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没有高低,但是审美有好坏。”
2019年,“乐队的夏天”爆火,紧跟着带来的影响就是独立乐队“破圈”,从小众走向了大众。乐队的收入和以前相比翻了几番,7月份独立乐队商业演出价格疑似泄漏,其中最高的一支乐队单场价格150万。相比以前,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市场的变大,也带来了受众结构的改变。普通乐迷的大量进入、商业模式的逐渐明晰,也给一些乐队带来了挑战。
“演出的售票压力很大”
一是演出扎堆举办,二是经济环境的下滑,成为了今年影响音乐演出市场最为关键的两个因素。
从去年到今年,演出市场进入了一个非常繁荣的时期。但华美的长袍里面,可能爬满了虱子。
先有本土歌手张杰、邓紫棋等在内地巡回开唱,后有周杰伦、三生万物等台湾艺人重返内地,之后还会有玛丽亚凯莉、坎耶韦斯特等外国歌手即将造访。看上去十分丰富,但也让演出市场陷入了一个非常卷的境地。
“大家口袋里的钱和时间都非常有限,不可能所有感兴趣的演出都看。”近年来,人们的工作节奏日渐加快,一些公司甚至开始“996”、“007”,这就让大家休闲娱乐的时间变得更少。再者,随着经济的下滑,居民的收入也在下滑。以前可以不做选择,但现在“上层建筑”必须要让位于“经济基础”,所以就会选择最喜欢的那一场演出,其他的演出再感兴趣也只能放弃。
“除了头部艺人和乐队之外,腰部及以下乐队的售票压力还是很大的。”一位乐队经纪人这样介绍今年的演出状况。这就把乐队市场逼得更卷,大家必须不断的想办法,让自己走出小圈子,拥抱更多的观众。
开放的心态迎接市场转变
成立于2018年的花墙Fancywall乐队,一直在说自己是一个“腿部乐队”。这种“定位”让他们对任何改变都抱着一种宽容的心态,不断的接受和学习。
2016年杨雨桐和乐队主唱徐大叫相识在校园里,之后又吸纳了三位不同的成员,组成了今天的五人乐队。六年的患难与共,五个人一起经历了乐队生涯最难的初创阶段。
花墙FancyWall乐队
随着“乐队的夏天”带来的行业整体破圈,花墙乐队当然是受益者。“实事求是的讲,从观众的培养和资本市场的角度看,近几年来音乐市场的发展都是逐渐变好的。”乐队的吉他手杨雨桐说。
但是风格的转变是在所难免的。杨雨桐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制片管理专业,他既能感知艺术的魅力,也有一定的市场策划头脑。对于行业“破圈”之后,带来的小众审美与大众审美之间的落差,他非常坦然接受。“落差是必然会产生的,改变也是肯定要改变的。艺术没有高低,破圈了就一定好的,因为获得了大众审美的认可。但是话说回来,虽然艺术没有高低之分,但是审美有好坏。创作者的审美必须要高于其他人,才能创作出审美在线的作品来。”
大众审美和专业乐迷的审美存在区别,但不完全对立。“能够在大众中破圈的作品并不一定专业乐迷就不喜欢,其中有一个关键点是共情,换言之,作品能否引发听众的共振。这和创作者的能力是息息相关的,反而和大众审美关系不大。”
花墙FancyWall乐队吉他手杨雨桐
花墙以一个非常开放的心态看待“破圈”和市场化的匹配,并不拘泥于小圈子。在花墙的每一张专辑中,都既能看到又强烈的个人风格的曲目,同时也能够看到比较通俗易懂的曲目,这是非常难得的尝试。
故事片的创作方式
大部分音乐人的艺术素养都非常好,所以他们有自己为作品制作MV的传统。MV的特性十分明显,首先他是一个完整的影像作品,可以让人持续的跟着看完几分钟。其次他可以丰富音乐作品的表达,起到点题的作用。最近花墙FancyWall乐队联合Hishorts!厦门短片展为自己的单曲《克莱尔》拍摄的MV就非常有趣。
《转子心》专辑封面
《克莱尔》是花墙第三张专辑《转子心》的压轴曲目,歌曲内容饱含了小人物反抗之后成就自我的独立表达。短片由来自HiShorts!的青年导演梁策与花墙Facnywall共同打造,时长并不长,一共13分钟。但在这完整的13分钟里,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人物反抗传统打压式教育顽疾的完整故事,人物弧光完整,表达的主题也十分切进现实。可以说,这就是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短片。这样一部短片,无疑和音乐产生了互补作用,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MV片段
“我们的MV是面向大众的,肯定得让大家先能看得下去,然后再有自己的表达。”杨雨桐说,“我这个MV的第一版就是按照‘救猫咪十五个节奏’写出来的。”这是一套经典的叙事剧情电影节奏,可以在充分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的同时,让观众有一定的喘息时间。
像这样用电影的创作手法创作的作品近两年越来越多,音乐人们也发现,MV在社交媒体上的有效传播,给自己的音乐生涯带来了更多新的可能性。它能比现场表演更广泛的触达观众,同时也让更能让线下演出市场发现自己的价值。
走向节展:拓宽沟通之路
花墙在MV制作方面选择了和电影节展合作,这又是乐队在公关考量上走出的重要一步。
“电影节展对于新导演来说是所剩不多的渠道里面比较靠谱的,其实我们的选择很少,所以我们必须要拥抱电影节。”杨雨桐也如实说。
2019年,HiShorts!厦门短片展MV单元开始试运营。第一年就发现了很多没听说过的乐队,这十分符合影展的宗旨,就是要推陈出新,让不为人知变得广为人知。于是在第二年,这个单元得到了延续,后海大鲨鱼、发光曲线等等纷纷来稿入围。到了第三年,影展收到了来自各个乐队的投稿多达700多部,其中热门和冷门的乐队都不少。让这些乐队被市场看见,得到市场化的运营,成了MV单元设立的最大好处。
“我觉得有人去做这件事情,那就是最重要的。哪怕他们对于一个新的乐队、新的导演都没有那么大的用处,但是做了就有希望。如果真的不做,大家就又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渠道。因为本来做这些所谓的独立的文化,独立的电影就比较难。”花墙Fancywall乐队的经纪人补充。
但是好作品总是难见,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全情投入观看,导致了对话通道的堵塞。HiShorts!要做的就是筛选,将最好的作品推给市场,让乐队和经纪人之间互相找到彼此。
最后受益的当然是这些乐坛新秀,因为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表达渠道,为观众、为市场所看见。
2019年到今天,除了花墙FancyWall之外,还有天声乐队 、run run run 乐队、发光曲线、午夜蠕动子等不同风格的乐队拍摄的不同风格的作品从HiShorts!短片展起步,走向市场。这些作品走向市场,給演出市场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时也给小乐队的生存、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推陈出新”四个字的价值也正在于这里。
当然,要求艺术创作者去理解市场、了解市场逻辑、甚至于去完成的策划营销事件,并不容易。这给音乐人提出了更多新的挑战。我们很高兴看到,有一些艺术创作者愿意拥抱“市场化思维”,这将有助于他们的作品走得更远。
今年,我们又看到了很多新的面孔、新的作品。这些新的作品也是音乐行业的新机会,我们都期盼着,这些新的作品能够给行业注入进的血液,迎来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