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是一种认输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还发表在某个网络媒体,大概名字叫做《邪教为什么爱治病》,可惜,这篇文章现在找不到了。年轻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互联网不可能让一篇文章真正的失踪。现在看起来,我年轻的时候是真的幼稚。
不过,年轻时候的我也花时间仔细研究了一番邪教,这功夫倒没有白花。当《周处除三害》中陈桂林来到澎湖,第一个镜头,我便知道,这是邪教。为什么?教主本人的巨幅画像。
邪教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活着的教主,被称为神——或者先知、大能、觉悟者等等称号,总之是具备超能力或者超境界的人——这必然是邪教。原因很简单。搞邪教是有明确的利益的,最大的利益归于教主或者控制教主的那个人。个人崇拜这件事情,是很简单也很必要的一个手段。个人崇拜,让一切质疑消失,至少在邪教内部;同时,个人崇拜让人丧失理智,对自己的行为缺乏符合自己利益的理性判断。
顺便说一下,我们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在党章里明文规定,党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这就是我们党与邪教水火不相容的地方。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是绝不允许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也绝对会与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做坚决斗争的。
然后邪教另一个特点,是爱治病。这个道理说起来稍微复杂一些。需要读者有下面这两个认识:疾病具有自限性,以及安慰剂效应。简单地说,自限性就是疾病有一定的概率不治而愈。而安慰剂效应指的是,病人感受到治疗,即使这个治疗与疾病无关,但病人仍然有一定的概率好转。具体准确的解释,希望读者可以自行检索。
人,生老病死总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疾病的痛苦大多数人都难以逃脱。而治疗又是一桩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现代医学以前,诸多原始医学,很大程度就是依靠安慰剂效应和疾病的自限性来治病。也就是说,原始医学里,正经医生和跳大神区别并不大。因此,邪教用各种奇怪的仪式,利用幸存者偏差,让病愈的人现身说法,让没有治好的人消失禁言,这样,信众们就会愈发相信邪教的神奇力量。
回到影片,当这个新兴灵社开始治病的时候,我笑得更加开心。用不着任何内幕的呈现,也不用解释任何其它秘密,这必然是邪教无疑。
当我看到陈桂林枪决教众的那一场戏。我觉得超爽。然后我意识到,这说明,我相当无能。
面对被洗脑如此之深的邪教信徒,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去说服他们改变他们。
面对不肯去了解什么是安慰剂效应什么是疾病的自限性的人,我还是知道我没有能力去说服他们改变他们。
那些相信巫医相信超自然力量,偏偏还以为自己兼容并蓄,宁可信有不可信无的人,我没能力改变他们。
那些以无知为荣,以无逻辑为荣的人,我不仅仅没能力改变他们,我还害怕他们。
那些就是要搞个人崇拜的人,我恐惧他们。
可是,没有能力改变,就要诉诸暴力吗?就期待出现一个像陈桂林这样,对不起社会的人,用暴力把他们都解决了吗?
不可以的。
暴力往往并不站在良知、正义、逻辑这一边。
正如我在《赵氏孤儿大报仇》里写下的台词:“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去相信绝对的力量?绝对的力量什么时候会庇护我们?什么时候绝对的实力会对我们大发慈悲?”
从来也不会有一个恶棍,去单挑邪教。从来没有。
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我们,只能在虚幻的世界里,爽那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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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九日周六晚,昆明马家大院,我编剧的《赵氏孤儿大报仇2024》就要演出。这部剧在昆明老宅院的演出效果相当令人惊喜。和建元老师的导演,以及云艺各位表演专业研究生的演出,非常令人惊喜。阿桂老师的肢体设计则为本剧增加了很强的表现力。
加上便宜的票价。
一定对得起您的票钱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