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的中午, 去华人小店, 买一包冻饺子皮, 两把白菜, 若干小番薯。回家路上临时起意, 拐个弯, 去看一座小桥。眼前, 雨濛濛, 雾袅袅, 水声淙淙, 惊起一只野鹤。 回到家, 雨停了, 雾越发浓, Alexa 闪着浓雾预警的黄光。于是, 放下菜, 又往林子走去。
雾和影子一直都是让我喜欢的, 也许因为它们带着一种幻象般的飘缈。比如此刻走在雾霭缭绕的林中, 空气清冽, 树影绰绰, 周遭寂静, 我似乎是那样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穿过这片未知的浓雾, 我会和一只白尾鹿欣然对视, 还是会和一只野郊狼面面相觑?
记得去年十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大雾。 浓雾在午后变成了细雨, 草坪上前一天才扫了一遍落叶又铺得厚厚一层, 松鼠在上面追逐和扒拉着。朋友圈里,芝城女友羽逸发布一组照片,雾霭中的芝加哥, 高楼剪影、 铁桥石柱、路灯晕黄, 迷离得像一场老电影。
雾,也的确总是让我想到那部1948年的黑白老片《 珍妮的肖像》, 最初看这部片子的时候自己也还年纪小, 观影的印象是既懵懂又生动, 总记得珍妮消失在雾里的身影, 伴随着她的歌声:
“Where I come from nobody knows and where I am going everything goes.”
我从哪里来, 没有人知道; 我要去的地方,人人都会去。
那天在网上找出这部 < Portrait of Jennie> ( 珍妮肖像) 来再看一遍, 感觉这就是时空穿越电影的鼻祖。很多年前, 十月的海浪卷走了珍妮, 连同她对于爱和被爱的渴望和心愿。若干年后,也是海浪拍打的礁岩中, 珍妮告别爱人说:
“There is no life, my darling, until you love and have been loved. And then there is no death.”
亲爱的, 只有当你去爱和被爱, 才是活着。此后,没有死亡。
爱, 超越生死和时空。 永恒的主题。
说回女友羽逸那组带感的雾中之城照片, 她题辞, “ A spooky start” , 诚然,那天正是 Halloween 万圣节。
万圣节传统的起源, 据一种说法是来自古凯尔特人的秋收庆典, 带着让人和牲畜都好吃好喝、准备过冬的意味, 而逝者的灵魂也会重新回到他们的家中寻求款待,大家在餐桌和火炉旁替他们设位来欢迎。
19世纪的爱尔兰和苏格兰移民将许多万圣节习俗带到了北美。 现今感受到的万圣节主要就是轻松好玩搞怪了。 看着一帮帮的孩子各种乔装打兴高采烈一家家去讨糖 , 也是一种岁月静好, 所以大家都会说一声 “ Happy Halloween!“ (万圣节快乐!)
一转眼, 从带着努力拎一个塑料小南瓜篮子的一岁半的小安去讨糖, 到由着他跟伙伴们去玩耍夜深才拎着一口袋糖果归家 , 再到如今只是面带慈爱等着给上门来的小朋友发糖。 近些年, 这个小区来讨糖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空巢之家越来越多。 相继的, 一些老邻居卖掉了房子去南方居住, 新搬来一些有小小孩的家庭。 想当初我们搬来的时候, 小安才两岁半, 记忆里那会儿真是热闹, 大大小小的孩子呼朋引伴。
又扯远了, 说回雾, 记忆里最浓的雾伴随着轮船的鸣笛。 那时在港岛面海而居,窗外是南中国海的一片海域, 各个国家的远洋货轮穿梭而过, 而雾常在深夜里渐渐浓到化不开,轮船的声声鸣笛直入睡梦中, 几分恼人, 也几分撩人, 因为也会让人想起郑愁予美妙的诗句:
我从海上来,带回航海的二十二颗星
你问我航海的事儿,我仰天笑了……
如雾起时,
敲叮叮的耳环在浓密的发丛找航路;
用最细最细的嘘息,吹开睫毛引灯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