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汉军捉到一个匈奴俘虏,俘虏说:“我们的单于说:‘这是汉人的精兵,打他们不下的。他们日夜引我向南退到边塞地方,恐怕有什么埋伏吧?’单于以下的许多酋长都说:‘单于带了几万大军,攻打这几千汉军,如果不能获胜,以后汉人更看不起匈奴了。请在山谷间和汉军拼死一战,若南去四五十里到得平地,仍不能大破汉军,那我们就回去算了。’”
李陵听得匈奴人的报告,心里又喜又急。喜的是匈奴内部意见不合,急的是匈奴骑兵很多。两军又开始对战,一日之内就厮杀了几十回,汉军又歼灭匈奴兵三千多人。
匈奴部众因战事不利,正想退去,未承想有一个叫管敢的,曾在李陵军中被校尉所辱,逃降到匈奴军中,对单于说道:“李陵的军队没有后援,弓矢都快要用尽了。只有李将军属下和成安侯韩延年各有八百人为前锋,用黄色旗和白色旗的就是。你们用骑兵快箭去攻打他们,就可消灭他们。”
单于听了管敢的说辞,大为兴奋,立即出动骑兵向汉军开战。驰马来到阵前,单于就大声呼号:“李陵、韩延年,你等快快出来投降。”
李陵、韩延年不知自己已被出卖,率军出击匈奴兵,双方打得非常激烈。奈何匈奴兵多,陵军在山谷中且退且战,一时处于劣势。匈奴兵在山上追赶,乱箭四射,好像大雨一般。
汉军仍向南走,不过一日,还没到鞮汗山,五十万支箭已经用尽。这时汉军还有三千多人,没了弩箭,手中兵器丢的丢,残的残,只好将战车毁了,取了车辐当兵器;军吏们只能拿着短刀应战。到了鞮汗山,进入峡谷中,单于兵从后追上,在山上放下滚石,汉军多被轧死,再也不能前行,只好就地扎下营寨。
黄昏后,李陵身着便衣,独自走出营来,不许左右人跟随,说道:“大丈夫当独手擒单于!”过了好久,李陵回来了,长叹道:“兵败,死吧!”军吏中有人劝他道:“将军名震匈奴,如今时运不济,不妨暂降匈奴,将来得便,仍可回汉。像那浞野侯赵破奴为匈奴所擒,后来回到汉地,皇上仍收容他,何况将军您呢!”
李陵道:“你不要再说了!不为朝廷而死,我还算什么大丈夫?”于是将旌旗斩了,随身带的珍宝埋了,叹口气道:“要是再得有几十支箭,就可解围逃脱。现在没有兵器可以应战,到了天明,只好束手就擒了。大家各自逃生去吧,如若逃脱,可以跟陛下禀明这里的情况。”就令军士每人备干粮二升、冰一块,各自逃生,到居延塞相会。
夜半时分,军中打算起鼓,催促士兵突围,谁知鼓都击不响了。待大多数士兵四面突围而去,李陵和韩延年才上马,跟随的有十几个人,匈奴兵几千骑从后面掩杀过来。韩延年战死,李陵也再不能支撑下去了,便大哭道:“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陛下呢?”于是,下马被俘,降了匈奴。据说,他的部下四散逃命,逃回居延塞的仅四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