牙,希望在那里建立一个桥头堡,为未来的复兴事业奠定基础。

在所有的皇帝决策中,挑选将领耗费的时间最久。这是因为西班牙路途遥远凶险难测,执行军事行动需要谨慎考虑,以免引发不良后果。特别是对于西班牙这样遥远且危险的地区,皇帝必须确保挑选的将领不会对自己的统治产生威胁。最终,经过权衡利弊,四朝老臣,已年满86岁高龄的利比留斯再次披挂上阵。

在种种不利的条件下,利比留斯竟然超越预期的完成了任务。他谨慎选择登陆地点;成功与各路叛军取得联系。利比留斯与阿萨纳吉尔德达成协议东部先遣队由阿萨纳吉尔德统领,并负责补给与军饷;战争胜利后东部军队就地解散。很快,三方联手击败了阿吉拉一世。此时意大利战争已经明朗,利比留斯任务完成主动卸任返回君士坦丁堡。



仅仅数月,阿吉拉一世已成丧家犬,向北逃窜,被阿萨纳吉尔德不断追击,最后被杀成功称王。当一切尘埃落定时,阿萨纳吉尔德表达对东部帝国的感谢,就地解散东部远征军。显然他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就在西哥特人为王座杀的难解难分之时,东部军队与当地罗马遗民达成协议,趁阿萨纳吉尔德向北追击,宣称西班牙重新回归帝国版图。哥特新王忙着稳固他的王位,没有余力顾及罗马人。


利比留斯返回君士坦丁堡后,辅助皇帝召开了一次大公会议,但遭到西方教会强烈抵制。会议结束后不久得以退休,回到意大利安度晚年。他的坟墓与墓志铭在意大利海边城市Rimini(阿里米努姆被发现。




纳尔塞斯是东罗马帝国历史上著名宦官,他的身世和早年经历充满了神秘色彩。作为罗马化的亚美尼亚人,他在战场上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和智慧。然而,关于他的出生和太监生涯的确切细节至今仍然不为人所知。据历史记录,纳尔塞斯出生于被波斯人控制的亚美尼亚省。然而,他的青少年时期经历以及成为太监的原因至今仍是一个谜。各种说法纷纭,有人认为他在年幼时就被卖到宫廷,也有人认为他是在战俘身份下成为太监的。然而,这些说法都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持。

纳尔塞斯的面容至今没有留下任何署名的画像。在一些遗留下来的查士丁尼时期马赛克壁画上,可以清楚地辨认出皇帝、皇后与贝利萨留。根据太监的特征,如面部毛发缺失和颈部浮肿等,一些历史学家推测他可能是壁画中站在皇帝右边的那位。然而,这仅仅是猜测,缺乏确凿证据。


瘟疫迅速传播导致帝国在意大利的战争出现严重危机,皇帝为了稳定局势,派遣大内总管纳尔塞斯领军应对。纳尔塞斯不仅在战场上表现出色,他还以其策略和决策能力闻名。他对士兵慷慨,不设置过多约束,因而深受士兵欢迎;然而,这种宽松的管理风格也带来了一些军纪问题。他善于利用敌人的弱点,制定巧妙的战术,使东罗马军队在多次战役中取得胜利。尽管在晚年领军作战,他从未遭遇过失败,这使得他成为东罗马帝国中备受尊敬的人物之一。


限定在AU
独立作家、摄影人、古罗马与古典时代历史爱好者。 中国读过书,澳大利亚读过书。中国上过多年班,澳大利亚上过多年班。看过的多,就想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