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小爱丨记这些年他们的创业经历(文/吕智)

文摘   2024-11-16 08:03   山西  

生于斯,长于斯,渐习为祁人;

耳所闻,目所见,亦无非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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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小爱

如果问我,回忆起童年,脑海中会出现怎样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嘈杂,大概会把我自己也吓一跳:“还有位子吗?我们想坐包间”,“哪个是你们家推荐菜”,“热菜快点上,凉菜都吃完了”。爸妈很早就开始创业开餐馆,那个时候叫“干个体”,在印象里,“干个体”这个词大概就等同于“很辛苦”。而对于还没上小学的我来说,大概就是幼儿园放学后的时间变得异常漫长,我总是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发呆,往来客流从身边经过,或者神采奕奕高谈阔论,或者酒酣耳热勾肩搭背,而一切都甚少与我有关。等到太阳落下,对面房屋的影子拾级而上,爬过窗户,消失在房顶的边缘,又是一个百无聊赖晚上的开端。

在我发呆的同时,店内的忙碌总是没有一点间歇,也许就是这种毫无间歇的忙碌,让时间被一个个从厨房鱼贯而出的菜填满,被一次次的觥筹交错填满。于是印象里属于童年的时间的质感也发生了变化,带着嘈杂的底色,有着密不透风的扎实感,而又时常像空中泡泡一样漂浮而抽离。从小到大从未写过关于饭店的文章,对于我这么一个有强烈表达欲的人来说算是很奇怪的事了。但我明白,自己的人生,爸妈的人生,跟饭店深深的交织在一起,写饭店,大抵就等于审视三又四分之三的人生。所以这篇文章先恢复一个虚伪的片面的视角,且把爸妈以及一起创业的所有至亲,都代称为“他们”,才好掬一捧回忆的乱流里微不足道的小浪花,装模作样的把它记下,以免忘记它真实和不真实的一切模样。

他们开的第一家饭店叫“义真”。一直到后来,饭店连同名字都被转让了,我都顶喜欢这个店名,像是港片中某个小巷里的大佬据点,带着潇洒与世俗的气质。不过回忆里,饭店出品的菜却再朴实不过,炒土豆丝和过油肉,就算是招牌中的招牌了。长大后回想起那个土豆丝的味道,大概又让我联想起匠人精神。他们每天要卖出几十份的土豆丝,丝不能太细,细了炒完就软了,太粗的话又难熟难入味,炒的时候要在土豆丝将软未软之际起锅,先喷醋再上酱油。当然以上都是我自己后来开始做饭的时候瞎想的,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土豆丝是如何炒的,只是长大后天南海北的吃到炒土豆丝的时候,总是想起童年里那份土豆丝的“恰到好处”。那个时候,我最常发呆的地方,除了店门口的台阶,另外就是收银台的柜子下。这时常常看到他们挥舞一把油光发亮的算盘,结账的同时迎来送往。“106,6块就算了吧”,“小本买卖,最近菜价贵,最少要给105”。几乎每个客人都要在吧台讲两句价钱,就像是饭前洗手饭后擦嘴那么顺畅和自然,而他们也熟练的应答,一边堆笑一边扒拉手里的算盘,最后的结果一般都是会心一笑,你满意我开心。

后来的后来,学微观经济学的时候想起这一幕,才发现这一幕居然代表着最精细的价格歧视,比后来我遇到的一切定价方式都要更符合经济学原理,放在今天就叫大数据。当然我没有告诉他们,在遥远的课堂上,我曾这样窃笑着联想起这一切。他们只觉得客人们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住在南门的大街上,住在东边的小区里,他们中学的时候在店里聚过会,长大后又在这里娶新娘,他们孩子十二岁的时候在这里开锁宴,孩子长大的时候又在这里给孙子办满月酒。

义真转让了,只有那把算盘留了下来。第二家店开在县城主干道的另一边,离家颇有些距离,他们每天穿城而过成了家常便饭。小城的高楼拔地而起,义真的牌子挂在了老店路对面的高楼上,接盘的老板也还算善待这块顶好听的招牌,又开了好多年。

而新店“德味全”,刚开始好像并没有那么火爆。对于创业者们来说,闲着是比忙碌更难熬的状态。困中求变,他们中午做正餐,晚上正餐加火锅。免费的锅底,一块钱的蘸料,两块的啤酒穿肠而过,没几年店里又人声鼎沸起来。乘着夏日凉风,在店对面的中心广场打几把台球,在店里吃顿火锅,啤酒瓶在地上东倒西歪,人也东倒西歪,啤酒瓶叮叮当当,桌上的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稍大一些的我,也不再主要负责发呆,偶尔帮他们盯盯单子,就是看哪些菜上了哪些没上,然后在流水单上做好标记。清汤面小碗,括弧不要剃尖儿要抿硌兜,加半熟荷包蛋。炸花生米,括弧半盘醋花生,半盘炸花生,炸花生多加盐,看的我两眼发直。开门迎客,大抵就是在客人叫服务员的时候及时应一声,客人细微的要求能尽量的记下,客人不满的时候多个笑脸。看似容易,但是要日复一日,始终如此,实属不易。

小城的主马路挖开翻新又修上,又挖开,就好像没修一样。夏日的凉风,来了又走,又来,就好像没走一样。店里开始忙碌以后好像就从未中断。我也从小城背起行囊出门读高中,很多时候周末也不回家,去饭店的次数渐少,也只能从他们口中了解它的近况:超级女声大火,店里的电视在播总决赛,客人们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电视,手里的投票短信一条条的发出去,时不时还跟邻桌并不相识的客人讨论;乔家大院电视剧播出,小城的旅游业比以前火了,时而有外地人来店里吃饭,两个人一口气点八个热菜,说你们这儿的饭菜可真便宜;反腐倡廉,八项规定,公款吃喝少了,大家心理平衡了,自己出钱吃饭的渐多;店所在的楼要拆,店也要拆了,又是一通折腾,新店,老招牌,老员工,从头再来。

新德味全比以前宽敞许多,婚宴成为主打。小城和德味全的春夏秋冬离我越来越远,从100公里到800公里到4000公里。一有机会回家,自然要去饭店多转转,前厅后厨统统转一圈,再吃一吃自己最喜欢的菜。员工们已换了好几茬,相识的元老级员工越来越少,那些曾经还一起出游,一起打牌,甚至参加过他们婚礼的面孔,从记忆里渐渐淡去。时代在变化,听他们说年轻员工越来越不好招,小城的老龄化是无法避免的通病,曾经从农村来到这里叫进城,而城镇化的深入,让原来的终点又变成起点,谁的城市又是谁的乡村。

而年轻人们,也许唯有结婚的那一天才衣锦还乡,做一天小城的主角,而后又匆匆离去。婚礼舞台上,主持人把音乐开的震天响,临座的说话都要靠喊,瓜子花生皮像花瓣一样撒在地上,新人们在台上像想象中的幸福那样幸福,被主持人逗笑,跟台下的老同学互动,在见到父母上台的时候又哽咽沉默。我和店里的人站在台下,做了无数次不知是谁的婚礼的观众。花花世界里翻来覆去染了好几遍,觉得小城的婚礼有点土气。而唯有到他们婚礼誓词,以及他们父母向来宾致谢的时候,一切才变得生动起来,看的我常常大笑,时而流泪。终于到了我自己,如愿,在德味全举行自己的婚礼。而德味全一如多年来可靠的老友,在婚礼那一天竭尽所能的花枝招展,意气风发。婚礼前一天,夜已很深,送走了酩酊大醉的老哥们儿,一个人坐在店的角落里发呆。大厅依然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着为第二天布景,嘈杂。我就像当年那个坐在店门口台阶上发呆看日落的少年,像泡泡一样从这嘈杂里抽离,感觉一切都因我而起,一切又与我无关。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穿堂风迷眼,破防。

如今,创业者们又开始创业了,新店叫“红宴”,开业时间由于疫情一拖再拖,而高楼平地起,大到建筑图纸,小到涂料地砖,无不亲力亲为。如今即将开业,一直想对他们说点什么,哪怕是建议,认同,体会,哪怕是不忘初心什么的。但是啥也说不出来,因为每每在脑子里检索他们的故事,都能读到坚韧、热忱、真诚,好像从未变过。就地过年,年后每周在天上飞几千公里,而终于假期即将启程回家,又可以做回那个发呆少年,享受小城的落日,享受熙熙攘攘的嘈杂,暂时不用在乎波谲云诡的世界,只在乎那一城一池,小城小爱。





作者:吕智,现就职于北京某公司,1992年出生于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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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祁县——昌源湧
祁县古城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名人辈出,文脉悠长。今“最美祁县”择祁县古城北大街112号而居,愿为所有爱好传统文化、热爱家乡祁县的人创建一个雅聚之地。以“昌源湧”为号,是感念昌源之水润泽之恩,崇尚前辈先贤博学笃行,我辈后学意欲见贤思齐,不以涓涓而自弃,将融汇百泉而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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