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地主腐化糜烂生活,还得以麻湾刘家(原属蒲台县,解放后归我县龙居公社,今属东营区)为代表,那简直和巴金写的“高家”,和《红楼梦》中的“贾府”不相上下。
地主刘敦自己有三个厨师,每顿饭开席吃饭。吃的不多,摆的却不能少,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必不可少的是一只全鸡,一条全鱼,一壶好酒。一只鸡他吃鸡头里的“秦桧”(即鸡脑)和鸡尖,一条鱼他也只吃几筷子“鱼翅腹”。有一次,太太叉起一块“鸡脯子”好心地劝他吃,他冷笑一声说:“叫我吃这个,还得撑杀呢!”按计算他每顿饭光菜钱即可买六斗粮食,如果一人一天吃一斤粮食,可够一个人吃180天。俗话说“富家一顿饭,穷人半年粮”,一点也不夸张。地主的衣服重重叠叠,皆是绫罗绸缎,价值万贯。刘敦有一身皮袄,当时价值100吊钱,合1960年人民币250元。他的住宅,家有十二个院,皆是“四合房”,108间房子,“南道到北道,一片楼瓦轿”,还有五间开花楼一座,其高大华丽,在当时周围几县可首屈一指。他在青岛还有240间洋楼洋房,其阔绰更不必多说。
地主一人,上上下下侍奉者总得十多人。真是“张口吃饭,举手穿衣”。刘敦的四太太,光坐卧不离丫鬟就有六个。在青岛住了六年,她没下过一次楼。起床、穿衣、点烟、端茶......都是丫鬟服侍。连大小便时,也是只说一声,蹲下便来,有的解裤,有的拿盆;解完后,有的擦腚,有的提裤,有的扎腰;收拾好,还得磕头问安;然后点上檀香,以去臭味。二县长刘绪(刘绪在民国时期当了蒲台县的“大总统”,武定府十县的总缉察,县里再大的案子如不通过刘家别想定案。县长陈“二粘粥”曾对刘绪说:“刘兄,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何必问我?”当地人称刘绪为二县长)共七口人,即雇有厨师三人,老妈子三人,跑腿的六人,养马的一人,看孩子的三人。一出门,前呼后拥,护兵成群,不亚当年朝廷高官出行之威风!
每个地主都有三妻四妾,婆子、姘头,其淫荡黑暗的内幕,令人作呕。杨金亭之妹三仙,本是有夫之妇,被刘绪看中,强占为妻,以后又见三仙之妹四仙长得好看,便想再逼成婚。四仙坚贞不从,刘绪便灭绝人性地主持着将十七岁的四仙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四仙羞辱气愤,终于服毒自杀,以示反抗。刘绪经常带护兵、打手,门外站上岗,明目张胆地到民家强奸妇女,群众敢怒不敢言;被他玷污的民女不下十余人。更令人发指的是刘绪曾逼使十几岁的女婢,用嘴往外含孩子屎。“穷人家的孩子不如富家人的狗”在这里找到了最真切的例证。
地主的腐化奢侈生活还表现在:凡刘家的人不到30岁就建造坟墓,好像预知他们的寿命不长似的。每修一坟,需用40余人修建40余天,石灰、沙子、红土等料加上人工需用2400吊钱,合1960年人民币6000元。每死一人,几乎要用金银珠翠填满棺材。土改后,我们从刘贡之女(人称“老姑娘”)的坟里,掘出了金镯二副,金戒指二副,小元宝二个,银元40块,共折人民币达1908元。刘家坟内,光金子掘出140两,玉器珠宝更是无法统计。谁有功夫可以计算一下,地主一个死人所带去的东西,能养活多少穷人啊!
在旧社会,农民身上有二把刀:“租子重,利钱高”,同时还有许多种额外剥削。
在剥削方式上,主要是:(1)租佃关系。广饶县土地虽比较分散,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好地在地主手中,凭出租耕种,因此,我县也有相当数量的佃户。
(2)借贷关系。货币借贷已经不多,但实物借贷则很普遍。在剥削花样上,有“钱期”“粮期”“花期”“盐期”等,“粮期”中又有麦、豆期两种。这种放债,统称叫“放期”。有现款的,也有实物折款的,总之都是以货币为计算单位。
1.放期
“钱期”:是按时间规定限期,有月、季、年等。
“粮期”:是指粮食从种到收为限期。
“花期”:是指棉花从种到收为限期。
其他以此类推,时间较短,差不多是“冬借麦还”“春借麦还”或“春借秋还”。利息最低者25%,高者达到50%以上,甚至达百分之一百或二百。如借一斗还斗半,有的还二斗,甚至还三斗至五斗。
还有一种叫“抓工期”,剥削最厉害。即借债后,以劳动日偿还。债主何时叫何时到。如五区马疃村孙来采,借了蒋xx高粱一斗,规定以12个劳动日抵偿。当时高粱30元一斗,农忙时给蒋某干了12天活,这时短工市价30元一天,只一个工日就够了,结果是12个工日,利息翻了十一番。
“盐期”是借钱或借粮时,低价作盐,等到盐价涨到数倍或数十倍的出盐时,就催逼还盐,债务人这时有苦难诉,不得不忍痛将自己高价的生产品用来还债。还有的贫苦的群众无种下地时,富有者出种,贫苦者出力,收获后各半平分。
2.五个月“一拳腿”。五个月内的利息,如到期交不上,即加在本上,变本生息。三岔村孙文周借了孙某100元,到秋后,除交上100元的本金外,还抵押上大地2亩。
总之,这些变相的高利贷剥削都极重,且形式复杂,对农民之再生产束缚极大,使贫苦的农民愈弄愈穷。
(3)货币雇佣关系。据调查雇工的名义工资比战前是大大增加了,如1937年长工工资最多者80元,最低者40元;1942年最高者达1500元,最低者800元。短工工资,1937年,忙时一元,闲时一角;1942年,忙时50元,闲时5元。但实际工资却大大地降低了。如把钱折粮食,长工在1937年最高的可得高粱3538斤,最低1818斤;但在1942年,最高的才得380斤,比1937年降低了89.2%,最低的180斤,比1937年降低了91.2%。短工工资1937年忙时每日可得45斤高粱,1942年只得4.5斤,降低了95.2%;1937年闲时每日可得4.5斤,1942年只7两,降低了98.9%。
地主发家都有一套本领。或明或暗,或硬或软,总之是吸取人民的血汗。
广南之尹家、朱家等多半采取阴险的“慢抽筋”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你的土地、房产“抽”了去。譬如尹蔡村,贫农尹德修有六分好地,正夹在地主的土地中间,地主想把地连成片,便差人去买,谁知他娘要命也不出卖祖传的这点家产。地主当时不说话了,以后却乘尹德修贫困之危,一次一次地用钱“拱”。结果德修的母亲一去世,六分地便连到地主的大片上去了。如果邻家盖屋没有钱,尹家就说:“盖吧,这里有钱,用多少有多少。”真的,他把大批的钱主动地借给邻家,而且支持修建较好的房子。不知费多大工夫,新房子盖起来,可是过不了一年半载,算盘一响,整个宅院就全成了尹家的。像尹振南的房子,尹中三的家产……凡与尹家临近的土地、房屋,皆早晚不日的归了尹家。
广北的地主,除高利盘剥外,更多地采取了强取豪夺的方式。北隋流传的“像河沟”的故事,便很有代表性。在北隋村东北,有片土地,原名“河沟”,是西隋刘姓的。因挨近“四天爷爷”家的地,“四天爷爷”的父亲就想占为己有,他也没用什么巧妙的手段,只说了一句话:“这地像是我的。”“河沟”地就真成了他的了。自此,群众为了记住地主的仇恨,便把“河沟”地名改为“像河沟”。东北洼(广北丁庄一带,大部为黄河冲积横土,全为退海之地,土质瘠薄,是一片白茫茫的大荒原,时称东北洼)洼王马德仁霸占土地更为猖獗。1925年韩复榘安垦荒地时,他还只是转租土地,从中剥削;以后,便倚仗官府之势,强占土地。特别因争执土地与李家屋子打赢了官司后,便以手指为界,霸占土地无数。他说:“西到马跑泉(王署埠),东至东海岸,方圆几十里没有别人的。”
而麻湾刘家地主之钱多势大,更由于其发家本领一应俱全。有颇为周密的“发家十术”,这“发家十术”说穿了就是十大残酷的剥削手段:一曰投机经商,二曰出租土地,三曰廉价雇佣,四曰银号当铺,五曰放粮放债,六曰敲诈勒赎,七曰勾结土匪,八曰私造枪支,九曰贪污公款,十曰营私舞弊。这每一种手段都饱润着广大农民的鲜血、汗水,都记录着地主阶级杀人不眨眼的种种罪恶。
刘家就是从做投机生意发家的。起先贩卖土布经营私商,以后趁荒年廉价收买土地,逐渐发展成拥有巨大资金、掌握大批土地的地主兼资本家。他们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土地全靠出租或雇佣耕种。地主刘敦出租土地2900亩,每年可收粮食18万斤。雇长工每年最多给粮300斤,雇短工忙时只给5个制钱,可买5两粮食,春天干脆没有工钱,只给饭吃。雇农刘安太给刘沛干了半年活,只给了二斗粮食。农民在土地上辛勤劳动换来的粮食,全全本本地倒在地主的粮仓里,你想见也不能见。
但是刘家主要发财还不在于土地,而是买卖。刘敦只青岛就有240间房子,光赁费他挥霍浪费也用不了。刘敦、刘绪的五座当铺资金120万元,年利25万元;三座银号,资金375000元,年利也是375000元。单惠民一座当铺,一年即赚20000元,可雇4000多个短工。他家的油房收买广饶、博兴、蒲台、利津、滨县五县之大豆,榨出的油推销各地。在东海还跑着水上生意,他家的一只大船,可载1800石粮食,有50人负责经营行商。
囤积居奇、放粮放债也是刘家常用的伎俩。刘敦存了11200石红高粱,平日农民借粮,一概不动。俗话说:“家有万石粮,必有杀人心。”果然,早不借,晚不借,黄河决了口,人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出面“行善赈济”了:大人二斗,小孩一斗,利息是借一还三。“赈济”以后,这一边当铺开张,广收破烂;那一边大开粮站,高价售粮。人们二斗粮食很快吃完了,只得拿出衣服、家具走进当铺,按“值十拿五”取出几个制钱,再去爬那“粮站”的台阶。出来进去全是刘家的门。很多人无物可当,到冬季不能干活时便把锄头当上;到来年开春时,再脱下身上的棉衣,换出锄头,去给地主干活。当铺有个规矩:不管什么东西,如过24个月无钱赎回,就归当铺所有。农民当上的衣服,赎不出来的太多了,当铺里堆不下,地主便在潍县开了一座估衣铺,以高昂的价钱出售这些白拾来的估衣。黄河决口使地主发了一下,可他还想着借黄河进一步自肥。刘绪与官府合谋,挑了一条从利津到蒲台的引河,五里长,二里宽,约占土地5400亩,每亩合用30块银元,全由群众负担,这一次刘绪从中吞食135000元。由于引河水浸蚀大堤,因而造成了1937年的黄河决口,使五县人民遭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另外,地主还勾结土匪,敲诈勒索。刘绪家安着八只炉,自造枪炮,以“防匪”为名各户派捐:一杆来福枪35吊钱,一门母子炮80吊钱,从麻湾东到史口48个村庄,大小人家无一得免。光这一笔收入也难计算。至于霸占民产、明抢暗夺的事情,更是司空见惯,平平常常。群众刘合德18亩土地,无缘无故硬被霸去。刘瀛海在家里睡着觉,被地主抓去硬说赌博,便罚了800吊钱,200斤焦炭。地主剥削的魔爪就是这样无孔不入,或明或暗地伸入到农民的血管,贪婪地吸取膏脂。
编审:彭建新
监审:许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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