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我不能面对的,都是我需要面对的

文摘   2024-09-25 09:01   中国  

01


人活着不存在“没有痛苦”

只能“不被痛苦所困”

大概在七八年前,我有一个好朋友和我一起去孤儿院,他走的时候和我说,“我以后都不会来了!我承受不了孩子这样的命运的沉重。”


我说,“我和你一样,我也觉得他们的身世太重了。”

而我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是因为:“所有我不能面对的,都是我需要面对的。”


人和人起初所应对这个世界的能力是相似的,只是有人是“因为不舒适,所以躲进舒适的地方”,有人是“因为不舒适,让我更有能力面对不舒适。”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宗教的本意是“远离苦难或到达无苦的世界”,而是“不被苦所困”,什么叫“无苦的世界”?

三个好朋友,其中一个今天约她吃饭没约你,你都有可能为此而感到伤害,“苦”哪里是指的苦难?是你面对周遭的一切的情绪反应。


有人听到一个悲伤的故事无法自拔,有人因此看到了真相——每个人面对“悲伤”有着不同的感知,这份感知可以让我们不被痛苦所困。


一句话可以伤及一个人,一个行为可以让人深陷泥潭——根本不存在“无苦”,自己没有力量面对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任何微小都有可能受伤,我们是不可能“无苦”,但可以不被伤害所困。


不是因为更勇敢,是为了更省力。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一劳永逸的时候,只要活着,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问题,无论你修炼成什么样,永远都有你力所不能及的世界。


有面对这个世界难题的能力,就是一劳永逸,一生中,我们将遇到无数生活难题,总不能次次痛苦吧,次次加起来成本可太高了。


有面对一切生命难题的能力,是人活着最划算的一种方式。


02


有多少存款,可以不用上班?

曾经在小红书上刷到一篇,大概是在问“有多少存款可以不上班?”

有人说100万,有人说200万。

的确,如果现在从天上掉下来200万,是可以不上班,可问题就是怎么能有200万?如果是挣的,一个人有能力一口气挣200万,这样的人能甘愿省吃俭用一辈子就花存款?他的精神境界是更广阔的,一辈子花存款这种事没有办法让他安定和快乐。

如果是从天而降的……我也不敢花。


就像我工资2000块的时候,那时我觉得如果我有5000块的工资时,我就满足了,如果你的水平到了赚5000块的水平,那你的状态、工作能力也是5000的水平,你对生活的要求就不是2000时的要求了。


我能轻轻松松赚2万的时候,我的精神需求一定不是2000的水平,收入和诉求是同时进步的,所以这根本是个不成立的话题,所以人永远不满足。


我10年前的旅行方式是去一个地方,十天八天,吃吃喝喝,去去所谓网红的、大众点评说好的那些地方,可是十年后的今天,我已经看不上这种旅行方式了,现在我需要扎根在一个地方,以职业体验的方式,2个月起扎根在一个地方,才能满足我,我相信,十年后,这种方式也已经无法滋养我了。


人是在动的,收入在高,人的水平也在高,人的水平增高,诉求也就变高。不存在挣2万还是2000的消费水平,如果活在2000的消费水平里,大抵也没有能力赚2万。


所以,这个世界是不会有“就好了”的时候,只有有能力应对一切困境的自己。


03


“安逸”是需要天分的

“安逸”也是分人的。

我在手术的时候,一位读者给我留言说,“原来智慧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我甘愿我是一个平庸的人。”

我回他,如果你真的可以“甘愿”倒也是一种幸福,问题是我们大多数人是平庸的,但并不“甘愿”,我不算是很有名,在我就这点名气的水平,你就认识我,你怎么会是一个甘愿平庸的人呢?甘愿平庸的人都在菜市场面红耳赤的搞价,他们觉得“什么意义不意义的,能当饭吃吗?不如便宜我三毛!”——这是甘愿平庸的人。


这种人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安逸,安逸的舒适,认识我的大多数人都是虽然安逸,但是安逸的无聊,安逸的不快乐。


我在一个人穿越无人区之前在“纪慈恩的历史课”的群里告知过学生我即将踏上6天的无信号,无活着的生物,靠压缩饼干和火腿肠完成的寻找张骞(丝绸之路打通的第一人)之路的探索,有位同学问,“你一个人吗?”


我说,“当然一个人,有哪个缺心眼喜欢我这种旅行?”

有位同学说,“我喜欢!”


我说,你确定吗?

这条路需要开摩托,因为沙漠大部分的坡是60度的,(最终走完)90度的坡有十几个,需要学习、练习四轮摩托10天、靠压缩饼干、火腿肠为生、勘探人员告诉我6天应该可以完成(实则用了7天),我准备了一天两桶水,必须要计划着喝水,不然后面就不够了(我最后一天只有200毫升的水,但也得忍受着)、要自己寻找适合搭帐篷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要忍受至深的孤独,这种孤独远远不是说一个人在家待着独处,这条路上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没有野兽,野兽也生存不下去、没有蚊子,苍蝇、没有树木,树木也生长不了,只有一种叫“蜱虫”的很像蜘蛛的虫子,粘在人身上非常难搞掉,蜱虫基本只生活在沙漠,我严重怀疑它粘在人身上不下来就是因为八辈子也见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物,见到了绝不能放过你,除了它,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没有信号,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自己。


如果要吃苦,且不是普通的苦,你还喜欢吗?

我们所说的“喜欢”是不是指的是交通便利、有舒适的住宿、不需要吃苦,轻松获得的享受?如果要吃苦、要克服恶劣的生活条件和未知的,在日常生活里无法预见的问题,你还是否喜欢?

这是一件很公平的事,那些坦然面对死亡的人,一定付出过坦然的成本,坦然的成本不会便宜的,一辈子从未面对过死亡,死亡一定是痛苦的,不痛苦就见鬼了。

就如运动,轻轻松松多数是动作做的不对,动作做对了,有效果的动作都累!

这就是自然规律,不然人类也太好当了吧!


04


为了经历“非凡体验”

我愿意忍受一切痛苦

在我一个人穿越无人区之前,我咨询了4天勘探人员:这一趟行程,有死亡风险吗?

勘探人员一一和我解读了路上会遇到的问题,唯一的死亡可能性就是饿死,渴死,但是我有卫星电话,如果到了万不得已,可以求助。


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什么热不热冷不冷,孤独不孤独,迷路不迷路,住的好不好什么的都不是事儿,我是一个为了要特殊体验——我以往的人生从未有过的体验,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在“非凡体验”这件事上我可以忍受一切恶劣的条件,为此,不设限。


特殊的感受、非凡的收获肯定得忍受别人忍受不了的过程,这个世界公平得很,想要之前,先支付,没有能力支付的,就认!认“我就是这样,我没付出配得到的那一切就只能是活成现在这样,谁也不怨。”


想要的先支付,支付不了,就接受“不够好”。只要选择其一都会活得很幸福,最怕就是想要,又没有能力支付,又不能接受“不够好”。


人活着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真正“难”的地方,在于“不放过自己”。


05


大部分的死亡恐惧都是你创造出来的

我刚刚开始从事临终关怀的时候,对遗体非常的恐惧,常常在门外就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颤抖。


那时,我作为一个新手,既不知道死亡是怎样发生的,也对人从生到死的过程是不熟悉的,更没有与病人发生关联,遗体于我而言就是一枚尸体,没有任何属性与情感。


我也很感激当时的护士长,她并没有要求我,她看出了我的恐惧,也尊重我的恐惧。


渐渐地,我开始与死亡,与病人,与临终病房发生质的关系的改变。

死亡从未刁难过人类,它对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是同等的规则,所有的生命体都有上限,到了就是到了,没有什么为什么,“热爱这个世界”也包括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所有的病人的疾病都是合理的,是我们对待自己的方式决定着今天的结果,虽然悲悯病人的疼痛,但是也明白,它是合理的,走到死亡这一步,尽管遗憾,却也臣服。


临终病房,是一个可以洞见你一生浓缩的结果的地方,你这一生活得怎么样都在这个病房一览无遗的被照见,讨价还价已经来不及,自己走的路,自己认。


当我渐渐地与之发生关联,遗体在我的世界里也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冷冰冰的尸体,它是生命的呈现,是那个离去的人也许没有活成自己满意的样子就离开了人间却也明白他尽力了,他也只能活成如此。


后来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每天下班后就会去停尸房去和遗体在一起。


那时,没有了恐惧。在此之前,它是传统观念的“很可怕”,其实你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可怕,如今,它是我与每一个鲜活的生命的一份连接,我们共同走过无力的,脆弱的,却也臣服的最后一段路。遗体,也变成了另外的属性。


恐惧,更多的是你与此的关系和情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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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未完成
纪慈恩,临终关怀循证医学者、死亡教育工作者、儿童福利院康复师。著有《遗愿清单》《真真:带着女儿的遗愿去往世界》。死亡是小事,活在当下才是大事,生与死只占人生的两天,而当下却是人生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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