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成丨随笔||浅析因果

文摘   文化   2024-12-08 16:58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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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成,山西垣曲人,笔名陋石。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报告文学专业委员会委员。《铁血冷娃》《花季少年》《一个中国军人的情操》《老人与狗》等中、短篇小说先后发表于《黄河》杂志;小小说《诱杀》被《小说选刊》转载,《听房》发表于《小小说选刊》;报告文学《天职》《学海弄潮儿》先后发表于《中国报告文学》。曾获《黄河》杂志2010年《纪实文学》 特别奖。出版过小说集《中条钩沉》《倘若有来生》。

浅析因果

退休居家,闲暇之余,对往事的回忆就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然而。在这数十年浩如烟海的过往中,残存的记忆只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天真无烂漫、无忧无虑的童年趣事;血气方刚,冲动鲁莽的的年轻气盛,尤其十年动乱时期,在狂热、愚昧、极左思潮的影响下,我们或多或少的伤害过别人或被别人伤害。时至今日,不经意中仍能感到一丝隐隐的忏悔与酸涩。而对我影响最深,且刻骨铭心的是我渐渐、并且越来越相信因果轮回。尽管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一桩桩、一件件、活生生的事例,迫使我不得不确信,这世上真真切切存在着一种无形或者说是潜在的规律——因果报应。

记得小时候,我就发现我的左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窟窿眼儿。男孩子的耳垂是不扎窟窿眼儿的,据父亲说。他年轻时曾贩几船粮食到湖南,因为市价大跌,他就就让人在城墙上挖窑洞取土,掺进粮食里,以此填补亏空。事后,他做了一个梦。一位白发老者告诉他,说他亏了良心,上天惩罚他的第一个儿子不能成人。

当时父亲尚未婚,在他有了我这个大儿子后。就立马在我左耳垂上扎了个窟窿眼儿,并栓了根红线。这个做法是父亲花大钱从一位很负盛名的道士哪儿讨来的。那位道士还对他说,孩子保住了,只是这耳垂上扎了个窟窿眼儿,官运就没了。现在看来那位道士的话还真灵验。我这一生辛辛苦苦、风风雨雨几十年,连个小组长都没当上过。如果父亲所说是真,我倒真要感谢那位道士,起码他保住了我的小命。活着就好!

年轻时曾干过一件 极其荒唐、粗鲁的错事,至今回想起来还懊悔不已。

74年秋的一天,我在内科病房值夜班。闲暇无事,就与别人在院子里下棋玩,因开局不顺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局面。

这当儿,一位中年妇女走到我身旁,说;大夫,我男人病了,肚子疼,请你给看看。

此刻,对方的马踩着我的车和炮,我却无计可施。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一个门诊病人要我诊治,这会儿那有那心思。便随口说道;看病去门诊。

那妇女说;门诊大夫说他看不了,请你给看看。

我头都没抬,说;病房大夫不管门诊的事。

那妇女央求道;我是西峰山菜园的,以后你来卖菜,一定好好照顾你……

我这里心急如焚,她那里喋喋不休,实在烦人,便没好气地说;我这辈子也不会去你那儿买菜,用不着你照顾。别再絮叨了,影响我下棋。

那妇女无奈的领着她男人走去,我继续下棋。

两、三天后,妻子要我买些西红柿做西红柿酱,我就找了机械化站汽车司机张师傅帮忙,他满口答应;这好办,现在就带你去。

那年月流传着几句顺口溜;听诊器,方向盘,杀猪刀子,售货员。意思是说这几种行业很吃香。

张师傅驾驶着嘎斯车直奔候——垣大道而去。来到一块地头,张师傅噶然刹住了车,说;到了,这儿是咱的关系户。

好大一片菜园子,豆角、黄瓜、西红柿、应有尽有。在地南边,七、八个人簇成一堆,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西红柿,看样子是在等待着过称。

当走近了一瞧,天哪!过称的怎么是她——前两天要我给她男人看病的那个妇女。霎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都没想,扭头就往回走。

张师傅喊道;这边,这边,你咋往回走。

我没搭话,径直地走出园子。

张师傅追上来拽住我,说;你不是要卖西红柿吗?

我蔫蔫地说;不买了。

为啥?

不为啥。说着就上了嘎斯车。

张师傅也上了车,还不住地问;到底为啥?

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我才不得不厚着脸皮,将前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张师傅淡淡的苦笑了一下,长长的嘘了口气。

在回来的路上,机器的轰鸣声渐渐淡出我的耳廓。我仿佛听见那妇女说道;是你呀!大夫。你不是说着辈子也不会来我这儿买菜吗?你咋来了?我这菜卖给谁也不卖给你……

我两手捧着头,抵在膝盖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连几天,那件事就像影子一样伴随着我。我无数次责备自己;我中了哪门子邪,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人家?不下那盘棋会死吗?一番深刻的反思之后,我意识到自己贪图玩耍,竟然置病人于不顾,丧失了医者的仁爱之心。且大言不惭地说;这辈子也不会去你那儿买菜。

用不着这辈子,三天之内就得到了报应,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现世报”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深刻的教训我将铭记于心,镌刻在脑海里,融化在血液中,时刻为我敲响警钟。

04年6月下旬,我和王茅医院院长刘维熙到垣曲县乐尧一带巡回医疗。  

乐尧村是垣曲这个贫困县的贫困山区,这里没有招待所、饭店,每天都是吃“派饭”。  

这天,饭派在一个叫李小双家。他家有四口人,妻子叫王双琴,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和一个五岁的女儿。  

一个不大的小院。一进屋,就见炕上蜷屈着一个病恙恙的小女孩,一声声地发出病猫般微弱地呻吟。两只大眼睛里散射着难耐的痛苦,青紫的嘴唇一张一翕,就像一条嘴巴露出水面小鱼,艰难地挣扎着。凭借多年的临床,我一眼就看出这孩子病得不轻,她处于严重缺氧状态。  

王双琴冲着炕上这女孩喊道:别哼啦!爷爷是医生,吃了饭给你看看。  

小女孩立即便止住了声,眼睛怔怔地盯住我。从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里,我看到了病人对医生的信任与崇敬,更看到一个危重病人求生的欲望。  

这女孩的状况不允许我和她交谈。我便出了屋向王双琴了解孩子的病情。  

小女孩叫妞妞,今年五岁,自生下就一直闹病。平日,只走十来步就得蹲下歇息,从来没跑过。一感冒就软得像个面人儿,趴到炕上一接一喘着粗气。妞妞去运城市医院看了医生,做了CT等项检查,说是先天性心脏病,要做手术,得花三万多,家里没那么多钱就又回来了。  

李小双夫妇知道孩子的病情危重,却无钱医治。这孩子匆匆来到世上,甚至连这个世界还没有认识,就要匆匆地离去。夫妇二人心如刀搅。等待着死神叩响门环带走他们的骨肉,这种恐惧是何等的残酷,然而李小双夫妇却不得不默默地忍受着这份难以言表的煎熬。  

这女孩患的是“法罗氏四联症”,是“先天心”里最严重的一种。如果不及时手术治疗,任何一次普通的感冒都会危及她脆弱的生命。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完全可以挽救的小生命被病魔夺走吗?这是一个医者最不甘心的。  

巡回医疗结束后我给运城市卫生局局长周迎写了一封信,如实地反映了妞妞的病情和她家庭的经济状况。在信的最后我着重写了一笔:周迎局长,你是运城市卫生部门最高行政长官,如果你没有办法帮助这个岌岌可危的小女孩,那她只有等死了,可怜可怜这个小生命吧!  

信发出去了,我没抱太大希望,此类事在并不算富裕的运城地区太多了,应接不暇。万没料到,第四天上午9点20,我的手机响了,是周迎局长打来的。他告诉我;信收到了,已和“市急救中心”叶金龙主任联系好,手术费免去一万五,市卫生局调拨一万,患者家属自筹一万,即刻入院治疗。  

我回答地很坦率:这家人没有钱,就是因为穷才找的你。  

周局长几乎想也没想地:没钱也来,给孩子治病要紧,钱的事另想办法。  

我喜出望外地拨通了乐尧村支部书记王元军的电话。  

王元军当即答应从“信用社”为李小双贷款五千。为了这个惹人疼爱又令人担忧的小生命,亲戚、邻里也伸出了援助之手。  

7月12号,小妞妞住进“运城市急救中心”。在这之前周迎局长已出差去了外地,市卫生局其他领导去看望了这个山里娃,并送去了花篮还有慰问品。医护人员加倍的关护别的病房的家属也为小妞妞送去了鲜花和各种水果。多方的爱心温暖着这家山里人。  

7月25号,李小双从运城打来电话,说:妞妞于7月20号手术,手术很成功,现在孩子可以坐在床上玩,一切正常。出于感谢,他去看望了周局长,拎了20斤土蜂蜜,周局长非要给他500块钱,咋办?  

我问:钱收下没有。  李小双说:不收不行,周局长说不收钱就要我把蜂蜜拎走。  

我说:钱你收下吧!他是运城市人民的卫生局长,也是你的卫生局长。 

接完电话后我心里沉甸甸的,我不知道周局长的工资还够几个500元。 

8月2号,李小双夫妇携手术后的妞妞从运城返回,没有回家就直奔王茅医院。  

小妞妞一下地就在院里疯跑起来。这个平日只能蔫蔫地坐在家门口,看着别的小朋友跑着玩的病孩子,如今却像一只放飞了的小鸟,满天价地撒欢。我紧忙招呼:别跑,别跑!她却跑的更欢了,仿佛她在向人们展示她生命的活力,那稚嫩天真的笑声是在向世人宣告;她获得了新生!  

突然,李小双夫妇走到我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地拉住我手,说:李大夫,多亏你——

我当时一怔,随即搀起这夫妇俩,说:我只是写了封信,举手之劳。你们真正应该感谢的是党和政府。今天我说这话感情特别真,心里也非常坦然,没有丝毫的虚伪与造作。送走李小双一家,我的心久久难以平静,刚才那一幕又在我眼前回放。  

下跪对于国人来说是最崇高的礼仪。往往人们在情之所至,无以言表时才采用非如此不能表达心意的举  

李小双夫妇,这实实在在的山里人,他们没有感激涕零的语言,也没有激动人心的笑容,而这一跪却胜似千言万语。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接受李小双夫妇这崇高的敬意,是我替代了政府,替代了政府的公仆们。  

从这一跪中,我看到了政府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看到了公仆们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看到了压在政府和公仆们肩上的重担。  

如果不是政府,不是那些公仆们的作为,不是那些好心人,小妞妞就不会获得新生。  

一晃7~8年过去,小妞妞今年12岁了,在县城黄河路小学读书。名叫李枝叶,读5年级,是一名光荣的少先队队员,她的笑容更加灿了。

现如今,李枝叶已参加工作,在绛县建行上班。

我家与李小双家相处很好,逢念过节像亲戚一般走动。多个朋友多条路呵!

李小双一家从运城回来的没几天,就托人给我送来一大筐软柿子。一看就知道,这些软柿子是精心从树上摘下来的,丝毫没有破损。一个个晶莹剔透,像一盏盏小红灯笼,甚是喜人。我决定和我的家人共享这份快乐,即刻将软柿子送回家——垣曲县十二冶留守处。

从王茅出发时已下午五时许,天色朦胧,细雨纷飞,我驾驶着两轮踏板摩托悠哉悠哉地行驶在平坦宽敞的柏油路上,心中有说不出的愉悦。

过了口头,上到坡顶,下了坡就是皋落。刚下坡不远,就觉得车子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霎时,便不知身系何处,只觉耳旁风声呼呼作响,这一刻,完全失去了自我。

片刻之后,我清醒过来,就听身边什么在“噗噗”作响。仔细一听,是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我恍然意识到——刚才出事故了!急忙晃晃脑袋,伸伸腿脚,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一切完好。我直起身,发现自己刚才是趴在摩托车上的。顿时我明白了,车子摔倒后,我趴在车上一直滑行到坡底 ,才得以保全。只是可惜了那一筐软柿子。

我扶起摩托车,整整衣裳,准备出发。这时走过来几个人,肩上扛着铁锨、镢头,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农民。其中一位指着路当中横七竖八、西瓜般大小的石头,说;准是他干的,我们村里有个精神病,专往路上放石头,找他家去。

我淡然地一笑,说;找他家作甚。他比我还可怜呢。起码我精神还算正常。说完就骑上摩托出发了。

这次事故虽有惊无险,但我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尽管我侥幸逃过一劫,却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我历来时运背;假如有三个苹果,其中一个是坏的,如果让我先拿,我拿的那个苹果一定是坏的。假使让别人先拿,那么,给我剩下的那个一定是坏苹果。这就是命运,说的夸张一点,就是喝凉水塞牙,盐里生蛆,倒霉透顶了。然而这次却一反常态。皋落坡又陡又长,足足200多米,是事故多发地段,年年都有死伤案例。而我车翻人倒,按说也要非死即伤,然而竟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奇迹!简直是奇迹!

因何如此?思虑再三,只有一种莫须有的解释,那就是佛家所说的;善缘结善果。仰或是我做了件善事的缘故,便得到上苍的庇护保佑,也未可知。

有人会说我这是迷信思想。那么,当您发生交通事故时,如果迷信能使你得到解救。我想,此时您也真愿迷信一回。

另一件我亲身经历的事,虽微不足道,却也值得一提。三、四年前,我家的电脑插座坏了,我去县城里买。记得那是一家坐西向东的五金交电门市部。插座5元钱一个,我付款,店主却坚决不收,我愣住了。

店主笑呵呵地说;你可能忘了。你不记得我,我可认得你。那年我去你门诊部买鹿角,你不收我的钱,送了给我。还记得吗?

——我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因为门诊部的鹿角只锯过一次。

88年,我承包了十二冶垣曲职工医院对外门诊部。有一天,一位二十三、四的小伙来门诊部,要买点鹿角。我那挂在墙上的两只鹿角是样品,不能出售。

小伙儿焦急地说;我跑遍了垣曲县所有药店,只有你这儿有鹿角。我娘病了,急需鹿角做药引子,你能否——

我略一思忖,取下墙上的鹿角,锯下一截小伙需要的分量。

小伙问;多少钱?

我说;免啦!送给你这个孝子了。

算来这应该是10 多年前的事了,我早已忘的一干二净。而小伙却铭记于心,而且还记住了我的长相摸样,真是有心人啊!

5元钱,对于你、我,任何人都无所谓。然而要别人铭记于心十多年而不忘怀,却绝非易事。

事隔多年,我之所以旧事重提,是要说明一个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综上所述;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灵。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啰里啰嗦了一大堆,已有说教之嫌。但我以人格担保,以上所述件件是真,绝没有半点虚假杜撰,苍天为证!

就此留笔,愿与朋友们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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