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萍事件”终于有了结果。阿里官方发布消息,公布了今年阿里数赛的最终成绩,也对姜萍和她导师王闰秋的参赛情况给予了定性:
而姜萍所在的涟水中专也发布了公告,对王闰秋作出了处理:
从保护未成年人的角度,这一页是可以翻过去了。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姜萍其实是腾挪余地最小的一个人,她不过是被资本和社会氛围裹挟着随波逐流罢了。
既然姜萍并不是“天才少女”,那当初的追捧热潮又是怎么来的呢?有人说是女拳运动的流毒,其实也不见得。阿里达摩院的人员性别组成暂且不论,但在追逐“草根数学天才”的路上,阿里达摩院似乎并不太在意性别,比姜萍早一年就有一位快递小哥被阿里达摩院相中,作为典型大肆宣传。
所以我们暂且认为,阿里达摩院在性别上并无偏向。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其实出在根子上,也就是达摩院的创始人“风清扬”身上。或者更具体地说,出在“风清扬”这个人有着强烈的田园“扫地僧”情结。
“风清扬”这个名字,来源于金庸的知名武侠小说《笑傲江湖》,是主角令狐冲武功最重要的传授者。在金庸的全部作品中,除了没有实际登场的独孤求败,风清扬应该是仅次于《天龙八部》扫地僧的存在。
无论是扫地僧还是风清扬,都透露给读者这样一种信息:真正的高手,在系统之外。
比如在《天龙八部》中,明面上的强手是“南慕容、北乔峰”,暗中的强手有天山童姥、慕容博、萧远山等等,但暗中的强手曾经也是明面上的强手,只不过藏匿了自己的行踪,不再在江湖上露面。扫地僧则不然,这个人从出生到在小说中出手,没有任何的事迹,似乎仅仅为了在小说情节最关键的时刻出场并解开难局——他的武功不需要切磋来提高,也不需要实战来检验,强大却与江湖无关。
风清扬稍微差一点,年轻时是颇有名声的剑客,但是因为华山派内讧的缘故,干脆隐居,几十年如一日不见踪影。和扫地僧一样,风清扬在武功臻至化境的过程中,并不与江湖发生互动。
很显然,小说的作者是前现代人金庸,他有着强烈的前现代田园“扫地僧”情结,在他的书中一再塑造这样的人物,不断暗示“真正的高手,在系统之外”。
“风清扬”生于1964年,曾经的首富,很小的时候就去过澳大利亚。按说他的现代感应该更强一些,但现实是骨感的。“风清扬”不但因为喜欢金庸小说而要求员工以金书人物作花名,而且本人成名之后还特地投入重金,邀请多位武打巨星拍摄了一部“武侠化”他本人的小电影。他这代人,无论在现实中达到何种社会层次,思想上还是眷恋那个田园牧歌的旧时代。
达摩院是“风清扬”创立,自然也呈现出“风清扬”的风格,孜孜不倦地在系统之外寻找“扫地僧”,快递小哥是他们的目标,姜萍也是。不是因为这一份执着,也惹不出这么大的事。
其实,“扫地僧”情结作为一种前现代思维产物,并不罕见。今天一起姜萍事件引发轩然大波,某种意义上还算是进步。四十年前的八十年代,几乎可以说是个全民姜萍的时代,认为自己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而写给陈景润的信,陈景润每天都要收到一叠,以至于中科院数学所所长杨乐被迫出面喊话,指出“初等代数知识无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结果因此还招致各色“扫地僧”的嫉恨——相比之下,今天的舆论并没有被情绪炮火覆盖。
还有一个围棋界广为流传的轶事:八十年代中日围棋擂台赛如火如荼,聂卫平棋圣的名声如日中天。某个农村小伙子自认技艺超群,不远千里来到中国棋院想找聂卫平“切磋切磋”。结果整个中国围棋队正好都去外地比赛了,门房大爷拗不过小伙子,只能去请国际象棋队的徐俊大师来应付。徐俊大师小时候接受过围棋系统训练,有业余高段实力,轻松击败了小伙子,击碎了又一个“扫地僧”的幻象。
“真正的高手,在系统之外”是“处于系统外却想赢的人”的一种自然反应。在前现代的田园社会,由于教育和通讯手段的落后,“野有遗贤”的事情偶有发生,容易被社会情绪发酵为“高手在民间”。而现代社会,教育和通讯已经非常发达,“处于系统外的人”基本上是系统淘汰的产物,再怀有“扫地僧”情结就成了抱残守缺食古不化——哪怕这个人很有钱。
当然,暂时来说,也无法杜绝“扫地僧”情结,而且每个时代都会有新的“扫地僧”情结出现。比如,你看到下面这句话的时候是否同意他的观点:
国足成绩那么差,为什么不让村超组队代表中国去比赛,说不定成绩比国足还好。
如果不是秒拒,那就说明思想里还是有着残存的田园“扫地僧”情结。
姜萍事件终于落幕,严格说来也不算太有破坏性。几乎同时,三位神舟十八号的航天员顺利从空间站返回地面,彰显中国科技的空前强大,航天科技会有“扫地僧”吗?显然不会有人这么想。中国科技不断发展前行,相信田园“扫地僧”情结也会自然终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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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辰
光谱纯级的媒体人
澳洲足坛的围棋选手权者
责任编辑:潘泽
轩辕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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