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爬出!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
——叶 挺
自从人类解放双手直立行走以来,爬行就只属于婴儿时期的事情了。“爬”有时是贬义,如《中国民间故事选.铁金刚》:“打得官兵东滚西爬,急忙逃命。”如“爬开”,“爬虫报刊”等。爬、走、跑等作为人类的一个基础动作,也可以成为一种行为艺术,如果大家都直立行走,有人偏偏在爬行,则爬行的人灵魂可能没有在爬,直立行走的人灵魂有可能却是爬行。
叶挺将军雕塑
人类是善于隐藏自己真实意图的动物,孙子兵法:“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这个用兵之诡道等到你知道对方真实意图的时候,可能自己这一方已经失败了。禽兽“怒则狮吼,悲则猿啼。”的真性情,离人类是越来越远了,这种不敢表达真性情的性格,在中国人中似乎更胜一些,于是有鲁迅先生的呐喊:“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了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这可诅咒的时代”。如果鲁迅先生稍晚些写这文章,会不要加上敢爬、敢站呢?
不能爬行似乎成了人类的共识,叶挺说:“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爬出!”。因为有这个共识,想叫大伙爬行的人大约也没有那么名目张胆了,他们要把爬行用很多大词汇包装起来,比方说用……用……,总之,都是在为了你好的名誉之下,我要杀你,是为了你好。这时候,有些人爬出来了,你们不是喜欢直立行走吗,我岂去爬行。颇有些“你们是人,我岂去寻野兽和魔鬼”的意味。
和大多数人类的基本动作一样,爬也是不能提倡的。一经提倡,大家约好了时间,约好了地点,在山上,草地上,大江大河边上,成群结党的应爬尽爬。虽然可以让沉闷的人生增加一些乐趣,但总会让人产生别有用心之闲,人家都直立行走,你偏偏爬行,别人都以爬为耻,你倒反以爬为荣,大抵跟伪币是有相似地方的了。
但一味的禁止爬行可能也不是好办法,人类的行为是非常丰富的,除了爬,还有走、跑、跳,吹拉弹唱,吹胡子瞪眼睛等等,你总不可能把这一切一切收集起来,用一个魔袋装好,捆扎起来,锁在金山,用一只黑狗看着吧。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非必要,不禁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