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惨毕业季,怀念那个包分配的年代?

文化   职场   2022-06-10 08:01   陕西  


人生逆袭这场大戏,终究是要自己来导演。起承转合处,处处皆惊险。

粥少僧多,今年是中国毕业生最难的一年。
毕业生数量达到1076万人,接近一个西安市的人口。与此同时,因为疫情影响、国际局势等原因,经济下行,能提供给年轻人的岗位急剧缩减。
曾经是就业大户的互联网平台,不断爆出裁员消息,要降本增效,一句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如果说过去很多毕业生还需要在考研、考公、上班、创业、出国等选项中挣扎,今年的选择可能只有两个:家里蹲或去送外卖。
△ 2020年的数据,今年只会更多
很多人因此怀念他们的前辈所处的年代,早期工作包分配,毕业了就是国家干部,后期市场经济崛起,大量公司会去校园校招……这一切现在都消失了。
但每一代的人有每一代的困境,也有相应的解决方法。以下是几位大导演的故事,他们在毕业时也是一无所有,但最后凭才气和毅力突围出来,自编自导了人生剧本。
越是在绝望时,越是需要希望的支撑。

01
1981年的夏天,西安街头,一个长得有点像兵马俑的年轻人,想去买根油条吃。
摊前排了很长的队。他踮着脚向前望,不知啥时才能轮到自己。正好,卖油条的姑娘扫了眼这边,眼神对上了,他便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也真怪,姑娘看到后,便隔着几个人,主动把油条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张艺谋,胸前别的是一枚校徽,上面写着“北京电影学院”。当时他是摄影系的大三学生,回家来过暑假的。
原来,他并不是靠颜值征服了姑娘,而是靠校徽。那时候的大学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物稀为贵,走到哪里都比别人高一头。
但是到了第二年,张艺谋要毕业时,就吃不上西安的油条了。
那时大学生是国家“包养制”,上学不用交费用,毕业还分配工作,但是得按照统一计划来,让你去哪儿你就得去哪,不能自己选择。
“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张艺谋抱着一张地图,蹲在宿舍里看,盘算着自己可能去的地方。
△ 年轻时的小谋子
首先,留京是不可能了。分给北京的名额有10个,而摄影系光北京的生源就有15人,自然轮不上他。再说,他又不像导演系的陈凯歌和田壮壮那样是“艺二代”。
陈爸爸是北影厂的老导演,田妈妈是儿童电影厂的厂长,根本不用操心这些事,都给办好了。
对张艺谋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回原籍所在地西安。但西影厂只有1个名额,生源却有6人,竞争也很激烈。没有硬关系的他,也争取不上。
最后,他把目标锁定了湖南,那里有一个潇湘电影制片厂,地处中部,也是无数老革命家的故乡。要是能去这儿就不错了,他想着。
正在这时,消息传来,他被分到了广西电影制片厂,不用谢。就着地图一看,是西南边一个偏远的角落,都到边疆了,张艺谋差点昏过去。
田壮壮比较仗义,两人在校经常一起打篮球,听说他要去广西,一下子急了,赶快回家找母亲帮忙。母亲便代表儿影厂向学校要一名摄影,但没有成功。张艺谋只好认命,悲壮地说:
哥们这一走,就可能回不来了,你们多保重,我以后永远也见不着你们了。
同样被分配到广西的,还有美术系的何群。他是北京人,但留京名额有限,也没争取上。这种感觉比张艺谋还惨:
真他妈逗!没上大学还住在北京,上完大学倒充军十万八千里之外,一不小心就到了越南了。
电影厂有严格的升迁规矩,就像买油条一样,是要排队的。应届生进厂后先当“二助理”,两三年后升任“大助理”,再熬几年才能当副摄影。
也就是说,要成为一部片的正式摄影师,起码要十年八年时间。张艺谋毕业时32岁,按这个时间点,得到四十岁才能出头。
好在广西厂比较小,规矩也少,改革开放后一心想做出成绩,来个突破,所以很重视年轻人才。很快,哥几个便有了机会,自己捣鼓出一部电影,名叫《一个和八个》。
△ 道明哥主演
大学毕业不满一年就能够独立拍片,这在中国电影界是前所未有的。《一个和八个》被称为第五代的开山之作。张艺谋的名字挂在字幕上,前面写着“摄影师”。
此时,他那些分到好单位的同学,还在扛着机器,做助理呢。而且还是二助理。
就像那次买油条一样,他再次享受到了“插队”的福利。
人生嘛,就像毕业分配,第一份工作不一定就能决定一生。

02

张艺谋毕业三年之后,北京电影学院又迎来一批学生。
有个从武汉来的小伙子,长得胖墩墩的,并不算帅,但名字叫王小帅。他考上了导演系。
小帅上大二的1986年,国家出台了一个文件,《高等院校毕业生分配制度改革方案》。所谓改革,就是舍弃按计划安置的方法,实行双向选择制:毕业生自主择业、用人单位择优录取。
现实的操作方法是,用人单位把名额给学校,学校找同学谈话,询问他们的意愿,然后再根据情况调整。学生有了一点表达愿望的机会,但并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看起来情况变好了,其实比张艺谋那会儿还闹心。
以前没有选择权,只能听天由命,也就认了。现在有了一点选择机会,心中期望变大,但如果最终没有分到满意的单位,也就更失落。
1989年小帅毕业时,到北京电影学院招人的单位有三家,分别是八一厂、长影厂和福建厂。王小帅的成绩好,学分高,老师让他先挑。
按说,他应该挑八一厂的,毕竟是唯一在北京的单位呀。但是他却选择了福建厂。
因为,福建厂的厂长陈剑雨,是电影《红高粱》的编剧。
这时的张艺谋已经从“张摄”练级成“张导”了,他的这部处女作,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得金熊奖,是中国电影有史以来在国际上拿到的最大奖。
△ 《红高粱》的野合戏,惊世骇俗
一时间,张艺谋在母校火得一塌糊涂。荣耀也极大地振奋了学弟学妹们,都想着赶快拍片子,去拿奖。王小帅就是其中之一。
陈剑雨去学校和他谈了一次,说去厂里就能拍片。他高兴地收拾行李,准备坐火车南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正要动身时,传来消息,陈剑雨被调走了,新的厂长是谁还没定。王小帅有些后悔,就没有去报到,滞留在北京。
学校回不去,他就在附近租房住,或者蹭同学的屋子:
总想多闻闻学校的味道。
但是,档案已经被移交到了福建厂,不可能再去别的单位。那时候还没有私营的影视公司,也没法找工作。游荡了两年,他觉得也不是个办法,只好认命,去了福建。
作为一个新人,没啥重要的事可干,也就帮忙打打杂,时间在无聊中度过。年纪轻轻的,就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尤其喜欢铁观音。
有一天厂里开会,领导讲话时明确说,毕业生在五年内不可能拍戏。坐在台下的王小帅,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会开到一半,他偷偷溜了出来。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个包,锁上门就走了。
他又回到了北京,做了北漂。从此再没离开。
△ 王小帅和崔健在饭局上
之后,他自己筹钱,拍了部电影《冬春的日子》,讲的是画家刘小东和妻子喻红的那些事,在希腊一个小的电影节上获了奖。
当时的中国,只有几个国营制片厂有拍电影的资格,个人是不能拍片的,只能偷偷操作,所以被称为“地下电影”。
拍完《冬春的日子》以后,王小帅被福建厂给除名了。他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丢了。
2000年,他的电影《十七岁的单车》获得了柏林电影节评审团奖,和前辈张艺谋站到了同一个颁奖台上。
王小帅的产量和质量一直很稳定,他关注家庭的变迁、人物的成长、情感的关系,捕捉和展现平凡的生活。比如2019年颇受好评的《地久天长》。
一句话,他是在“雕刻时光”。

03

即使不上电影学院,也有机会拍电影,比如高群书。
他是河北正定县人,1982年考上了河北大学中文系的新闻专业,对口的单位是报社。在校实习时,就去了本地的《建设日报》。
报社派他去采访一位学雷锋的人,他写了一篇稿子交上去。编辑看了说,挺好的,我给你改改。稿子第二天发出来,署的是他的名字,但是没有一句话是他写的,全给改成了宣传用语。
那时,高群书就对新闻失望了,从此不怎么上课,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看书。
他留着长发,爱写诗,还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岑寂”:
我以前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不爱跟人交流,尤其讨厌说废话。
没事了,他就跑街上去看电影。河北大学在保定市,有七八家影院,他会从东边一路看到西边。
1985年的一天,他在影院中看到了《黄土地》。这部电影的导演虽然是陈凯歌,但最让人震撼的还是张艺谋的摄影,把他给看呆了:
进去一看,就傻了,那电影中人的状态,尤其是它的那种构图,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太喜欢了。
△ 即使不做导演,张艺谋也是中国最好的摄影师
第一次,他对电影萌生了敬意。
但毕业时,他并没有想到以后要做电影。学新闻的人,最好的单位是新华社、《人民日报》。去这里必须是党员,而他是班上唯一没有写过入党申请的人。
还没开始就输了。
其次就是去电视台。那时候电视还不像今天这么火,买得起电视的家庭不多。因为长得壮,能扛机器,河北电视台要了他。
就在公布分配结果的头天晚上,班主任把他叫到家里,告诉他,有个石家庄本地的女生,说如果留不到石家庄,就要跳楼。
高群书很实在,没想到这是个陷阱题,回答说,老师您放心,我就算分不到河北电视台,肯定不会跳楼的。老师说,那就太好了。
结果,他被分到了广播电视局,一个行政单位,与新闻没半毛钱关系。
广电局有一项任务是查抄音像制品,比如那些从香港走私进来的录像带,看到了就会没收。所以,单位里有整屋子的带子。高群书闲了无事,一个个打开看。
有点像同一个时期,在纽约曼哈顿,一个叫昆汀•塔伦蒂诺的年轻人,利用在音像店当店员的机会,看了无数片子。
看多了,也就有了灵感。高群书借了五万块钱,自己拍了一部惊悚犯罪片,叫《蓝骷髅》。片子不上院线,走的是录像带的销售渠道,直接卖到录像厅里放。
结果,《蓝骷髅》成了当年最受欢迎的录像带。
△ 高导演,看起来像道上人
1994年,高群书干脆辞了职,来北京当北漂。有一次,一个台湾教授来北京做讲座,他跑去蹭课,觉得讲得真好。
上完课后,他去厕所撒尿,听到旁边几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抱怨说,讲的都是他们平时学过的,没啥意思。
高群书特别感慨,自己没有受过科班训练,才会听得那么认真,而他们有老师讲,怎么却没掌握呢?
他决定还是得自己干。
2000年,他拍摄了涉案系列剧《命案十三宗》,一开始就定了个目标:第一,要让最有文化的人喜欢看;第二,也要让最没文化的人喜欢看。
就不给丫中间的看。
结果还真成功了。成本不到100万元,卖了420万元。
这之后,他就在犯罪片的路上走下来。一部《征服》,捧红了孙红雷,“强哥”的名字成为一代热(cao)血(dan)青年的记忆。
△ 江湖上只有一个强哥
高群书拍的片,多以故事见长,人物形象出彩,比如《风声》《神探亨特张》,是中国少有的能驾驭商业类型片的导演。
而他给自己的目标是,做个巨匠,不要做大师:
大师都是手淫者,自己为自己服务,自己满足自己。让对方满足,那是巨匠。


04

当高群书北漂的时候,在中国的另一座小城,山东济宁,一个叫郭帆的初中生,因为看了部电影,也立下“鸿浩之志”——做一个导演。
电影叫《终结者2》,施瓦辛格扮演的机器人,给了他强烈的刺激。以至于很长时间里,他都把影片的海报,贴在自己的屋子里,作为激励:
我觉得那个片子从技术角度,从人性角度,从情怀角度上看,都是无与伦比的。
△ 不少人因为这部片喜欢上了摩托
1999年,郭帆参加高考的时候,本来想考北京电影学院,但是这一年北电在山东省压根不招生,最后只好去了海南大学,随大流读了法律专业。
这个跨度也太大了,但谁让你是山东人呢?提起山东的高考难度,含泪量是5个+,有诗为证:长太息以掩涕兮,哀鲁生之多艰。
虽然没去成影视中心北京,但他并没有放弃梦想,读大一的时候,就去借了摄像机,练习拍短片。
2003年毕业时,他没有按自己所学的专业那样,去找一份律师或者法务工作,而是应聘到了中国旅游卫视。
旅游卫视就在海南,前一年还叫“海南卫视”。考虑到当时中国省级卫视太多,经常好几个台播同一部电视剧,所以决定试试垂直内容。
郭帆在单位里负责节目的包装监制,能接触到拍摄工作,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电影创作。
想走得更远,就要突破当下。2009年,郭帆选择了考研,最后被北京电影学院管理系录取。
“北伐”终于成功,实现了十年前高考时未尽的梦想。
像北电这样的学校,除了学习专业的知识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是,能接触到很多兴趣相投的人,进入影视这个圈子。
这不,两年后,郭帆就拍摄了带有科幻色彩的处女作《李献计历险记》,获得了富川国际电影节最佳亚洲电影奖。
△ 郭帆的眼神,稳重又有灵气
而真正让他成功的,是2014年的《同桌的你》,拿下了4.6亿元票房,是当年的票房黑马。因为这部片,他入选了新生代导演11人名单。其他的人有韩寒、郭敬明、邓超、陈思诚等。
央视还专门举办了一场“中国电影新力量推介盛典”。晚会上,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韩寒和郭敬明的同台,也是媒体报道的标题焦点。
郭帆并不是主角,在接受采访时,他说,科幻片才是他最想拍的题材,并且会一步步朝这个方向努力。
当时,没多少人把他这句话当真。
2019年,他执导的《流浪地球》横空问世,口碑和票房双赢,开创了中国科幻片的元年。
同样在今年,他的第一个工作单位“旅游卫视”,为响应经济特区的大战略,重新改回成了“海南卫视”。
而他的名字,从一个单位的普通员工,成了创造历史的人。就像《流浪地球》剧组的一个成员,看完片后自豪地说:
我拍了这部电影,可以吹一辈子牛X!


05

人生从没有白走的路。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如今的大学毕业季,早没有了工作分配之说,人人都是市场上的竞争者。行情好的时候,能有很多的机会,行情衰退,只有等待,甚至去干体力工作。
张艺谋、王小帅、高群书、郭帆这些人,毕业的时候,也都有自己的困惑,先是随遇而安,之后勇敢做出改变,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从他们的故事来看,第一步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后来还有无数步。
人生逆袭这场大戏,终究是要自己来导演。起承转合处,处处皆惊险,处处又美好。
就如张艺谋在《张艺谋的作业》这本书中所说:
我们老喜欢看辉煌绽放,它背后一定有漫长和不为人知的准备,准备过程中你未必知道哪个方向会有亮光......你以为在消遣时光,其实你在为未来铺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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