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明月照我。

文摘   2025-01-25 18:3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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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二姑娘的伴读。
她闯祸我背锅,我阴人她顶罪。
我们俩在岭南兴风作浪,并称二害。
直到王爷凯旋,他手握重兵又打了胜仗,皇帝越发睡不着觉,暗示他送一个孩子去当质子。
二姑娘看着马上要出嫁的长姐,又摸摸双胞胎弟妹的小脑袋。
她扭头看我,咧嘴一笑。
“我去上京当质子,你去不去?”
我连夜回家给总坑害我的继母下了包泻药,背着包袱来投奔她。
“去!”
1
到了京城,我们被送去太后身边。
她见了我们,先是皱眉,问了一句:“两个姑娘年岁几许?”
送我们过来的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他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腰更弯了。
“王爷膝下二姑娘和应家长姑娘都是十二岁,陛下说两个孩子玉雪可爱,想必能讨您老人家欢心。”
太后冷笑一声。
我心口一凉,想起入宫前二姑娘和我说的话。
太后和今上不是亲母子,想必被迫接手我们两个麻烦精,头疼极了。
要是不高兴,磋磨我们也是有的。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
好在最后太后还是没把我们打出去。
她揉了揉眉心:“学宫里都是皇子公主和王公贵族,先安排丫头们去念书吧。”
身边的嬷嬷动作很快。
第二天一早,我和二姑娘就被打包送进了学宫。
陌生的环境里,未来的同窗们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为首几个衣饰华贵讲究,身上一股傲气,看得出来是宫里的孩子。
我有些紧张,挨着二姑娘坐。
夫子在上面讲学,二姑娘看我不自在,悄悄地凑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裳,小声开口。
“不要怕,夫子又不吃人。”
没等我回应,上头的夫子已经怒目圆睁,中气十足地吼起来。
“那俩!干什么呢!”
我和二姑娘同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坐好。
晚间用膳时,太后问起我们的课业。
我挠挠头,想起二姑娘那手爬着走的字,有些心虚。
二姑娘瞪我一眼,理不直气也壮:“回太后娘娘,从前在岭南,我们没有落下课业。”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想必是在庆幸我们俩还没传闻中那么纨绔,总算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到底。
我和二姑娘入学宫的第三天,就把皇子给打了。
夫子的胡须都要气得炸起来,差人去禀明了太后。
四皇子被打成个乌眼鸡,糊了一脸的鼻血,哭得撕心裂肺:“燕南飞!应疏!我要跟你们拼了!”
太子一瘸一拐地上前来捂住他的嘴。
七公主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坐在地上,拿着木梳龇牙咧嘴地理头发:“四皇兄你可闭嘴吧,怎么没把你牙打掉。”
太后盯着三个孙儿看了半晌,气笑了。
她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和二姑娘:“抬起头来,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二姑娘燕南飞委屈地摸了摸自己被打青一块的脸,嘴快地抢在四皇子面前先告状。
“太后,四皇子自己写得一手好字,就瞧不起我和应疏,说我们是乡下来的!”
四皇子眼睛一瞪,还没张嘴,燕南飞忽然朝我眨了眨眼。
我心领神会,捂着脸和燕南飞抱在一起,顿时哭成一团。
太后的话噎在嗓子里,这才看见我和燕南飞身上的衣裳也被扯的凌乱不堪。
她目光不善地看向四皇子,沉声:“小四,两个姑娘年纪比你小,你口出恶言不说,还拉扯姑娘们,成何体统!”
四皇子辩解不了,但左看右看自己确实是被打得最凄惨的那个,哭的委屈,几乎要背过气去了。
太后目光一转,看向太子和七公主,有点不明所以。
“小四和姑娘们打架,老大和小七是怎么回事?”
太子今年十五,又是长子,有些不好意思,哂笑一声。
七公主倒是没那么矜持,握着一团打结的头发,幽幽看着我。
“皇祖母明鉴,孙女和皇兄都拉架了,奈何有人打架时六亲不认的,把我们一块儿打了。”
我咳嗽一声,把头埋得更深了。
对不住,打急眼了。
2
在学宫打架,四皇子被罚禁足半个月,我和燕南飞被太后领回去罚抄书卷。
虽说挨打的是她嫡亲的孙儿们,但她老人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生气。
烛火飘摇着,她站在旁边看我和燕南飞写字,看了看我的,满意地点点头:“应疏的字写的还不错,夫子说你们在学宫也还算认真。”
只是当她转到燕南飞背后时,神态就不对劲了。
我悄悄偏头。
燕南飞起先还算镇静,但估计现在如芒在背,写字的手逐渐颤抖起来,最后抖的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线条。
太后沉默,终于意识到问题。
四皇子白天和燕南飞闹得沸沸扬扬,然后挨了顿打,又被禁足。
原因是他说燕南飞写字丑。
现在看来,他这顿挨得有点冤。
书抄到天黑,太后才放过我们。
没了白日里的严肃,卸下钗环,她鬓角斑白,看起来少了许多难以接近的疏离,亲自取来药膏为我们上药。
这药味道有些刺鼻,太后温暖的手将药膏抹在我眼下,刺激的气味让我忍不住掉眼泪。
她动作明明很轻,嘴上却骂道:“两个皮猴子,叫你们打架,下次可记住了?”
给我擦完药又去给燕南飞擦,燕南飞被按住在肚子上抹药,痒的咯咯直笑,一边笑的发抖一边忙不迭点头。
“记住了记住了,太后娘娘慈悲心肠可饶了我吧,好痒啊哈哈哈哈……”
闹到最后,太后也被逗笑。
我们在慈宁宫抄了小半个月的书,虽然不禁足,但被关的闷都闷死了。
燕南飞总想往外跑,但每每还没跑出慈宁宫就被太后抓到,于是燕南飞又多了两卷要抄的书。
我抄完了就苦大仇深的帮她一起抄。
等终于抄完,小半个月过去,我快抄的连字都不认识了。
重回学宫的清晨,我和燕南飞刚进门,满堂喧嚣戛然而止。
燕南飞促狭地冲我笑,神采飞扬:“看吧,我就说你跟着我不会受委屈的!”
现在是不会受委屈了,但同窗们都快被我们吓死了吧,一来就打了三位皇子公主,指不定都在心里骂我们蛮夷出身。
我苦笑一声。
四皇子缩在角落里,哼了一声:“你们好难相处,我才不要跟你们玩,唯小人与……”
话没说完,旁边的少年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摇摇头提醒他:“四殿下,不可。”
四皇子似乎同他关系不错,虽有些不忿,却还是闭了嘴。
燕南飞的位置就在他旁边,等坐下时,这丰神俊朗的少年朝我们拱手,歉意地笑了笑:“在下镇北侯府庄青羽,是四殿下的伴读。”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燕南飞,也只好点点头。
学宫内,此后确实再没人敢轻视我们。
来了这些时日,我才渐渐松懈下来。
京城规矩多,容易行差踏错,可学宫内还算平静。
太子同七公主一母同胞,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同窗里还有一位腼腆的崔姑娘,很快同我们玩到了一处。
每每有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太子都会给七公主和燕南飞、我、崔盈玉各自带一份。
四皇子一贯的活蹦乱跳,时常磕碰,顶着一头包来学堂,然后让庄青羽给他代笔写课业。
学堂中最不爱说话的是五皇子,闷不作声地待在角落里,常常吓人一跳。
太后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下来。
我们犯了错,她只口头训诫几句:“都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的姑娘,同小七没什么区别,下次再犯,可要罚了。”
可总舍不得重罚。
她像是在踽踽独行的路上孤单了太久的人,以至于乍然见到两只叽叽喳喳的鸟儿,都忍不住捧在手心上,唯恐失去这一点鲜活。
我和燕南飞逐渐在她的训诫下长大,懂得了分寸。
3
十三岁这年,崔盈玉染了一场很厉害的风寒。
她病倒前还一无所知的来学堂上了课。
学宫内的人大多都没逃掉,连上课的夫子都高烧不退,强撑着来讲学,没一会儿就两眼一翻以头抢地,好险没把地板磕出个洞来。
太监们慌慌张张地去请太医。
燕南飞也没躲过。
她喝水一样喝药,苦得皱眉,太医在旁边嘱咐:“燕姑娘病得厉害,这药得半勺半勺的喝,才能好得快。”
燕南飞磨牙,很想一口气喝完,但苦于旁边虎视眈眈的太后,只能安分守己的慢慢喝药。
我觉得这要求奇怪,本想跟出去问问太医。
没想到刚到屋外,只听太子和七公主低声说话。
太子说:“我特意嘱咐太医按照这说辞告诉南飞,皇祖母应当会看着她慢慢喝。”
七公主咧嘴一笑,得意极了。
“她一张口能把人噎死,嘴毒地让四皇兄恨不得找根绳子上吊,就连镇北侯府的小侯爷都不敢招惹她,好在她能短暂在喝药的时候放过我们。”
“应疏和燕南飞待一块儿,学宫其他人都说她俩是一对天打雷劈的缺德鬼,这话可别让她俩听见。”
原来是你们憋着坏呢。
我差点笑出声来。
好人啊,如果没把我也骂进去就更好了。
药苦,又得慢慢喝,燕南飞蔫儿了几天,为了躲药忙着和太后斗智斗勇,没空张嘴来骂人。
同窗们欢喜得像是过大年。
这场风寒闹了大半月才过去,我们陆续回去读书写字。
学宫内一如既往的闹腾,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鸡飞狗跳。
十四岁,我们收到了同窗们的生辰礼。
太后为我们煮了两碗汤圆,她看着我们吃完,眼角皱纹在烛火下显得温和慈悲,挨个摸摸我们的头发。
“许多年不曾为谁洗手作羹汤,你们倒是有口福。”
燕南飞拉着我,给太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以质子的身份来到京城,陛下很不待见我们,虽然也是笑着的,但总阴沉沉,叫人不由得拘束。
若非太后善待,我们在京城就会长久的如履薄冰。
太后眼眶湿润。
这一年,她出宫礼佛的次数比从前多了一些。
每次都带上了我和燕南飞,还在祈福树上挂了写着我们名字的红绸。
长此以往,京中王公贵族都心知肚明太后对我们的看重,遇见时对我们更加客气。
陛下虽不是太后亲生,名义上却是个孝子,在太后寿宴时为了讨她老人家开心,赐燕南飞县主封号,又抬我为乡君。
太后和陛下僵持已久的关系也在这一天破冰,在席上一派母慈子孝。
没多久,岭南传信来京城。
王爷问燕南飞诸多,问她在宫里可否顺遂,又琐碎地提了许多家中的事。
大姑娘已出嫁,夫家待她很好,三姑娘和小公子长大许多,总念叨着想来京城看望二姐姐,就连燕南飞曾经养过的那条小狗都下了崽。
她扒着窗看信,喜不自胜。
我远远看见她,有些羡慕。
要是我爹被天打雷劈就好了,可惜,这老东西现在肯定因为我而在岭南水涨船高。
他磨死了我娘,把外室迫不及待迎进门来,磋磨我许多年,我才头也不回地跟着燕南飞跑来京城。
好后悔走的那天他没在府里,不然得给他下比继母多两倍的泻药。
燕南飞眼前一亮,看见我高兴地招手:“小疏,快过来看!我爹和长姐给你带东西了!”
我没忍住笑起来,跑的裙裾飞扬,把那点难过都远远甩在后面。
“来啦!”
4
十五岁时,太后亲自为我们办了一场及笄礼。
她将自己的首饰拿出来,那是一对云凤纹金簪,曾是先帝所赠,被她珍藏许多年。
如今一分为二,给了我和燕南飞。
铜镜里的太后慈眉善目,抚上自己眼角细纹,揽着依偎在她膝头的我们,感慨良多。
今日场面极盛,但并不算顺利。
礼成时,奉国公家的夫人开玩笑似的提起,想替她家的小子求娶县主。
本也只是试探,却不想陛下先变了脸色,他目光中没什么笑意,阴沉着:“嘉宁县主年纪小,她父亲又不在京城,怕是不成。”
奉国公夫人当场噤声,不敢再提一句。
我手心出了些冷汗,再迟钝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陛下哪里是觉得不合适,分明是怕燕南飞身后的岭南和京城权贵勾结。
他在忌惮岭南。
燕南飞看我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走完了流程。
我们再没心情在外面应付人,很快回了慈宁宫,太后很晚才回来,她眉目疲倦:“皇帝同哀家提起你们的婚事,估摸着是选了几个有名无实的人家。”
——轰隆!
外面一声惊雷骤然响起,白光在这刹那映亮了燕南飞惨白的脸。
我抬手握住她,感觉到她的颤抖。
太后忽然朝我看来,眼中带着无奈和怜惜。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
“小疏,太子和皇后那边同哀家透露了一些风声。”
她说:“皇帝可能要为你和小四赐婚。”
雨终于后知后觉落下,我缓缓呼出一口气,手冷得像冰。
燕南飞缓慢地回握住我的手。
身不由己,命如浮萍。
我们都逃不开。
婚约没有彻底定下,但到底还是影响了我们的心情,太子和七公主都知道我们最近不太高兴,也很少来叨扰。
自打及笄礼过之后,当年学宫这一批的同窗们最小的也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
她们都陆陆续续定了婚约,就连崔盈玉都定了亲。
夫子的女儿近日也成婚了。
师生之谊在,我和燕南飞也特地出宫了一趟,却不想在喜宴上碰见了熟人。
那小公子同燕南飞长姐的夫家有亲,恰巧也来了喜宴,见了我们很高兴,闲聊下来,我们才知燕大姑娘上月喜得麟儿。
这是大喜事。
可我和她都笑不出来。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们在宫里一点都没听见风声?
从前岭南大大小小的信件都常送进宫来,王爷挂念,不曾遗漏家中大小事。
仔细想来,岭南已经有月余不曾来信了。
是没有写,还是被拦下了?
我心口冰凉一片,燕南飞恍惚坐在旁边,我们相坐无言。
柳树后绕来一片青色的影子,池水中有人影靠近,我猛地回头。
是庄青羽。
他站定,朝我颔首:“乡君。”
目光很快落在燕南飞身上,掩饰不住的担忧。
燕南飞回头看见他,眼泪先一步落了下来,哽咽着。
我眼皮一跳。
等等,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想劝诫良多,最后看燕南飞抱着膝闷声哭起来,我还是心软了,警告道:“快一点,喜宴上人多眼杂。”
庄青羽感激道:“多谢。”
我快步离开,在周边守着,给她们留出短暂的时间。
等回去的时候,庄青羽已经和我们错开回席的时间,先一步离开了。
燕南飞擦干了眼泪,眼睛还是红红的。
我问她:“南飞,你和小侯爷……”
她从不曾骗过我,沉默片刻,还是点头,坦诚道:“我喜欢他。”
一时间,我悲从中来。
不知为她高兴找到了喜欢的人,还是该为她难过。
陛下绝不会让我们之中任何一个嫁给有权有势的人家,就算有,那应该也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若是没有心爱的人,那嫁给谁都无所谓,受什么委屈也不以为意。
可两厢情悦,偏偏成了这世上最大的酷刑。
5
四皇子也听到了风声。
他来了慈宁宫。
当年在学宫打得不可开交,如今或许是我们都长大了,他也平和了许多,但神色还是有几分怪异。
“应疏,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不同意的。”
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来。
我懒得理他:“那你现在就走。”
孟晏一噎,梗着脖子:“凭什么你叫我走我就要走,我又不是你养的狗!我偏不走!”
他大抵是从前被我打坏了脑子。
我抬眼看他:“不走我让人去叫南飞过来。”
估计是燕南飞骂他骂得少了。
孟晏咬牙切齿,忙不迭站起来,边走还不忘骂我:“我就说你凶巴巴的,以前打我就算了,现在还威胁我,好歹我也是皇子……”
他气势汹汹地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或许是真怕我打他,后面干脆跑起来了。
我放狗都不带那么快的。
四皇子和我的风声愈演愈烈。
而岭南,一直都没有来信。
一转眼就入了夏,崔盈玉的喜帖挨个发给了我们。
礼是早早备下的,从前学宫交情最深的就是我们几个,太子和七公主也没有缺席,纷纷到场。
我们为她添妆时,燕南飞觉得她脸色有些白,关切地问了几句。
崔盈玉忽然抓住她的手,看了许久。
怪异的氛围在屋里蔓延开,我凑上前去,看见崔盈玉睫毛颤动着,她似乎在恐惧,但转瞬即逝。
奇怪的感觉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她很快放开燕南飞的手,叹了口气:“闺中时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了,我反而有点怅惘,怎么就要成亲了呢。”
七公主坐在旁边端详她的脸,打趣了几句,很快将这点小插曲带过去。
崔盈玉嫁的也是同窗,感情很不错。
鞭炮声震天响,她盖上盖头前不知为何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里盈着泪,想说什么,终归还是没有开口。
新娘子出门,外面喜气洋洋。
崔盈玉的喜宴格外热闹,因此我们都喝了几杯,酒量不错,也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来。
太子和皇子们都去新郎官那边贺喜,我被人拉着说了几句话,心里挂念着那点奇怪的感觉,还是打算先带燕南飞回去。
只两句话的功夫,我回过头去。
坐席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燕南飞的影子。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七公主还在和人说话,我快步上前去,她察觉不对,立刻辞别对方,和我往廊下走。
越乱我脑子越清醒,语速极快。
“殿下,南飞不见了,我怀疑崔盈玉和谁做了什么交易,请您身边的侍卫婢女立刻暗中搜府,请太子殿下和四皇子去查一查宴席上有没有少人。”
她一哆嗦:“盈玉?”
我理解她的不可置信,也相信那些年里在学宫崔盈玉和我们的交情都是真的。
可我更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时候,容不得我赌上燕南飞去冒险相信一个疑点最多的人。
她是否会悬崖勒马,是否记得燕南飞对她的照拂,都不重要。
倘若今日燕南飞出事,我要崔盈玉拿命来抵。
6
庄青羽来找燕南飞时和我碰头,我三言两语和他交代了。
他脸色铁青,顾不得什么,带来的人也跟着太子一起找,自己立刻跟上了我。
有宾客发现了端倪,逐渐注意到,可我们顾不上了。
四皇子虽然挨过我的打,但和太子一样和我们关系不错,一听就迅速去找人。
燕南飞是在一处阁楼找到的。
她毫无知觉地躺在榻上,明明没喝多少,衣裳上却都是酒气,明显是有人故意洒上去的,想让旁人误以为她醉了酒。
两个把她搀到这里的婢女被我用瓷瓶砸晕。
庄青羽脸色难看得要命,外面有人声传来,我一咬牙:“快点把南飞带走,我拖住人,千万不能让人看见她!”
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带着昏睡不醒的燕南飞从后面离开。
但带着一个大活人,还要避开府里的人,速度被拖慢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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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声音飞速靠近,我退后两步,手里抱着香炉藏在门后。
砸下去的一瞬间,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却也叫我愣了神,冷意窜上脊梁。
完了。
是五皇子。
见了他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陛下为了钳制岭南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怕燕南飞反抗,于是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把她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皇子的身份,足以配得上朝廷唯一一位异姓王的嫡女,堵住天下人的口。
“是你!”
五皇子阴沉沉的目光同我对上。
我没料到他还带了东西,见他一扬手,白色的粉末挥洒而来,下意识把香炉砸出去,迅速往后退。
眼睛忽然泛起一阵烧灼的剧痛,什么都看不见了。
剧痛让我膝盖一软,咣当跪倒在地上,只记得死死咬着牙不惊动宾客,身后却覆上一具身体来。
五皇子冷笑:“燕南飞跑了,那换成你也行啊。”
他探手拉扯我的衣裳,我想也不想,狠劲儿上来,摸到落在脚边的香炉就往他头上砸。
砸了个空,惨叫却如约而至。
风从门外吹来,孟晏暴怒的声音落在耳边。
“孟陵!你找死!”
看不见,耳边却是叮铃咣啷响个不停,五皇子孟陵发出惨叫,估计是被揍惨了。
七公主和太子的声音也先后传来。
她扑到我身边,慌乱不已,小声问我:“南飞呢?”
我压着声:“我先让人把她送走了。”
七公主这才松了口气,让人洗了干净帕子来给我擦洗眼睛,那烧灼的剧痛总算缓和一些。
我强忍着睁眼,有血顺着眼睛淌了下来。
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太子去拉架没拉开。
七公主被我流淌的血泪吓到,颤声回头,眼泪已经先落了下来:“都别打了!快叫大夫,小疏看不见了!”
响动声终于停了。
有人慌忙靠近,这道模糊的影子朝我伸手似乎想要查看我的眼睛,最后还是停住。
是孟晏。
他咬牙切齿:“我怎么不打死那个畜生!”
喜宴闹得一团糟,我戴上帷帽,被七公主搀扶着往外走。
太子和孟晏开道,旁边侍卫抬着已经被打晕的孟陵。
宾客们没敢靠近。
出府前,崔盈玉追了上来。
她掀了盖头,泪眼斑驳:“小疏,殿下,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和陛下做交易,保她夫家一生荣华富贵吗?
七公主冷眼看着她,是从不曾有过的厌恶和恨意。
“别这么叫我们,挺膈应的。”
崔盈玉脸色惨白,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柳枝。
我勾唇一笑:“崔盈玉,你不过来看看我帷帽下的样子吗?”
她最终还是上前,咬着唇忍着哭声,掀开的一瞬间被吓到,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啪!
我毫不犹豫,抬手用全身力气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崔盈玉猝不及防,尖叫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
反正今日都闹到这种地步,早就撕破脸,无所谓什么情分。
七公主扫视过满府的红绸,带着我往外走,只嘱咐侍卫留下。
“给本宫砸了这儿。”
身后是崔盈玉崩溃的哭喊和求饶,她匍匐在地,膝行追来,被甩在了后面。
7
这场闹剧让整个京城都震了一震。
回宫时,我的眼睛已经被太医敷好了药,暂时戴着白绫,什么都看不见。
马车内摇摇晃晃,孟晏拉住我的手,太子和七公主都咳嗽一声偏过头,假装自己不在。
他低声道:“应疏,对不起,我可能害了你和燕南飞。”
闹的人尽皆知,陛下有心要查,燕南飞和庄青羽的事情藏不住,毕竟是他亲自布局。
谁也保不住了。
可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我没有抽回手,用力回握他的手。
“从五皇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无论你有没有来,而且,”我第一次朝他笑,“谢谢你保护我,还有,对不起。”
连累你了。
我们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只能隐约感觉到,要出大事了。
到宫门口,太子和七公主都下了车,我起身时却被一股力道拉住。
温热的体温靠近,是孟晏轻轻地抱住我:“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很快松手。
我莫名感到一股怅然若失。
天子震怒。
我们都被暂时禁足,见不到任何人,天子近卫彻查当日之事。
燕南飞醒来时得知发生的事情,一言不发。
她很少哭,这次却抱着我哽咽不止,说自己疏忽,又说是自己害了大家。
七公主和我们关在一处,她靠过来,和我们抱在一起。
“别哭,南飞。这不是我们的错,就算要责罚,我们也一起承担,你不要害怕。”
说不要害怕,可我们都在颤抖。
被禁足的第七天,宫门终于开了。
太子站在门口,他脸色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怕,全身素白,一言不发。
那身白成了那天唯一的底色。
他闭上眼,声音像是在沙砾里滚过千百遍,带来此生的噩梦。
8
“回自己宫里去,为皇祖母戴孝吧。”
什么叫戴孝?
谁不在了?
我看着他的脸,久久没有理解意思。
满宫白绫飘在宫墙上,我刚拆下白绫不久,本应该习惯的,却也觉得格外刺眼。
慈宁宫像一座坟墓,我和燕南飞、七公主互相搀扶着进去,跪倒在门前,再也走不出去一步。
行差踏错要付出代价。
于是苦难一场又一场,像弄脏了衣裳,洗完晒在门口,快晒干时碰上了暴雨。
永无止息。
我们禁足的第一天夜里,太后去见了陛下,听闻争执一场,不欢而散。
她想着被关起来的我们,睡不着觉,半夜还起身去做了点心,说明日让人送去给我们,哄一哄孩子们。
次日,嬷嬷推开门,尖叫声惊动了黎明时的皇宫。
太后被毒杀。
禁足的第二日,皇城封锁,天子近卫查出当夜最后进入慈宁宫的是四皇子孟晏,他的香囊落在这里,被太后收起来,说要下次还给他。
禁足第三日,“真相”以最快的速度被公之于众。
五皇子做证,说在喜宴上四皇子和他谈论国事,期间无意说漏嘴自己想要谋权,于是想伪造意外灭口,然后不小心把我扯了进去。
太后最喜太子,四皇子生母云妃娘娘打算下药让太后大病一场,给他们缓和时间,没把握准药量,挂在儿子腰间的香囊要了太后的命。
五皇子、崔盈玉和她的夫家都站出来做证。
禁足的第五日,云妃及其全族被株连,四皇子孟晏贬为庶人,遣送北苑行宫,幽禁终身。
禁足的第七日,清晨,就在我们解除禁足的前一刻。
四皇子孟晏,在日出前暴毙于北苑行宫。
那盘半夜做出来的点心,直到发霉都没能送到我们面前。
而宫门外的马车上,那个拥抱里没来得及表明的心意,也彻底湮没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故友反目,长辈枉死,喜欢的人阴阳相隔、母族灭门。
此生唯一一次反抗,我们换来了最惨烈的教训。
9
太后的棺椁停在慈宁宫,长明灯彻夜不灭。
陛下来过一次。
我们麻木地跪在棺椁前,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七公主定定地看着他,不像在看父亲了。
他的手抬起,捂住女儿的眼,笑道。
“小七,朕从你儿时就教你,做事不要留活口。你们若是狠下心杀了小五,那怎么说都能圆过去,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七公主的眼泪大抵已经流干了。
她哑声:“你杀母杀妻杀子,有朝一日,你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个。”
陛下不以为然。
“太后不是朕的生母,云妃也不是朕的正妻,至于小四。”
他语气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不过是众多孩子中的一个,朕想杀了就杀了。”
七公主不再说话了。
他转而看向我和燕南飞,很有兴致似的。
“南飞喜欢小侯爷,那小疏就嫁过去吧,反正你们姐妹没什么区别。太子爱重太后,又跟你们关系好,不中用了。南飞许给小五,替朕为他铺铺路吧。”
我猛然抬头,恨如烈火灼烧五脏六腑。
明明已经哭不出来,眼睛里却又有血淌下来。
他愉悦地笑了。
10
所有消息,都被封锁于京城。
皇宫惊变,漩涡似的将所有人都扯了进去。
到了如今的地步,陛下掩饰都懒得掩饰了,不断地架空太子。
甚至连太后孝期都没有过,就让人准备了婚事,三个月不到,就在同一天把我和燕南飞送了出去。
五皇子风头正盛,得封青州王。
燕南飞入青州王府,我入镇北侯府。
小侯爷庄青羽怔然许久,和我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拜堂。
我们僵持不下,忽听外面大乱,有人匆匆来宣圣旨,要他即刻赶往北疆。
老侯爷年岁大了,连失三城,战死北疆。
庄青羽全身颤抖,几乎要撕碎手里的红绸。
他是什么感受,我不知道。
可今夜后,当年在学宫里的所有人都往堪称惨烈的方向走去,再也回不了头。
死去的人空负罪名,活着的人反目成仇。
不过三年。
那位九五至尊,终归没有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人。
庄青羽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自出嫁后,我和燕南飞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日日盘算,老侯爷的死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手笔,可北疆失守应当不在陛下的算计中。
因为他越来越着急了。
我每日都能听见外面有甲胄碰撞的声音,侯府里的人买回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库房堆得越来越高。
终于有一日,他们不再出门。
形势严峻起来。
有人说,民间有一支起义军打来了,而军事重地北疆损失惨重。
皇帝再也顾不上我们。
日子逐渐变得没有真实感,不知多少个日夜,等我意识到的时候,眼睛已经有些看不见了。
大夫来看过,开了很多方子,说往后每日用药,不可中断。
得在最关键的时候连吃一月,才可能慢慢恢复。
那药粉还是伤了眼睛。
我麻木地点头。
用药的第三天深夜,有人叩响我的房门。
我从噩梦中惊醒,心如擂鼓。
庄青羽病重,镇北军大乱。
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了,字里行间都是威胁。
身为镇北侯唯一的遗孀,皇帝让我前往北疆,安抚镇北军,直到新的将领前去。
我沉沉看着他:“遗孀?我和庄青羽不熟,让我去没用。”
公公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却只是笑。
“夫人,青州王妃还在京城等您回来呢。”
燕南飞。
我迟钝已久,却依旧被这个名字刺痛。
我点了头。
动身去往北疆的时候,我在夜色中回首。
灯火葳蕤中,有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城墙上遥遥看我。
燕南飞在等我回来。
抵达北疆时,我身边的探子们被杀尽。
副将垂首:“应姑娘,岭南王在此。”
茫茫黄沙里,身着甲胄的中年人逐渐靠近。
在和女儿失去联系的半年后,半生忠诚的岭南王终于要造反。
我等这天,已经太久。
12
庄青羽是真的要死了。
他奄奄一息,脸白得像死人,捏的我手腕青紫一片。
岭南王立在我身侧,看着女儿的心上人。
庄青羽不太睁得开眼睛,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只死死拉着我的手,还记得有人在京城等他,语气轻的像下一秒就要散了。
“转告她。”
“勿思勿念,勿忧思。”
我看着他陷入沉睡,又在最后一秒惊醒,竭力地看着头顶的天穹,茫然睁眼,喃喃道。
“燕南飞,长命百岁。”
岭南王久久无话,伸手去覆他未闭的眼:“下辈子,早一点来找她。”
杀回京城前,我们夜谈。
岭南王坦白,从那个月没有收到回信时就猜到了京城要生变,但大批人马太显眼,也难以推翻暴君。
他的孩子们给他出了个主意,很快实施起来。
那支打着杀暴君名义的起义军,将领就是燕家的双生子。
他们点燃了星火,于是推翻暴君的火焰烧起来,飞快席卷了整片国土。
岭南王带着军队一路过来,中途听说北疆出事,紧赶慢赶过来,还是没赶上。
老侯爷和庄青羽都相继战死,他只来得及控制北疆战场。
而我来到此地,恰巧有遗孀的名头,加之镇北军压阵,彻底替他掌握了北疆兵权。
我扯了扯嘴角:“王爷什么时候要打回去?”
他没回这个问题,反而先问:“你爹就在外面绑着,他跟我打过来,半路投靠青州王被我抓住了,处置权给你。”
还活得挺久,老王八。
我眼神都没往外面看一眼:“杀了吧,省得以后麻烦,家眷什么的也别留下。”
岭南王笑意浮起:“是我岭南的好姑娘,那燕叔就替你杀了。”
后来打回去的路上,王爷才告诉我。
他要造反,跟起义军会合,不能提前让人知道是镇北军打来了。
毕竟多年不见我,他也担心我是那个万一,才用我爹试探,若我心软慈悲,就是多了一条投靠青州王的路,太过危险,不能留我。
我翻了个白眼。
他不知道,我从小就想杀那老东西了。
13
烈火席卷京城的夜,青州王的血先祭奠了亡灵。
他并不知道起义军的将领是燕家双生子,被镇北军包围时,企图挟持燕南飞向起义军谈条件,大言不惭地说只要放过他,就把燕南飞给他们。
岭南王爱子如命,起义军挟持燕南飞,可以自己称王。
他死于双生子的利剑,死后被嵌在城门地下,万人踩踏。
燕南飞多年没和弟弟妹妹们相见,乍然团聚,所向披靡的双生子哭嚎着扑上来抱着她,连岭南王这样冷硬的将领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刺痛。
京城家家户户紧闭门户,皇城司和守卫发现守不住,纷纷溃逃。
在离开前冲进反抗不了的人家里,抢走值钱的物件,成了京城中的流寇。
镇北军和起义军在各处杀流寇,保护百姓们。
我打马入皇宫前,碰见一户人家惨叫着逃跑。
下人都跑光了,只剩主人家慌不择路地收拾金银细软,但很快被盯上。
一个形容凌乱的女子逃出门要往外跑,看见我眼睛一亮,大声喊我名字。
崔盈玉啊。
我懒得回头,吩咐身边的侍卫:“别让他们跑了, 要是没死, 就杀了吧。”
两个侍卫留下, 冷漠地把流寇和崔盈玉一家锁在了一起。
惨叫声不曾停歇。
太子和七公主被镇北军提前带出来, 宫里被占领, 一路畅通无阻。
老皇帝被五花大绑, 看着再也没有之前的狠毒森然。
他被卸掉下巴,只能发出调不成调的呜咽。
人要死的时候, 看来无论有多少权势, 都是一样的。
岭南王和双生子没有进来, 只在大殿外等着。
日月轮转,我们四个又聚在了一起。
燕南飞挑眉:“下巴卸了,谁出的好主意?”
七公主略略矜持片刻, 谦虚道:“是我。”
我和太子无声地笑起来, 盯着恐惧到颤抖的老皇帝。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主意。
天亮时,我们从大殿里出来。
岭南王和双生子盯着我们身上被血迹浸透的衣服, 喉咙一滑,眼神忍不住往别处飘。
我打了个哈欠, 先和燕南飞去换衣裳了。
双生子迫不及待走进大殿。
还没走远, 两人已经吐得昏天暗地。
我眯着眼睛看天。
太后走的时候,应该很难受吧。
黄泉底下见了他,应当也不乐意。
所以老皇帝下去的时候,无论什么形态, 她老人家都认不出来了。
14
陌生的环境里,未来的同窗们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为首几个衣饰华贵讲究,身上一股傲气,看得出来是宫里的孩子。
““我”她惆怅许久,酩酊大醉。
醒来后,她说要和父兄们去一趟北疆, 帮已经登基的太子重整河山,然后把兵权留下, 一家人回去种地。
她小弟说想回去卖烤红薯。
而小妹想留在七公主身边当个女官, 往朝堂里努努力。
我们哈哈大笑。
“那你呢, 和我回岭南吗?”
我杵着下巴,捏捏她的脸, 释然。
“不回去啦南飞,岭南是你的家,但我现在可到处都是家呢。”
我没告诉她。
天下人只知镇北侯夫人死在京城破开那夜的大火里, 老皇帝对我最后的束缚早就没影儿。
而那次大夫开的方子,我第三日就断掉了。
去北疆的路上颠沛流离,药也不知丢在了哪里, 说不准哪日就变成瞎子。
趁着眼睛还能视物,我想去能走的地方走走。
等看不见了, 我就回到京城来。
太子和七公主可答应我了, 等我回来,就把北苑行宫赐给我。
孟晏死的那天, 他们说, 他孤零零地坐了一夜, 说想见见我,老皇帝没让,灌了他一壶毒酒。
可我还是会来的。
总不能, 让他一个人等着吧。
燕南飞眨了眨眼:“那我们每年夏天都来京城,要一直再见,好不好?”
我忍不住笑起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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