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自贡盐工家庭友情的前尘往事

健康   2024-11-20 08:04   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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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自贡盐工家庭友情的前尘往事


肖坤华

一、两个盐工家庭


我的父亲肖思九,名乾玉,1909年农历八月十九(公历10月2日),出生于四川内江市椑木镇,年轻时与父母兄弟姊妹举家来自流井(自贡市)谋生。此后在大安地区的盐厂工作,司职抹篾工。


牟伯钦伯伯,自贡市沿滩区人,1908年生,大安盐厂烧盐工人。牟伯伯长我父亲1岁。


肖、牟两家,由于机缘巧合,走到了一起,从此开启了两家几十年的友谊。这一友谊延续了两代人,或许还会延续下去。


作为盐工子弟,我命运注定要与盐井联系在一起。


在庆祝抗战胜利的鞭炮声中,我于1945年9月,出生在自贡市下田坝小坳口的长流井,实际是家里的第3个孩子,前面两个哥哥一出世就都夭折了。我到了4岁前后,父母亲(还有随同我们生活在一块儿的寡居的大姑妈母子俩),举家搬到了大安上田坝的宝珠井。而他们的好朋友、也是盐厂工人的陈志高叔叔(众人称陈八爷)也同时迁离了长流井,迁到距宝珠井咫尺之遥的兴益海井同福灶老盐仓大院(就是后来的宝珠井的晒盐田下的坡坎下)。


宝珠井在新政权建立时卤水业已枯竭,住进了住户,只有煮盐部分还在运转,因此我们搬入后就住在“车房”的那部分。在此前后,煮盐所需的盐卤水是从海川井和别的盐井,通过枧管输送,先是送达距我家也是很近的西流井的马达房,再抽送到宝珠井灶房煎(烧)盐的。


二、比邻而居的两家庭


1950年前后,兴益海井的老盐仓靠山坡的一面(西南),腾出了一间空房,外带一个可做厨房的偏屋。我们家就搬到这里,再次与陈家结成邻居。


当时,牟伯伯一家住在院子另一侧(东面)正房的堡坎下的平房,我们两家尚无交集。后来,牟家就从堡坎下的平房搬进了“正房”,又在过道上劈出了个厨房。不久,我们在新搬入的两间房中,有一间与牟家隔着一扇门相连,门也是没有闩死的,从我们一侧可以打开。随后,我们封死了这扇门。于是,两家成了地地道道的邻居。


图1 兴益海井老盐仓院子的一侧(转发自互联网)


新中国成立前夕,由于社会的动荡不定,许多企业倒闭,工人失业。我的父亲没有了工作。他与奶奶(我们称“婆”)娘家的侄儿周表叔和好友郭焕章等相约,欲回老家内江乡下的农村分田地务农。但此事遭到我母亲的坚决反对,认为农村不宜生存,几个舅舅一辈子都在农村,均不得温饱,何况从没有干过农活的父亲,怎么能够养活一家人?果然,周表叔和郭伯伯回乡务农以后,不久就陷入困境,境况每况愈下,最后无钱无粮,连兄弟们日后相见的车费钱都拿不出,从此再未相聚,早早离开了人世!我也从此再没有见到过周表叔一家,包括几个表姐妹。


父亲失业后一度陷入困境,为了养家,做过一段小生意。


牟伯伯处世能力要强得多。他也做起了小生意。他当起了笼子猪(小猪仔)的商贩,以此为谋生之道。


好在这一段时间不太长,牟伯伯和我父亲又回到盐厂:牟伯伯解放初到元通井烧盐,属于小凉高山地区。我的父亲也在附近的黄桷湾的吉亨井当抹篾工。


新政权成立不久,来了一场“打狗运动”,将看家狗和宠物狗(很少见)一律处治不怠。其所以如此,大概与那些年的狂犬病肆虐,老百姓受害不浅相关。


那时候,我家养了一条大黄狗,我很喜欢它。居委会(还是院子?)组织了“打狗队”,决意除掉我家大黄狗。我那时也就六七岁,拼命阻止,怎奈人小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尽管又哭又叫,也救不了心爱的大黄狗。大黄狗被追至牟家,被“关门打狗”,在他们家床上床下蹦跶,垂死挣扎,最终也没能逃脱被打杀的命运!


三、我家遭遇不幸


1955年春节前后,我们家遭遇重大不幸。与我们家隔房相邻的戴二婆,一个60多岁的孤寡老太婆——其唯一的儿子在长大成人后被疯狗咬伤,得了狂犬病死亡。她唯一的一个女儿已经嫁人,有个外孙,时不时回来看看她。1955年春节前夕,天寒地冻,田里结冰。戴的外孙又来看望外婆。这个倒霉的孩子大约即将上学的年龄,一个人没有玩伴,遂来邀约我们家比他小两岁左右的大妹妹玩。我的大妹妹1950年春节出生,即将满5岁,而小妹妹还在襁褓之中。两个小孩子来到离家不远的西流井的池塘边玩耍。当年的西流井早就停产了,池塘(以前牛滚氹)早就没有了水牛洗澡,池中集满淤泥,长了许多水草。头天下过雪,池水结了薄薄的冰。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到池边捞浮冰玩。突然,妹妹一不小心栽到池中,造成悲剧。戴家外孙吓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竟忘了呼叫求救。他吓得拔腿就往家跑,口中自言自语“肖九(我妹妹大排行九)掉下去了,肖九掉下去了!”回家后,邻居牟伯娘听闻后,急忙冲到池边,不顾刺骨的冰水,踏入没过膝盖的池水中,将我妹妹拉起,抱着往回跑。可惜那时候溺水施救的知识还不普及,错过了救人的黄金时间,或者早就没有了生机。邻居们找来水牛,将妹妹伏在牛背山(排水)。可惜为时已晚,妹妹回天乏术,还是走了,一朵还未及开放的玫瑰花凋谢了!


我为没能照看好妹妹而愧疚,饮恨、自责终生。母亲为此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为乖乖女的突然夭折痛不欲生。父亲得到噩耗回家,悲痛得老泪纵横。


父母亲为妹妹买来一口小棺材板,将其埋葬在家对面川主庙旁边的坟山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家庭不幸,父母亲采取了少见的理智与克制,没有找到戴家门上说理,讨要说法,要求偿命,赔偿损失,而是将巨大悲痛埋藏在心里,暗自承受。如若是在今天,处理方式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了事!


四、友好相处的邻居


不久之后,戴二婆怀着深深的愧疚,搬走了,去与女儿住一起了。随后,那间屋由我们填补了进去,将墙壁打穿打通,我们家把大门开到了另一侧,将另一间房腾出,随后由西流井的周五婆家跟进,住进来了。


从此,我们与牟家两间房四壁相连,同一个阶梯上下,成为地地道道的邻居,也由此开启了两家几十年的友谊。


几十年间,我们两家从没有发生过摩擦和龃龉,而是互相尊重、帮扶。


牟家人丁兴旺,子女更多,超过我们家一倍,先后有过9个孩子,成活了6个,大哥牟陆军,年龄大许多(1936年生);三姐牟陆华,与我年龄相当,稍大一点点。老四比我小,小时候患病,遗憾在学龄前夭折。以后,老六到老九均长大成人。有5人成为自贡盐厂的工人(老三,老六媳妇、老七夫妇和老九)。


五、两个劳模盐工之家


在我的记忆中,牟伯伯比父亲稍长,但不确定。


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我上网搜索,果然如我所愿,让我大喜过望!原来,牟伯伯大我父亲1岁。


“360百科”网上的“牟伯钦”的词条是这样写的:

“牟伯钦(1908-1974),自贡市沿滩区人,中共党员,原大安盐厂工人。上世纪50年代,牟伯钦在长期的生产工作中摸索出了以‘统一吊渣’、‘小锅吊渣’为主要内容的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操作技术方法,创造了连续1271天质量合格不退盐的最高记录。他按照组织的安排,将自己的经验在全市推广,使全市食盐生产质量得到普遍提高,氯化钠的主含量提高到95%以上,不仅解决了自贡食盐生产因质量原因而产生的退盐问题,还为制盐操作规程的制订丰富了内容。同时,牟伯钦还首创了 ‘堂胆灰补漏法’和‘插木板淋盐法’等技术,为提高制盐的生产效能发挥了积极作用。荣获四川省和全国轻工业先进生产者光荣称号,多次受到中央领导的接见和称赞。


“百度”网有着相同的词条,内容相同,但是多了牟伯伯的一张头像。


牟伯伯有过辉煌的历史,其贡献竟然如此之大,难怪他能成为全国劳动模范,不能不令我肃然起敬!


有趣的是,1956年3月在成都召开的“四川省第一届工业、基本建设和交通运输劳动模范代表大会”上,我的父亲肖思九与牟伯伯哥儿俩双双出席了劳模大会,不但都是大安盐厂职工,而且还都是同住在大安区上田坝居委会四组兴益海井同福灶老盐仓院子,更是门挨门、比邻而居的老邻居!


照片是1956年3月拍的,准确地说,那是“自贡市出席四川省第一届工业、基本建设和交通运输劳动模范代表大会”的全体劳模合影。


图 2 自贡市出席四川省劳模代表大会胸前带大红花全体代表合影(1956,3)


我的父亲位于第二排左起第4人;前排右第1人为牟伯钦伯伯


六、光荣杰出的盐工


上世纪50年代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自贡盐的质量达不到标准,退盐率上升,严重威胁着国家计划的完成,也直接影响自贡盐的市场形象。如何提高自贡盐的质量,成了盐业生产上的一个关键课题。


1954年,中共自贡市委决定在全市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反退盐运动。牟伯钦积极响应号召,一头扎进车间,把自己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摸索出的优质、稳产、高产、生产食盐的经验再次就行实验、归纳,总结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统一吊渣”、“小锅吊渣”的制盐操作方法技术。


这套操作方法在一口锅烧盐操作中取得成功之后,他又带领全工段职工狠抓质量保高产,不仅做到了无责任事故发生,还创造了连续1271天无退盐的新记录,并在全市推广,对自贡市的盐业生产贡献巨大。


据有关史料记载,1956年3月1—3日,自贡市贺模大会召开,大会上还选出牟伯钦等6人,出席4月30日至5月10日在北京召开的全国先进生产(工作)者代表大会。


图3 1959年牟伯钦参加国庆10周年观礼 回来后做汇报报告


从此,牟伯钦成为鼎鼎大名的市、省级和全国劳动模范,多次出席全国群英会,3次受到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图4 牟伯钦伯伯(第2排左2)参加全国劳模大会的四川代表团全体成员的合影:前排坐在中间者为志愿军特级英雄黄继光烈士的母亲邓芳芝老人


1961年2月21日,我的父亲积劳成疾,与世长辞,享年52岁,留下我们母子4人,日子变得艰辛起来。我那时不到16岁,还在上初中三年级,妹妹不足7岁,弟弟才3岁。


七、一门三劳模


我怀着感激的心情回忆,牟家大娘对我们家超乎常人的好,给予的帮助也最大。牟伯伯生前在几个弟兄中排行老大,故我们和邻居们都尊称他“牟大爷”,称牟伯娘为“牟大娘”。


牟大娘的大名叫牟玉芳,文化程度不高,但颇符众望,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担任居委会的妇女主任,为居民乡亲们办实事、好事。


1964年3月,牟伯钦夫妇与儿媳钟淑华,均出席自贡市群英会,一家人同时有3人被评为自贡市劳模,同时出席同一个表彰大会,实在罕有其事,或许是空前绝后了!


图5 一门三劳模,1964年3月牟伯钦夫妇与儿媳钟淑华同时出席了“自贡市群英会”


很长时间,我们家住房仅有两间,属于公房,来了客人就没有地方住。牟家在邻居饶家搬离后又多出了一间房(靠近黄桷树的崖边因垮塌而砸塌两边的几间屋子)。


尽管牟伯伯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但一家人仍然住在大安区房管局下的逼仄的平房里,实在令人遗憾。


八、模范共产党员


作为市里知名的全国和省市劳动模范,牟伯伯爱憎分明,听党的话,以身作则,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


1962年夏天,牟家长女(三姐)牟陆华初中毕业了,她因为家里兄弟姊妹多,负担重,主动为父母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参加了工作,在市的盐业历史博物馆当起了解说员。但是,不久后,党和国家发出了“上山下乡”,“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召,形势所迫之下,牟伯伯毅然将已经工作的女儿牟陆华送去“上山下乡”,到自贡市荣县的农村当了农民。这毋宁说是当“公众人物”不可避免要付出的“代价”?这一下乡,改变了牟陆华的人生轨迹(后来,陆华三姐回城在自贡长山盐矿工作,直到退休)。


再说一说陆军大哥。他于1956年参军入伍,在西藏当兵13年后,在西藏平叛和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中分别荣立二等和三等功。


1962年7月,他与市二轻工业局的干部钟淑华结为伉俪。他们共同育有两个儿子牟勇与卫庆。


1964年8月,我幸运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被北京外国语学院(现北京外国语大学)西班牙语系录取,亲朋好友为我高兴,也在居委会的乡亲们中引起小小的轰动。


正在回家探亲的陆军大哥,也为我高兴,立刻到街上买了一支大号“金星”金笔送我,按当时的7元多钱,超过一个人一个月的伙食费了。牟大哥的深情厚谊让我没齿难忘。


牟大哥于1969年复员转业回到家乡,已提干成为连级干部,先是在自贡市电筒厂,后又调到离家较近的低压电器厂工作,最终调入自贡市无线电机械学校工作到退休。


九、积劳成疾终辞世


1966年,“文革”兴起,“走资派”、劳模、权威、专家学者,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大串联”期间,我回了自贡老家,见到了牟伯伯。他那时候正“日子难过”,单位有人造他的“反”。他见到我,问及北京“文革”的情况,我其时也是“首都三司”的“红卫兵”,欲言又止,也为伯伯的处境难过和同情。牟伯伯看出了自己所处的形势。


1971年“9.13”事件后,牟伯伯得到了平反,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直到1974逝世。


1972年前后,牟伯伯作为工宣队”(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长,参加了我的母校自贡市凉高山中学的“工宣队”。牟伯伯就是“党叫干啥就干啥,一切听从党安排。”


遗憾的是,牟伯伯还是于1974年12月24日)成为不治而辞世,享年66岁。我因在异地上班,也未能为他老人家送行。


后来,牟伯伯的追悼会于12月30日在大安盐厂俱乐部隆重举行。追悼会由中共自贡市委主持,市委书记隋德美致悼词。全市有关机关、企事业单位、学校和成都军区驻自贡红军干休所及牟伯伯生前亲朋好友上千人,参加了追悼会。


“牟伯钦同志追悼会”的横幅下,主席台两边分别挂着四个大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追悼会对牟伯伯的光辉一生做了高度评价。追悼会期间天下起了雨,像是在为逝者哭泣、送行。


其后家人移风易俗,将骨灰盒埋葬在离老宅不足百米远的山坡上的黄沙岩里,一边是距海川井井口50米之遥,眼前是我家当年的自留地(饶家搬离后留下的),岩前栽有一丛竹子和几棵桉树;只在坡上岩石中凿出一小洞,将骨灰盒安放入其间,成为墓地。


图6 照片中左侧灌木丛掩映的后面的山坡上就是牟伯伯的长眠之处


牟伯伯安卧在青山翠竹之间,注视着生前生活过的地方,不带走一片土地。


再说我父亲,1961年初去世后,曾经埋葬在曾经的和平公社环山嘴的土地上。后来1965年,因为新建自贡市电器厂占地的需要,又将父亲的坟墓(遗骸)迁回老宅后面的宝珠井“晒盐田”边。从此以后,那里逐渐成为一片坟地。现在,两个老弟兄的栖息地相隔仅百余米。如果地下有知,他们一定会相互串 门,一起唠家常,回顾走过的一生,对所做的贡献与得失,做一个总结,相信一定会感到满意与欣慰,含笑九泉。


十、慷慨助人的牟家


上世纪60-70年代,每当我们六舅(我母亲最小的一个哥哥)从几十里外的何家场(现自贡市大安区何市镇)农村来家时候,我们家因为住房紧张就住不下而住在牟家。


牟伯娘急人所难,每次主动告诉我母亲,他们家住得下。我们家把牟家当成“不收费的旅馆”,连被子等一切卧具都是牟家提供的!那时,牟大娘总在晚间留门。


六舅多数时候来是上门求助的。“改开”前的他们,一贫如洗。六舅妈死得早,六舅父子3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六舅和大表哥还都担任过农村生产队长,但大家都受穷。我父辞世后尸骨未寒,他们竟上门“借钱”,说大表哥20多岁了,仍然光棍一条,早该结婚成家了。那时他认识了一个“三多寨”的农村姑娘,很满意。他们“借钱”,哪来钱还?家里的钱主要由我管理。经过一晚上的考虑,我还是发了“慈悲心”,第二天上学时,在凉高山中学旁边街上的储蓄所取了30元钱给他;知道他还不起,就当做好事了。果不其然,这一“借”,几十年过去,至今未听说过一个“还”字,直到大表哥的大儿子都当爷爷了,仍然没有见到“还钱”!妹妹小时候一见到六舅上门,就不高兴,知道没有好事,童言无忌,就直言不讳要六舅以后“不要来了”,“我们家都吃不起饭”。可六舅不管那些,回答说,“只要你妈在一天,我就要来!”夫复何言?!


六舅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在穷困潦倒中撒手人寰,死时连买棺材的钱都是借的!六舅的命运令人嘘唏。


我借出去的钱虽说至今没有收回来,倒也不后悔,因为大表嫂(只比我大半岁)确实优秀,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支撑起了一个家。农村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是大表嫂撑起了这个家。每当新的一季农产品下来,表哥和表嫂就会拿些新产出的农产品(新米、花生和鸭蛋等),给母亲和弟弟及妹妹家送去,以表感恩之情。当然,他们会收到更多的大半新衣物及钱回报。全家土地全赖表嫂耕种,将4个儿女养大成人(其中还另有一个夭亡)……


牟家对我们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同情与帮助。有时候,我们家的钱一时接不上了,总是找牟大娘借。母亲那时候在一家区属石灰石厂工作,收入微薄,最低时一个月的收入仅区区8元钱(据说厂的头头贪污了)。据妹妹回忆,我们家炒菜的油没有了,就会拿起小碗和调羹,到牟家借,待有了时再还。


1973年3月,我从北京分配回到了四川,在一个内迁的三线单位工作。当我回到老家自贡市时,得知牟伯伯因积劳成疾得重病了,患了多发性骨髓瘤,正在当时的自贡中国人民解放军”五十四”陆军医院治疗。我闻讯后急忙前往医院探望。


那时候国家正处在“文革”后期,缺医少药,而我新入的中国医学科学院分院有个附属医院,药也许要齐全一些,而且其中有一个全国知名的医科院血液学研究所及附属医院。


怀着热切希望,牟家二儿子牟陆友(牟六)随我去了简阳寻药。


十一、两个盐工家庭的第二代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牟家搬离老宅以后,我母亲曾经去他们的新家看望牟大娘,与其聊天,诉说衷肠。遗憾的是,牟大娘也在2004年因为一个意外驾鹤西去,令人扼腕。


此后,两家的第二代人,虽然不能时常相会,却时有来往、问候。我回自贡时,往往要到陆军大哥的家中坐坐,或者打电话问候几句。


(一)牟家后人的近况

如今,陆军大哥老两口因为年事已高,住进了东方锅炉厂医院所在地的老年公寓,相濡以沫,颐养天年。大哥今年虽已届88岁高寿,仍然精神矍铄,只是耳朵有些重听,打电话已经不太方便,见面时以“笔谈”为优,或者由大姐转述。


牟家兄弟姊妹除大哥外,均在凉高山中学毕业。老六陆友1970参军入伍,1975复员后到鸿鹤镇化工厂工作,担任一个车间的工会主席,现已退休。


图7 牟伯伯走后的牟家祖孙三代在老宅前合影(右边石墙为我们家60年代末砌的厨房一侧);


老七陆明子承父业,夫妇俩均在大安盐厂工作,直至退休。


老八陆寿于1976年高中毕业后上山下乡到甘孜藏族自治州,先后在乾宁县团委和道孚县委工作。1998年,经组织安排,内调回自贡自流井区委办工作。2004年调自贡市地震局(市防震减灾局,或现在的自贡市应急管理局)工作,退休后与两个女儿居住成都。


图8 牟大娘与子孙及亲友合影


图9 弟妹们到老年公寓前看望哥嫂


老九陆秀在大安盐厂工作,现已退休。


两年前的2022年,我们回自贡时,与妹妹坤兰一同前往“东锅老年公寓”,看望大哥大姐,老朋友、老邻居和兄弟姐妹相见,真有说不完的话!



图10 异姓兄弟姊妹相见欢


(二)肖家家人的简况


父亲离世后,我们家姊妹3人相继在逆境中长大。由于当年条件与年代所限,父亲没有能与我们留下合影照。


我毕业后回到了四川,在“三线”单位中国医学科学院分院和医科院输血研究所工作。我曾借调外交部和商务部,在我国驻外使馆工作10余年,退休后居住成都市。两个儿子均受过高等教育。


老大燕山川大毕业后居住成都,他的儿子即将上大学四年级。


老二肖强在北京上学后留居北京,现居住和工作在伦敦,孙女在那里上学,今年考上伦敦大学学院教育系。



图11 上:母亲与子孙合影;下母亲与3个子女以及肖氏长媳合影


1969年,妹妹坤兰到乐山地区马边县“上山下乡”后,1971年回城顶替母亲,在自贡市大安锅厂(后来的拉管厂)工作,直至退休。


弟弟昆仲办理“病残”留城,后在自贡电器厂大集体工作。1998年下岗。3年前的2021年已离世。他们的女儿肖婷成家,也有了一个女儿邹琳婕。


2009年5月,母亲以89岁的高龄走了,后半生生活得还算幸福,可谓“苦尽甘来”。


图12 著名的千米超深井燊海井


2019年8月,肖强一家三口回国探亲,在自贡期间,特地到燊海井参观,了解祖辈们生活工作的场景。


图13 肖强在燊海井参观留影


2023年5月,我们应肖强一家邀请,第二次访问英伦,做客4个月,享受天伦之乐,还到英国不少地方游览。


图14 笔者一家三代在肖强供职的单位所在的伦敦“碎片大厦”合影留念

今年7月,笔者一家人再次欢聚蓉城,共享天伦之乐。


图15 儿孙满堂全家福


十二、结 语


今年(2024年)是牟伯伯离世的50周年、116岁冥诞,也是我的父亲肖思九长眠地下的63周年及115岁冥诞,我谨以此文怀念两位先辈。他们已经早升天国了吧?愿两位老人家及牟伯娘和我们家老母亲各位长辈在天堂里快乐!


2024年10月19日,于成都


鸣谢:本文在撰写过程中,得到牟家兄妹的帮助,并提供相关珍贵照片,特在此感谢!




作者简介

肖昆华,男,1945年生,四川自贡人。1969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西班牙语系,供职于中国医学科学院输血研究所。曾先后任中国驻厄瓜多尔、乌拉圭使馆二秘与一秘及哥伦比亚使馆经商参处一等秘书,以及中国医科院输血研究所图书情报室主任,《国外医学输血及血液学分册》杂志和《中国输血杂志》编辑组组长,副编审。


文字编辑:叮叮当当

预览审阅:奔腾鱼

责任编辑:月亮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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