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亲手埋葬了语言 | 包慧怡

文摘   文化   2022-06-03 03:47   上海  



《双城记:我们亲手埋葬了语言》




曾经我们是恋人

很久以前,在这一切疯狂开始前……”

汉语无法雕刻的,时态的精准凹面

在此期间,一座南方之城陷入静默

以两倍于上帝创世的周期

徒劳地计算创口可被撕开的时刻

你失去重心,我失去了肺叶书签

与此同时,北方之城正抽紧心脏的绑带

它仍被允许在每日收缩的栅格里搏动

禁闭的校园中,它甚至佩戴狂欢假面

凌晨两点草坪上的帐篷、应急灯和餐布

巨大的满月的金脸……不,年轻人的狂欢

一针一杵都是真的,就像不再年轻的我

为他们的快乐流下快乐的泪,也是真的

一墙之隔的深院里,刺槐的总状花序

黑暗中纷纷降落我面颊,一段偷来的笑声

让此刻世上的哀切更深切。“伟大的历史转折

通常出现两次:第一次作为悲剧,第二次

作为闹剧。” 他是对的,他也是,他们已死

唯独我们,活着,错着,在不同的城市

用不同的时态试解同一道谜,仍幻想

以自己的心灵为单位,保留最后一点

阐释权。“一切翻译的终途是将远方变成近处

又将近处变成远方。” 我们努力翻译这现实

却处处遭遇病句的撞岩和语焉不详的漩涡

在这个春天的众多丧失之外/之中

我们亲手埋葬了各自的语言。




(20220603)





(20220526, BJ)


慧怡拾穗
一个凌晨四点更新的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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