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邵艺辉导演的新作《好东西》正式上映。此前的两轮点映,《好东西》就已凭借堪比脱口秀的犀利金句、温柔的女性叙事,收获诸多好评。
(本文有剧透,介意慎入)
与邵艺辉的前作《爱情神话》相似,《好东西》的故事依然发生在上海。不过,主角们并非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而是更能引发大众共鸣的“沪漂”群体。
单亲妈妈王铁梅(宋佳 饰)带着女儿王茉莉(曾慕梅 饰)搬到新家,结识了住在隔壁的乐队主唱小叶(钟楚曦 饰)。一个独立的“铁娘子”,一个清醒的“恋爱脑”,再加上早熟的“10后”“小孩姐”,她们三人互相陪伴,由此产生的故事在上海慢慢发酵。
很多人表示,《好东西》的观影过程是愉快而美好的。它会让观众在离开影院后不再那么焦虑。《好东西》是一部适合三五女性好友一起观看的电影。影院里的每一次同频共振、每一次爆笑或哽咽,让女性在黑暗中彼此看见、确认对方的心意。
《爱情神话》讲的是一个上海中年男人和三个女性的故事,《好东西》讲的则是三个女性共同生活、彼此温暖的故事。
片中两大一小三位女主,无一例外,都是清醒的女性。两个大的,一刚一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困境和伤痕需要处理,但她们从未放弃自我,去过一种依附他人的生活。
宋佳饰演的单亲妈妈王铁梅,是这几年的影视作品中常见的独立女性形象。一出场,三言两语,王铁梅就把前夫哥怼得哑口无言。
事业上,王铁梅写过极具影响力的调查报道,刚刚入职一家名为“好东西”的自媒体公司,担任主编;生活中,她既当爹又当妈,独自带娃、搬家、通马桶、换空调滤网,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邻居小叶则是一个选择成为“恋爱脑”的独立乐队主唱。她忍不住为爱情牵肠挂肚,但也会为了维持自尊而强装洒脱。约会对象胡医生说自己Not into LTR(无法进入长期关系),小叶便谎称自己早已结婚生子。
受原生家庭影响,小叶的内心十分缺爱。按现在流行的心理诊断术语来说,她绝对是“讨好型人格”,一句夸赞便能让她“快乐倒贴”。但即便受伤,她也从不否认对爱的渴望,从未失去爱人的能力。
还有铁梅的女儿王茉莉,更多时候,大家都直接叫她“小孩”。她拥有超乎9岁小孩的智慧,总能犀利地指出成人世界的不合理之处。
当然,《好东西》里并不缺失男性角色。但无论是章宇饰演的“奶狗”小马、赵又廷饰演的“软饭男”前夫,还是任彬饰演的“渣男”胡医生,都不过起到某种“工具人”般的作用。他们既没有推动女性人物成长,也不是她们觉醒的诱因。
当提起女性主义电影时,我们不愿把它与商业片联系在一起,害怕喜剧消解了现实困境的沉重和复杂。
比利时导演香特尔·阿克曼于1975年自编自导的《让娜·迪尔曼》,被誉为“电影史上第一部女性题材的杰作”。三个半小时中,导演以真实时间为尺度,将镜头对准日复一日买菜、做饭、拖地的家庭主妇,让洗碗和谋杀在电影中获得同等注意力。
2019年滕丛丛导演的《送我上青云》,主角是有着新闻理想的女记者盛男(姚晨 饰)。盛男意外地发现自己得了卵巢癌,为筹集手术费,她不得不答应为富商李平的父亲写自传。面对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盛男踏上了一条直面自我欲望的道路。
一方面,我们需要具备思辨性、能引发讨论的女性主义电影;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轻松愉快、把各种议题包裹在嬉笑怒骂中的女性喜剧电影。一千个女导演,就应该有一千种女性电影。
《好东西》的温柔体现在对非传统家庭关系的探索和想象上。
铁梅、小叶和小孩通过日常相处,构建了女性共居的完美模板:她们比邻而居,共同抚育小孩,一起吃饭、喝酒、看展、旅游。小叶在铁梅忙于打工时帮忙带娃,鼓励小孩尝试走上舞台;铁梅经常给一大家子做饭,以一种母亲般的关怀站在小叶身后,给予依靠和理解。
女性互相陪伴,彼此看见。电影中,小叶心疼铁梅总想一个人承担所有,告诉她“你没法给所有人当妈”“你不是我妈妈,没必要跟我道歉”;而铁梅心疼小叶因原生家庭留下的创伤,告诉她“总要有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电影接近尾声时,小孩第一次登台打鼓,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当音乐的观众,而小孩真正的兴趣在于写作。铁梅问小孩,为什么要写《我不再幻想》这篇作文,为什么不能写点乐观的故事?小孩回答道:“正是因为我们足够乐观自信,才能直面悲剧。”
这句话出自铁梅生小孩那年写的一篇报道,甚至她自己都忘记了。我们不清楚小马是不是真如自己号称的那样读过铁梅的所有文章,但可以确定的是,小孩用心读了,还悄悄把母亲当作榜样。而她,将带着这种乐观和自信,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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