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漠漠晓阴。雪细细的飘着。早上有那么一会儿,一角蓝天从浴室落雪的天窗透出来,转眼被灰云覆盖。过去一个月,记忆里清晰浮现的三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是12月四号, 那天和闺蜜们在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看阳光穿透屋顶的玻璃泼洒进来; 二是是12月24日, 自个在北极寒流的严寒里到林子里晃悠一圈; 三是白色圣诞节母子俩在林中踏雪, 拍了一张母子映在雪地上的身影。
又是从同窗好友玲小主那里知晓今天是“小寒” 节气, 她写道,“寒冷存在的意义, 或许是让你找到更温暖的事物”。 嗯嗯, 我刚看了从大学某学长那里转来留存的白菜豆腐煲视频, 视频里的女子说道, “ 冬天又到了吃大白菜的季节, 我们超市两毛钱一斤, 花了一块八买了一棵大白菜, 今天就用它做一道温暖的菜。 ” 说起来和这个同系的大才子学长并没有什么交集,印象深的是有一次听他聊天说起寒假搭火车回西北农村的家, 会带菜蔬回去。 那是八十年代末。 生长在一年四季瓜果蔬菜皆丰富的海南的我, 听说冬天带蔬菜回家, 一方面觉得新奇, 一方面也感动, 那么懂事而顾家的孩子啊。
记忆里岭南校园里的冬天是紫荆花清冷而娇艳的开着,寒假将至, 自己归心似箭, 心里一遍遍哼着齐秦那首《大约在季》,"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再一转眼, 自己已经在正儿八经的北方生活了三十年。 每当我嚷嚷, " 我不怎么怕冷, 特别怕热"。 朋友也不解, 说, "你海南来的还怕热。" 我则据理力争: 大概就是南方人才不怕冷, 因为没被真正冷过, 大学宿舍里, 我肯定是最不怕冷的那个, 冬天睡凉席穿凉鞋, 英语老师有一次说我"那个总是光脚的女孩"。
犹记二十一世纪之初带刚上小学的小安回海南, 是冬天, 遇寒潮, 屋子里也一派湿冷, 小安跟外婆撒娇说, "阿婆, 这里不好, 太冷!" 外婆则响亮地回答, " 哪里冷呢,你芝加哥才冷。" 可是, 在冬天室外温度可以到零下二十摄氏度的芝加哥, 屋内是开着暖气,可以穿单衣的, 没有那种静态难捱的清清冷冷。
不过,芝加哥的冬天也的确是有那么一些的口碑不好。严歌苓在她的《无出路咖啡馆》里就写道,“你该看到芝加哥的夏天。为了它一个夏天,我们情愿忍受它三个冬天。芝加哥的夏天只有四个月,其余三个季节都是冬天。”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这“水土”的概念应该也包含气候吧。在热带岛屿生长的我, 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北方人。 对于自己如今居住的这个地方, 我也总是有意识无意识的敝帚自珍, 严歌苓那番话我也更多是拿来力证芝加哥的夏天有多么美好。前些日子,十一月感恩节前的一个艳阳天, 我曾在朋友圈里真情实意的写下:
阳光灿烂,眼下2摄氏度, 今日最高温度将是八摄氏度。 熟到发黑了的三个香蕉烤了香蕉面包。 到Deck 上晒晒太阳。 这样的十一月我觉得还可以, no complaint。 每每心算芝加哥的好天气, 自觉不自觉的都要Stretch, 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月份, 虽然四月还会飘雪, 五月还春寒陡峭,十一月也有时会冷到零下八九摄氏度的, 但本着各种心理上的四舍五入, 还是入围好天气。这样一来, 芝加哥还是有八个月的好天气不是?
说回眼下的这个冬天,其实心里带着加倍的酸楚和祈祷 ,尤其为大洋另一边的老人家们祈祷,希望暖和的日子早些到来, 希望所有慈祥的面容都能在春暖花开之时绽开笑颜。 说到这, 我脑海里泛起十二月初那个阳光灿烂的周日, 在芝加哥艺术馆看到的一幅油画。 在这幅现代派风格的作品中, 画家挥洒着丰富的想象: 一个女子从土地中茁壮的生长出来, 如同她身边珍奇的天堂鸟花。
这幅名为“ A Vision” 的画作或许带着超现实主义的审美意味,而天堂鸟花确是实实在在属于我生长的热带岛屿。在那里,天堂鸟随处可见,花开蓬勃,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