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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似幻的孩提时代，生活就像是一缸陈年的美酒，香醇浓郁。人情则像一团炽热的篝火，温暖而醇厚。风，总是调皮地斜吹着，炊烟宛如灵动的仙子，袅袅升腾，不仅萦绕在故乡人的头顶，还缱绻于那魂牵梦绕的无垠原野。回忆起炊烟，那一幅幅画面就如老电影般在脑海中播放。故乡的树林里，我满心欢喜地捡着落叶，每一片落叶都像是岁月的信笺，承载着时光的秘密；田垅中，我专注地拾着稻秆，它们宛如沉睡的士兵，等待我将它们唤醒；河滩上，我精心地挑选着柴火，那一根根柴火仿佛是通往幸福的桥梁。柴火垛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大门外，母亲总是火急火燎地扎上几把，然后风风火火地抱进灶房。她稳稳当当地坐在灶台前的麻櫈上，额头上已渗出汗珠，却顾不得擦拭。轻轻一划火柴，那小小的火苗就像一个欢快的舞者，瞬间点亮了枯草，被母亲小心翼翼地塞进炉膛。母亲舍不得烧那些结实的枯枝和杂木，非得等火苗熊熊燃起，才抓起一把把稻糠或木屑填进炉口。她一边用力吹着呼呼作响的竹火筒，一边喃喃自语：“这火呀，可得旺起来，一家人的温饱就靠它啦！”那火舌兴奋地舔着锅底。母亲洗净双手，开始仔细地淘米，精心熬制稀粥，在烟火的熏烤中，为一家人准备着温暖的饭餐。母亲腰系着那条洗得有些褪色的围裙，袖口微微卷起。她切菜时，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专注而认真。那把锋利的菜刀在她手中上下飞舞，将蔬菜切成均匀的小块。每切一刀，都会发出清脆的“咔咔”声。母亲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食材，指尖沾着些许水珠和菜汁。锅里的油开始“滋滋”作响，母亲迅速将切好的菜倒入锅中。刹那间，油烟升腾，母亲下意识地侧过头，用手轻轻扇开烟雾。她熟练地挥动着锅铲，不停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在高温下欢快地跳跃着，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偶尔改善伙食，母亲煎出的鸡蛋边缘微微焦黄，蛋黄还保持着溏心的状态，像一轮轮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蒸出的干鱼散发着大海的咸香，鱼身上的纹理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大海的故事；炒出的辣椒炒腊肉，那鲜红的辣椒与油亮的腊肉相互交织，每一片腊肉都晶莹剔透，辣椒的辣味和腊肉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精彩的狂欢。这诱人的味道，像一个个活泼的小精灵，欢快地冲出灶房，肆意漫延到村路上，让路人也不禁驻足，沉醉在这惬意的生活气息中，心中燃起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故乡的炊烟，一日三次袅袅升起在农家小屋上，而最迷人的无疑是傍晚时分。夕阳好似一位神奇的画师，将绚丽的余晖慷慨地洒在田野上，花草树木瞬间被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辉，闪闪发光；余晖又洒进农家小院，仿佛点燃了炉膛里欢快跳跃的火苗。大街小巷，各家各户几乎同时炊烟升起，那炊烟悠悠地漫过树梢，直插云霄，宛如无数能工巧匠手中的丝线，将乡野山村编织得如梦如幻，虚实相间。这村庄恰似一幅绝美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母亲呼拉拉的吹火筒如同不知疲倦的时钟摆锤，那缠绕在房顶，窜出村口，冲上村头的炊烟，便是此刻敲响的整点钟声。在田梗上捡柴或河滩打猪草的长者看到村庄里炊烟升起，便停下手中的活儿，嘴里念叨着：“该回家喽，孙儿们怕是都饿坏啦！”然后牵着牛儿，缓缓穿行在蜿蜒的羊肠小道上；在田间劳作的庄稼汉子望见了炊烟，心里想着：“老婆辛苦一天做的饭可不能凉了！”便加把劲儿，紧把手儿，干完手头的活儿，收拾好农具，卸下牛套，扬起手中的鞭子，披着一身灿烂的夕阳，匆匆走进烟雾缭绕的村道上。在路上玩耍的孩子正玩得忘乎所以，疯疯癫癫，可一嗅到那勾魂的饭菜香，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再也顾不得玩耍，嘴里嘟囔着：“哎呀，妈妈肯定要发火啦！”然后撒开脚丫子往家跑，只想赶紧与家人围桌而坐，享受那虽不丰盛却足以温暖心灵、果腹充饥的晚餐。不知从何时起，故乡的村庄悄然发生了变化。土坯老屋变成了气派的砖瓦新房和高大的楼房，烟熏火燎的破旧灶房变成了贴着精美瓷砖的现代化厨房。烟雾被那冰冷的抽油烟机无情吞噬，昔日那浓浓的、黑黑的炊烟渐渐消散，只留下模糊的记忆。即便如此，儿时那充满温情与欢乐的炊烟情节，依然如璀璨的星辰，永驻在心间。它像一首渐行渐远却依然动听的童谣，每当在心底响起，都能拨动那根思念的弦；亦如依然萦绕在耳边的母亲的轻声细语，虽朴实无华，却饱含着无尽的关爱与牵挂，永远温暖着我的心房。
作者简介：徐鹏（笔名：财富兄），佛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佛山市小小说学会会员、《佛山文艺》作家训练营第2-3期学员、顺德区作家协会理事、文学志愿者服务队成员、南海区作家协会会员、外贸企业经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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