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旧历元旦》:进教材一年就被紧急删除,只因作者是林语堂?

文摘   2024-12-28 00:01   山东  

(一)

有一篇文章,在初中教材中仅存在一年,在第二年就被紧急删除,可谓昙花一现,它就是林语堂的《庆祝旧历元旦》。

所谓“旧历元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春节”。过去,春节也被称为“元旦”“过大年”“大年初一”等,在引入阳历之后,我们习惯把阳历新年称作“元旦”,把旧历新年称作“春节”。

2016年,全国教材大改版,语文教材由原来的多个版本重新回归一个版本,这就是后来所称的“统编版本”。当时,在八年级下册的“民俗”主题单元中,编入了林语堂的这篇《庆祝旧历元旦》。

但是,在2017年再版时,这篇课文就被紧急撤下,同时被撤掉的,还有琦君的《春酒》。替代它们的,是贺敬之的《回延安》和吴伯萧的《灯笼》。

(二)

这篇文章为什么会被快速撤换呢?我认为有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可能与作者的履历有关。

我们都知道,林语堂1930年代曾经因观点不合与鲁迅发生矛盾,以至于“决裂”;在1949年之后,他又浪迹新加坡、台湾和香港,成了标准的港台文人。虽然在改革开放十几年后,我们对林语堂的评价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将其文章编入教材,还是激起不少人的义愤,所以才被迅速删除。

1980年之前的教材,没有台湾省的作家作品;在2000年之后,教材中开始有了台湾作家的痕迹;这些作品一直保留到2016年。

就在这一年,同时被迅速删除的,还有梁实秋的《鸟》、林海音的《窃读记》、胡适的《我的母亲》、王鼎钧的《那树》、郑愁予的《雨说》、吴望尧的《太阳船》以及钱穆的《无我与不朽》。

以上这些作家,履历都与林语堂有相似之处,这一次大规模删除之后,台湾省作家的作品,在初中教材中就只剩下余光中的《乡愁》了。

(三)

第二个原因,可能与2016年前后的对“洋节”的批判有关。

在我印象中,2010年前后是洋节最盛行的时候。临近圣诞节,那可真叫做“灯火辉煌”“锣鼓喧天”“人流涌动”“摩肩接踵”。这种现象理所当然地引起有关人员的关注,“抵制洋节,捍卫传统”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肃。

此时此刻,教材编者选入这篇课文,其本来目的,应该也是为了“抵制洋节,捍卫传统”,但却被很多人误解了,以为林语堂是在崇洋媚外

在课文中,林语堂先不说说春节的好处,而是先写自己受西方思维的影响,本能地拒绝过春节,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抵御过传统文化的诱惑,最后很愉快地吃了一顿年夜饭,这样写显得幽默风趣,但却容易让人误解,以为林语堂这是在嘲讽传统节日,是妥妥的“文化汉奸”。

比如,课文中的下面这些话,就很容易让读者“跑偏”:

  • 中国政府早已正式废除阴历新年,但阴历新年依然故我,不曾被废除掉。

  • 我是个极端摩登的人。没有人可以说我守旧。我不懂遵守旧历,而且还喜欢倡行十三个月的年历。

  • 我并不要旧历新年,但旧历新年自己来了。

  • 科学的理智教我不要遵守旧历,我也答应照办。

  • “我不准备过新年,”我下了决心说,“晚上我要出去看电影。”

你看,假如我们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误解,以为林语堂这是在盼望过洋节,反对过传统春节,编者在不好解释的情况下,干脆眼不见为净,一删了之。

(四)

其实,林语堂是在故意卖关子,他所有的想法,都在文章结尾这句话中。

我不能不抵抗,掏出一块洋钱给我的仆人说:

“阿秦,你拿一块钱去买几门天地炮,几串鞭炮。越大越响越好。”

在一片乒乓声中,我坐下来吃年夜饭,我不自觉的感觉到很愉快。

你看,作者自谓是新潮新派人物,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完全“科学化”“西方化”的人了,他拥护新的历法,对春节是百般排斥。

然而,在水仙花的芬芳中,在红蜡烛的光亮中,作者也不知不觉的被带入春节的喜庆氛围,最后不自觉地又买鞭炮又吃饺子,感觉到很愉快。

是啊,谁能抵御无所不在的春节文化呢?即便是有政府的废除令,即便是“我”用理智驱赶,但春节还是不请自来,不可抗拒。

由此可见,“科学理智”与“西方文化的影响”,在传统春节面前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作者从反面不断强调自己的科学理智,更反衬出了旧历新年强大的感染力和影响力。这才是这篇文章的主题。

一篇文章,在读者眼中总会有不同的解读,每种解释都和读者的思想有关。其实,这篇文章被删除,我并不怎么心疼。

相比来说,我更留恋的是梁实秋的《鸟》、林海音的《窃读记》、胡适的《我的母亲》和王鼎钧的《那树》,这些课文我会逐篇再读,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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