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
山有被毛,植物玄奥
索人性命……
胡颓子、窃衣、天名精
苏木蓝、猫乳、宝盖草
每一位听来都道行深高
似画屏狐妖白衣飘袂
如寒山退隐不问拾得
若再佐以别名:半春子
水防风,玉门精,恐将累及
儒释道、普林尼、亚伯拉罕三圣教
雀跃于命名,你把夕照
揉进我脱轨的掌纹
我们心中大约的确存在
比枫叶更明亮的事物
触礁仍暗涌
锦灰里焚烧
熨过小半世仍有初识的余温
在《法华经》的重瓣哈哈镜中
拉长彼此金身,这段蚯蚓
流瀑下醒了万劫,已证阿赖耶。
一对银发夫妇铁口神断:
是黏黏虫——乡音陌异
犹记他们始终牵手
背影在鎏金梵文里旋转
这时代不作兴赞颂情爱
你我亦不问彼此死局
熟稔对方未熟的悲哀。
秋光湛深,辽塔与六朝石窟
吻过水杉,斡旋于青苔
蓦然闪现的澄江
托举调笑芝诺的渔舸
也泛起堰塞的隐喻:
分离不可能
是因为真正的离别尚未到来
此时满月攀上古寺的挑檐
照拂我们丰美的沉默
为中年的圣骸完成盛大的金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