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秀萍丨散文||我的父亲

文摘   文化   2024-09-23 11:26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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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秀萍,女,汉族,文学爱好者。希望用文字记录眼睛看到的和心灵感受到的一切美好,曾在作家天地发表《等一场绵绵春雨》《历史长河中的鲁土司衙门》等散文十几篇。

父亲离世已近40年,父亲的身影在记忆里也是越来越模糊了。1987年的9月,四哥从部队复原回家的时候路过来学校看我,长长的铁轨上四哥提着他的小皮箱,兄妹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四哥回家没多久,我就收到了父亲病危的电报。班主任是位慈祥的女老师,帮忙给学校请了假,当天就坐上了到兰州的火车,在火车站坐了一晚上,第二天的中午赶到了家里,终是见了父亲最后一面。父亲的离世我们家人是接受不了的,父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身体硬朗,从未听他喊过累。6月底我离家上学的时候,他老人家只是吃了饭老是打嗝,没有什么更严重的症状,何况平常连个头疼脑热的病都没有,怎么突然就走了?下葬的时候我和妹妹哭的撕心裂肺,我们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那个时候我17岁,妹妹16岁。
父亲标准的国字脸,身形高大,走路昂首挺胸,我想,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帅气的男人。但在我的记忆力,父亲是留着胡须的老头。我上初中考上了县城的重点初中,学校离家里步行大概需要1个多小时,要住校,每周六晚上回家。一间宿舍的大通铺住10个同学,两个人的褥子铺在一起,不足1米的宽度,每个人都有个书箱放自己的书籍和杂物,有大有小,有时还兼做书桌、饭桌。开学的时候父亲拉着架子车装着被褥、水壶、脸盆、饭盒、书包、换洗的衣物送我到学校。一日课间,同学喊我说“你爷爷来了,在校门口”,我跑出去,看见了花白胡子的父亲,背上用绳子捆着家里的一个木头箱子,蓝色的帽子一圈已被汗水浸透,因出汗和太阳照晒的脸庞通红。我知道年近7旬的父亲,背负着木箱的沉重,感动和心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引着父亲往宿舍去,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从后面抬着箱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是不苟言笑的人,我从未见过他与谁亲密闲聊,亦或是出声大笑过。听母亲说,父亲的祖籍是天水秦安县,秦安县是货郎的家乡,以前走街串巷挑着货担买针线、头绳、镜子、雪花膏、卡子的货郎,基本都是秦安人。我小时候,夏天,货郎比较多,一根扁担两个框,筐上面是一个有玻璃盖的大匣子,匣子里一格一格的放着针头线脑,各色的头绳,或许还有别的东西,我记忆深处却只是这些,没钱买,小孩子就一直跟着货郎把村子里巷子穿完,在父母一声声的呵斥声中,十分不舍的回家。母亲说,解放前父亲也是货郎出身,后来有了积蓄和别人在靖远的县城里开了家骡马店,就是现在的旅社,生意好的时候也是成缸的银元驮回了秦安老家。后来在靖远安了家,就有了我们兄弟姊妹们。我很怀疑母亲的话,因为从记事起,家里日日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愁下顿,为此哥哥们假期还去煤矿上做过苦力。父亲蓄胡须较早,永远穿着中山装,一套黑色的,一套蓝色的,都已洗的发白,且打着补丁,年代感满满,再加之父亲的烟斗,显得父亲愈加苍老。父亲未曾给我们讲过他小时候或是年轻时的任何过往,后来家里条件好一点的时候,他也曾带着大哥回过老家,老家的四叔有一年夏季也来我家住了一段时间,许久不联系的乡情和亲情慢慢的续上了。和老家有了联系,这是父亲心里高兴的事情,四叔在的时候,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1982年,土地承包到户,那个时候,父亲种着一片瓜地,那是我们附近村庄唯一的瓜地,主要是西瓜,瓜棚周围也种几垄西红柿、黄瓜、白兰瓜,还有父亲从老家带回的香瓜子,在他的瓜地里试种,在父亲的精心培育下,竟然大获成功,脆甜,香气扑鼻,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香瓜了。父亲整日在他的瓜地里,饭做好了我和妹妹轮流送饭,后来妹妹就不愿意去了,因为我每次去送饭,父亲都会给我摘西红柿、黄瓜、香瓜,我想吃啥都行,妹妹却没有这待遇,就是现在每每提及这事,妹妹总说父亲偏心我的很呢。父亲不单种瓜是能手,还能创新,我家的西瓜子都是先在家里用温水泡出芽,煤油灯下父亲日日都要观察瓜子的出芽情况。开春了,再一粒一粒种下去,那个时候没有塑料薄膜,都是用废纸一窝一窝的盖住,用石头四周压好。父亲种出的西瓜成熟早,是沙地西瓜,又大又沙又甜,香瓜更是抢手,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以物易物较多,拿钱购买的人很少,拿瓜换粮食,豆子,从此以后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父亲话语不多,恼了的时候也不多,从未与人起过争执,生产队分粮食的时候即便明显不合理,他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大吵大闹,气急了抽带烟,拿着锄头下地了。教育孩子也是一样,我不曾记得父亲打过我们,哥哥们对父亲却极是敬畏。我们那个地方以前有西北师大的农场,还有个五七干校,干校有一个很大的果园,葡萄、苹果、梨都有,果园的四周有土坯的围墙,高有2米多,据说里面更高,夏季的时候,附近庄子里的男孩子结伴去偷果子,哥哥们从来不敢去,有时叫上十次,忍不住跟着去一次,提心吊胆的几个月,就怕被父亲知道。父亲在入夏前就给几个哥哥撂下狠话了,不许跟着偷苹果,不许去水渠浮水(游泳),谁要去了回来腿打折呢。父亲对子女的爱,没有用言语表达过,他用他的方式表达,譬如逢年过节,我们却可以一桌和父亲碰杯喝酒,这在当时的农村很少见的。

我以为时间冲蚀的父亲的一切模糊不清,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时候,一切竟是那么清晰,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浮现,以至于不知从何忆起父亲了,断断续续的写了一个星期,思绪如这凌乱的文章一般,就这样吧,我想,父亲的勤恳、大度、善良早已度他入了天堂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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