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薇｜荷塘（散文）
文摘
文化
2024-09-24 11:21
安徽
![]()
点击蓝字长期关注千江月文艺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姑嫁到了离青田二十多里外的荷塘镇。相对于青田，荷塘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了，又宽敞又整齐的街道旁，耸立着高高的好看的楼房，街道尽头还连着一座山脉。青鸾和小兄妹们就很向往去荷塘的日子。但是，奶奶总不让他们去，说老姑家里地方小，小孩子去了吵人。但是青鸾却很喜欢去老姑家，去荷塘镇一路向东，一条大河从路中穿过，据说这是某条大江大河的小小支流——沙河，沙河上架着一座高高的石桥，桥下河边铺满一层细细的沙子和光滑的小石子，在这还能捡到小贝壳。听说这条河是淮河的支流，来到这里简直是像来到了大海边一样视野开阔。 一次，小兄妹们一直向东走去玩耍，去不了荷塘镇就去沙河边捡贝壳，说不定还能翻出小螃蟹，不错的主意，说走就走，青远带着两个妹妹，还有堂弟苇苇，四个孩子一路说说笑笑，好像没走多远就到了大河边，沙河水哗啦啦流淌着，他们绕到桥下，赤着脚挽起裤脚，青凤捡了好多个奇形怪状的小石子，青鸾扒开石子，惊喜地叫到:“你们快来看呀，这有一只大虾。”冬冬捏着她让冬冬看守着这些战利品。青远朝不远处嘎嘎叫着的鹅群跑去，他捡起地上一个圆溜溜白灿灿的蛋叫道:“看这是什么？好大的鹅蛋！”小姐妹跑过去，兴奋地嚷嚷:“带回去给奶奶炒菜吃，那边也许还有呢。”可是那群大鹅好像不乐意了，有一只伸长了脖子，嘎嘎叫着凶巴巴地追过来，像要把他们吃了一样。青远忙捡起一块小石子砸过去，那只大鹅好像并不怕生，红红的嘴壳就快要叨到青远的大腿了，青鸾和青凤吓得哇哇大叫，转身就跑。忽然听到奶奶的声音大老远传来:“你们这几个小孩，跑这么大老远来也不吱声！这水多深，你们不知道？”奶奶正气喘吁吁地站在桥上朝他们生气地喊，旁边停着一辆拉沙的拖拉机，街坊老罗叔正坐在机头朝他们笑着:“这河深得很哩，河里有水猴子专抓小孩子。”原来奶奶估摸着他们会来这里玩耍，就搭乘老罗叔的拉沙车赶来抓他们了。回去的路上，奶奶摘了一根柳条，在后面像赶鸭子一样赶着他们，几个孩子耷拉着脑袋往回走，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口袋里揣着几个贝壳，几块光滑的小石子，那颗大鹅蛋交给了奶奶。奶奶还在后面叽叽呱呱:“下次再跑来玩水，一人抽十根柳条鞭子……”老罗叔拉了一车沙，去荷塘镇卸货后，又折回来了，正好可以把他们带回家，奶奶对蔫头耷脑的几个孩子说:“不看你老罗叔面上，就让你们几个步走回去，还说走不动了，来的时候怎么走得动的？”老罗叔的拉沙车经常往返于青田和荷塘镇之间，偶尔老姑回青田，会带青鸾去荷塘镇小住几天，青鸾记得老姑家在一座机关大院里的二楼，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卧室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墙角有一个亮晶晶的玻璃柜，里面摆着造型别致的陶瓷杯、毛茸茸的玩具熊、晶莹剔透的花瓶……青鸾也不知道老姑从哪里搞这么多可爱的东西，在那时，老姑就是“新潮”的代表。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老姑和姑爷的新婚合影，老姑把长辫子剪了，烫了当时流行的卷发，穿着褐色的皮夹克，笑容依旧可掬。姑爷在荷塘镇税务机关单位上班，和姑姑倒是郎才女貌。青鸾记忆犹新的是床头还挂着一对搪瓷小人，两个可爱的小人嘴对着嘴，撅着屁股，女孩蓝色的裙摆飞扬，男孩的燕尾服翘起，那一吻甜蜜可爱，不让人觉得丝毫猥亵。青鸾有时把这一对小人取下来拿在手上把玩，姑父逗她说:“你看像不像我和你姑姑？”老姑怼他:“别把小孩子带坏了。”老姑家楼下院子中有一口大井，早晚，井边总是聚集着浣洗衣服，淘米洗菜的媳妇、姑娘们，老姑去洗衣服时也常常和她们聊天，青鸾趴在二楼栏杆上朝下望，捶衣服的妇女抬头看见她，总是惊讶地对老姑说:“你瞧，你这侄女儿和你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是，那几个妇女纷纷抬头打量着青鸾，啧啧地点头:“长得真是很像呢！”青鸾也不知道自己和老姑长得像不像，老家人说侄子多像姑，是有福气的，而且老姑在兄弟姐妹中也是活的最“体面”的，所以每当听见有人说她长得和老姑很像时，她还是很自豪的。在老姑的孩子出生之前，姑姑和姑父也把她当做女儿看待，常常在荷塘镇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在这里吃好喝好，也没人和自己抢好东西了，不过没有小伙伴和自己玩耍，几天一过，也感觉很无聊。每到傍晚时，青鸾站在二楼长长的走廊上，眺望不远处的山峦，听说，那座高高的尖尖的山峰叫“锥子山”，山上有一座“娘娘庙”，每年的农历二月二山上有庙会，四里八乡的人们都去“赶庙会”，祁神拜佛，也算乡里的盛事。夕阳西下，山峰渐渐淹没在暮色中，望着那黑黢黢的大山，青鸾忽然有点想家了，她带着点儿哭腔说:“我要回家！”声音干脆利落，正在做晚饭的老姑有点惊讶地望着她，平时这个丫头乖巧听话，才来几天就闹着要回家了？老姑拉她进屋，她执拗着不肯进屋，老姑指着“锥子山”吓唬她说:“马上把你扔到那大山里去！”这一招果然管用，青鸾乖乖地跟着姑姑进屋了，吃过晚饭，姑姑姑父带她去街上闲逛，荷塘镇的楼房鳞次栉比，虽然都是两三层的小楼，也比青田的街道气派多了，左拐右转的街道宽敞干净，这是青鸾小时候来过的最大的“城市”了。老姑去一家糕饼店买细腻洁白的切糕，用白色的油纸包成一块长方体，正面印着三个大字:沙河糕。打开来一层层软软的薄薄的糕片上点缀着黑芝麻或者青红丝，吃在嘴里细细的沙沙的香甜，真是最美味的东西，老姑说这是磨的细细的糯米粉加沙河的水做成的，每年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买两条糕走亲访友，寓意也吉祥:步步高。在荷塘镇待上几天，青鸾要回家了，老姑送青鸾到三轮车站，那里停着一溜排的三轮车，车身上罩着厚厚的军绿色帆布，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冷，老姑对围着三角头巾的老奶奶说:“大大赶集这就回去了？路上帮我照看着这丫头……”老奶奶应声连连点头，把青鸾往身边拉了拉。老姑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青鸾有点怯怯地望着慈祥的老奶奶，好像在哪见过？是和奶奶打过牌还是去过爷爷的药铺？“看我不认得了？小丫头，我又不把你拐掉，你奶奶还不要找我算账！”旁边几个乘客也笑着打趣。三轮车突突突地出发了，青鸾抱着老姑买的糕点，望着渐行渐远的荷塘镇，有点后悔和老姑说想回家了，在荷塘镇没人和自己抢东西吃，一回去这几包糕还不够小兄弟姐妹分的……
![]()
作者简介：蒋薇，任教于安徽省肥东锦弘中学，爱好写作，业余偶尔杜撰生活点滴感悟，曾在《新安晚报》《感动人生》等报刊中发表散文随笔若干篇。
《千江月文艺》系林清平和海内外相关报刊编辑联手打造的文艺公众号。致力：1、向相关报刊荐稿；2、每年编纂出版《千江月文艺》精选。
《千江月文艺》投稿指南
一、说明：
1、散文、随笔、小说、杂文、评论：单篇800字以上；
2、新诗：5首以上；
3、旧体诗：10首以上。
4、稿后均需附作者简介、生活照片1张
二、投稿：
邮箱：qianjywy@163.com 微信ymyxzj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