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傍晚，春寒陡峭， 斜阳里摇曳着一树树苹果花、海棠花，粉黛如云，白花胜雪 。放眼望去尚有一畦畦五彩缤纷的郁金香。 停好车， 行经一座廊桥， 走向小城中央街区那家有着160年历史并由家族第六代传人经营着的独立书店。 好友的女儿 Ann Zhao处女作新书《 Dear Wendy》发布会和签售在这里举行。
还是去年九月新书开始预售 之时， 我曾发朋友圈：
刚刚订购一本新书。平时买书都是电子书版，这次郑重其事定 Hardcover。 作者是几十年好友的长女 Ann Zhao，看着长大的。 虽然如今她已经是当年慰藉过冰心的“慰冰湖” 畔求学的大学生， 是新秀作家， 我脑子里还留着她幼时的印象： 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小公主， 清秀可人， 腼腆害羞， 到我家来，怯生生小手指着说要上楼。
一转眼又一转眼， 最可喜的是孩子们的成长， 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空。
亚马逊上这般介绍 这部新书： 在 Ann Zhao的双重视角的当代青少年小说处女作 《Dear Wendy 》中， 两个 Wellesley College韦尔斯利学院非浪漫及无性恋的女生， 在网上激烈论战， 却又不知不觉在现实中成为了朋友。
纽约时报畅销书作者如此评论： 这是一种当代叙事所需要的爱。 《Dear Wendy》是一个以书本形式存在的温暖拥抱---对于不确定的个体身份， 对于成长， 以及滋养和维系灵魂的友谊。
前些天乍收到寄来的新书， 厚厚的一本， 崭新锃亮， 和这美好的人间四月天分外相宜。 一睹为快翻阅起来，老阿姨我在一些“ Cultural Shocks “ 之后， 也渐渐读得思绪万千。
在给读者的前言中， Ann 指出这本书的创作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出于她对 Wellesley College 的热爱。这所古老而优秀的美国女子文理学院， 因为是宋美龄的母校而为许多中国人所知晓， 同时也是谢婉莹的母校。 2015年春末夏初我同父母一道首次前往拜访这所学校， 当一片美丽的湖水展现在眼前， 我难掩心潮澎湃。这就是冰心的“慰冰湖”呀！ 身为红旗下长大戴红领巾看革命电影的一代，多么庆幸有冰心的《寄小读者》给予纯粹的爱和文字的滋养， 那是我最早的关于爱的教育。
“小朋友，我真不知如何的形容介绍她！她现在横在我的眼前。湖上的月明和落日，湖上的浓阴和微雨，我都见过了，真是仪态万千。小朋友，我的亲爱的人都不在这里，便只有她——海的女儿，能慰安我了。Lake Waban，谐音会意，我便唤她做“慰冰”。每日黄昏的游泛，舟轻如羽，水柔如不胜桨。岸上四围的树叶，绿的，红的，黄的，白的，一丛一丛的倒影到水中来，覆盖了半湖秋水。夕阳下极其艳冶，极其柔媚。将落的金光，到了树梢，散在湖面。我在湖上光雾中，低低的嘱咐它，带我的爱和慰安，一同和它到远东去。”-------冰心《寄小读者》
我所注意到的Ann 在小说里三次提到 Lake Waban, 没有抒情也不带描述， 只是个地点， 去湖边草坪约会， 去绕湖跑步锻炼， 还有一次提到湖上的两只相爱的天鹅。我不由想到 Ann 的母亲----我的老朋友， 特别有才干，特别助人为乐，而且通晓许多事-----有一次她在群里普及说：这边小区水塘里的天鹅通常是租的，天暖的时节当风景，冬天来了就收回去， 而且为了不让它们飞走， 它们的翅膀通常会被修剪。
想想就为天鹅感到痛。又再想想， 似乎为人父母的我们由衷希望子女有自由的天空可以翱翔， 然而， 果真如此吗？我们自身的期许，自身的惯性，自身的理念，等等，有多少是有意识无意识的加在了孩子身上？
在《Dear Wendy》 中，年轻的Ann 讲述着成长的故事和思考， 关于个体身份认同， 关于新移民第二代的体验， 关于存在主义孤独，关于渴望，关于家庭亲情沟通， 关于友情， 关于人际关系。这些， 似乎也是身为长辈的我们毕生的功课， 活到老学到老成长到老。
在小说的末尾， Ann 借由Wendy 的口说：
People choose ，every day, to be lovers, to be friends, to be family. You seem to love your best friend a lot. Bottom line: You don’t need to change a thing.
每一天， 人们都在选择， 或成为恋人， 或成为朋友， 或成为家人。你似乎很爱你最好朋友。底线是 ：你无需做任何改变。
此外， 这部充溢着新潮歌单的小说最后的一首歌， 竟然是出自一部老旧的儿童教育电视节目， 《 Mister Rogers’Neighborhood>》( 罗杰斯先生的社区)。这个始于1968年的每期半小时的儿童教育节目，强调幼儿的社交和情感需求，以令人放松的语气和悠闲的节奏，教导幼儿文明、宽容、分享和体现自我价值。我尚且记得初为人母那些年， 在PBS 公共电视台上时不时瞅一眼。那首歌的名字叫“ There are many ways to say I love you”.
爱有很多种， 爱的表达有许多方式。
人间四月天， 百花齐放， 万物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