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负伤致重度瘫痪,3年后他47次越境侦察,5年后率加强营收复失地 | 英雄赞歌16(下)

文摘   2024-10-29 11:18   云南  
热血!无悔!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我们!


臧雷是个谈兴极高的人,聊一整天也打不住,而且聊得还都很精彩。这样一来,我们也打不住了,整理出的稿件字数大大超标,却哪块也舍不得删,又不愿读者看着过累,只好学好莱坞大片,拆分出续集慢慢读吧,相信臧雷的故事,您读着肯定不会觉得无味。

上一回,我们讲到臧雷作为一名出色的宣传队队员、文艺创作好手,偏偏“不务正业”,心心念念要下连队扛枪打仗,结果是屡屡碰壁。而臧雷偏不和命运妥协,历尽万难,硬是调回118团。

厉兵秣马出征南疆之际,命运,却又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就如任何一部好电影一样,观众总是为主角坎坷的际遇担忧,虽然明知道一定能柳暗花明,但百转千回剧情更让人回味。


1979年初,此时我已经是1排排长,部队集结到云南边境文山州的马关县,一路进行演习,走到仁和公社,在这里训练了20多天,部队继续徒步向河口开进。

夜里继续行军,走在一座大山上时,天空下起瓢泼大雨,电光闪过,漆黑的大山瞬间被照得惨白,不多会,天雷就在头顶炸响,又轰隆隆地滚向远山。

走了一夜,才走下这连绵的大山。

那一天,是全国人民万家团圆的日子,春节大年初一,1979年1月28日。

终于走到了河口雷响田,我已经极度疲惫,战士们更是累得脚杆子都要断了。

但不是说到了指定地点就可以倒下休息,就地安营扎寨也是很费功夫的。

连里给我们1排分配了任务——自建宿营地。因为没分到帐篷,需要自己平整地面,砍树、栽桩子,砍竹子,支柱搭梁盖棚子,割茅草、编草排,搭棚顶,棚子里还要搭床,也不能睡地下啊。同时,1排还要给炊事班盖房子、给全连盖厕所、给全连挖潜伏哨位,你说这工作量有多大,但这也还不算完,全连每人必须完成搜集100斤柴禾的任务,1排也1斤不能少。

一夜强行军,我和战士们本来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从我个人来说是非常有意见的,这样使用1排,万一当天晚上有战斗任务,战士们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但命令必须执行,咬碎牙也一定要完成,我当时的想法是——等老子干完了,就去大闹连部,讨要个说法回来。

我那天拼了命去干活,山上砍下竹子,10根一捆扛在肩上往下拖,不知扛了多少趟,下面的战士再砍断搭建营房,厕所盖起来也很像模像样。个人的100斤柴禾,一没少。

最后检查工作时,全排任务都已完成,却有两个战士没有打到柴禾。

准备到连部发难的念头也不得不先憋回去。

两个年轻的士兵也不是要偷懒,实在没力气了。

但我也不惯着,板着脸命令:“他妈的,执行命令要坚决,跟老子一起上。”

我又带着他俩再上去砍柴。

天已经快要黑了。

有几段山路很窄,一巴掌宽,不但陡还多,路一侧就是陡坡,沟那边的山上,就是敌人的阵地,相距不过400多米。

扛着柴禾下山的途中,我一不小心脚绊到一块石头上,头朝下摔下30多米高的陡坡,翻滚了几圈,“咣”“咣”“咣”,头撞到石头上好几次,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6天6夜以后。

后来,据司务员说,是副指导员带了7个战士,在山沟里找到我,又一起扛回来的,卫生员做了抢救,但我已经没了心跳和呼吸,只能沉痛地向副指导员报告,1排长已经牺牲了。

副指导员不甘心,揪住卫生员的衣领说,一定要把他救活。

卫生员再次努力抢救,经过一番胸外按压,恢复心肺功能,我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心跳回来了,但还是昏迷着。

我当时就已经大小便失禁,大家把我裤子脱了,光溜溜地放在芭蕉树下。

文书看不下去,说1排长最讲究军容风纪,咋能这样。

解决办法也不复杂,砍了片芭蕉叶,把重点部位给盖上了事。

为了救我,大家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即便有些很不靠谱。

司务员后来跟我说,那天晚上,他找来两名少数民族战士,从连里找来蜡烛,在我头旁边插了一圈,就开始唱经招魂。

很快,我就被转运到后方医院急救,而在转运路上,我的心跳又停过一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给“退货了。

而到了医院,心脏第三次没了动静,当然是又救了过来,一直到现在70岁,心跳依旧强劲有力,再没让别人操过心。

后来检查的结果,是头部遭到3次严重撞击,导致颅骨3处骨折和颅内淤血。

当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迷迷糊糊,抢救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两个月时间。

为了照顾我,医院全天派一名护士在病床旁看护着我。

一天,我清醒了些,就听两个小护士说话,一个护士约我身边的护士一起去打饭,这名护士说,“不行,走不开,我在上特护。”

另一名护士就问,“他怎么了?严重吗?”

回答说“一个排长,脑外伤,瘫痪了。”

瘫痪?这个词在我听来如同一个响雷,我在床上试着动了下身体,右边还能动,再试了下左边,糟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完了。

对于一名舞者、一名战士,特别还是一个有着大好年华的年轻人来说,想到自己的未来要一直躺在病床上,心里的恐惧和绝望比死还要难接受。

因为脑部被严重撞击,影响了神经系统,我的左半边身体被确诊为瘫痪,其实当时我还不清楚,我的腰部也是受了严重伤害的。

在医院漫长的治疗过程中,病情没有好转,左腿和左胳膊也开始出现萎缩迹象,快细成一根烧火棍,医生不准我照镜子,因为我脸上肌肉也歪斜了,嘴里止不住地就流出口水,而且我发现,我连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

绝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

而一个人的一句话,让我像一个将要堕入水底的人,突然抓住了光亮处垂下来的一条绳索。

一次,北京301医院一位神经外科专家,来前线协助诊治头部受伤的重伤员,当时医院有5个脑外伤的重病号,我又是里面受伤最严重的。

专家认真检查了我全身的情况,最后肯定地说,“如果有毅力的话,这个小伙子还有站起来的可能。”

就这么一句话,给了我巨大的信心,那是从科学上,证明我还有希望,那为什么不试试呢?毅力,咱也不缺啊!

我身体里的那股倔劲,就又回来了。

医生要求我一定要配合治疗,要吃得了苦。

一开始我坐都坐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一边瘫软下去,为让我坚持住,医生就叠一床被子顶在我腰杆上。

我脸歪嘴斜、口水横流,医生就找来手帕,给我围在脖子上。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练习坐开始,坐稳了就练习蹲,蹲得住了就练习站,让右边身体靠在墙上,左腿慢慢受力,右手握住没知觉的左手手腕,两手交叉在肚子上,想象自己是一个“好”人,一个完好健康的人。等右手一放开,左手像个钟摆,不受控地垂了下去——肩膀仍没感觉。

能站起来了。



等终于能站住了,就开始练走。

这是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开始,我的主管医生、主任医生都来了,两个穿军装、外面套白大褂的女护士架住我的胳膊,帮我从大病房的一个门走向另一个门。

走了一个小时,往前面挪动了8米。

但在我看来,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我的病号服被汗水浸透,两个女护士背后的白大褂也打湿了一大片,可想里面的军装肯定也湿透了。

就从这1小时8米的成功之路开始,我心里定下以3年为第一“战役”,6年为第二“战役”,苦练,不停地苦练。

学着上楼梯,脚抬不起来一次次被绊倒,爬起来继续抬脚,两条腿上被磕破的疤还没长好,又被磕开,脚杆子鲜血淋漓,前前后后磕碰了四五十块疤痕,昏倒过好几次。

为了恢复我说话的能力,医生天天来陪我讲话。每次都问我:“吃了没有?稀饭、馒头、包子,吃了没有?”

我憋半天,总算能说出一个字“吃”。

就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婴儿,我要从一个人最基本的走路、说话开始学,且无比艰难。

医院后面有块坟地,那是抢救不过来的战友埋葬处,我每天就去那里自己训练战斗战术,用拐杖当枪,捡起一块土疙瘩当手榴弹甩,坟包当成掩体。

康复中的臧雷。

到了1979年10月,已经在医院住了10个月,我决定再考验一下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这时,师里成立侦察大队,我又打听到我们连长就在侦察大队里当中队长,正驻扎在宜良县师工兵营搞训练,从我住的医院到那里有25公里远。

我的心里就打起小算盘。每天吃饭,就多拿个馒头偷偷揣起,把攒起的4个馒头包好,背上水、一卷绷带,再加两块砖头,找来一根棍子当拐棍。

凌晨4点钟,像上次从军宣传队逃跑出来一样,我又悄悄溜出了医院。

天空下着雨,走了快10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侦察大队营地。

连长见到我很高兴,但看见我腿脚仍不灵便,我一说想留下来进侦察大队,连长哪能同意,让我先吃饭,然后用车把我送回医院。

我说“不用送,我自己走回去。”

就这样,我又杵着棍子一步一步往医院走,走不动了就拖着那条伤腿走,还是不行,就把绷带缠在脚板上,用手提着走。又走了十几个小时。

快到医院,远远就看见我们病房里经管医生怒气冲冲地转来转去,可能是在找我——失踪两天了。

等走近了,就听见他在大声询问病友,“你们谁,最后看见你们排长了?他说了什么没有?”

我心想完喽,被发现开溜,又要背处分喽。

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报告医生,我回来了!我用两天时间,走了50公里回来了!”

医生瞪着我愣了半天,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转了一圈才放下来,眼睛都红了。

他是亲眼见证,对我的治理成功了。

到了1980年的夏天,我成天闹着要出院,教导员和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谈话,“小臧,对你的治疗是成功的,回到部队后,要按时服药,保持足够睡眠时间,另外就是不能够太激动,不能发火、发怒、生气,甚至也不要太高兴,不要大笑。”

最后,又磨磨唧唧地跟我说,你这次伤得很重,因为治疗也是有附带损伤的,可能会影响你的寿命。

我紧张了,问还能活多久?

“活到45岁是没问题的。”

我一听高兴得很,说“那够了,也不用再做我思想工作,还以为只有几天能活了呢。”

那年我才26岁,感觉40岁很老了,能活到那个年纪很不错了,不嫌短。

但现在活到70岁,还觉得自己很年轻。

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半,我怀揣着一张“一等伤残军人证”,终于出院了。

但我的下一站,不是回部队或回家找个闲差,平平安安地过到45岁,我的理想从来都没有改变——进侦察队,上最前线。



但命运似乎永远都在和我作对。

回到118团,我被分配做一名干事,一名管计划生育的干事。

那时候我,哪里懂得裤腰带下面的事。

不过没关系,就爱和命运对着干,似乎也是我的“强项

我就操蛋了一回,大闹团部,拖着一条跛脚站在那骂大街。

哪知道所有团首长都笑咪咪的,也不生气。后来我才知道,也很感动,是医院医生写了封信到团里,说我头部受伤很重,不要受刺激。

我就提了一个要求——下连队。

这次没谁再阻拦,命令下来了,当副连长。

我也知道首长们想照顾我,但好不容易“讨来”这个副连长,也不能辜负首长信任,更不能搞成安慰性的摆设。

我天天杵着拐棍上训练场,原本能炫耀的强项——游泳、骑马、自行车,现在都要重新开始学,主要恢复身体平衡;我又专门去练危险动作,摔都摔出了经验,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还要亲自给战士做各种示范。很快,我就有了个新外号——瘸腿中尉。

每天下午5点40分训练完,我也不吃饭,挎包一背,塞进两块砖头,再背一壶水,杵着我的拐棍,就从庄科山军营,走到昆明市区的穿心古楼,单边15公里,再走回来,30公里,回到连队已经凌晨两三点钟。后来觉得两块砖头不够,加到4块。

1981年,扣林山战斗打响的消息传来,我激动得不得了,练得更狠了。

左臂不是力气不够吗?练,狠命地练,到最后我用这条本来残废的手臂,能夹住一挺重机枪。

当年9月,军区传来消息,40师敌后侦察大队正式组建。

这回,我再也不能错过机会。

一狠心就用牙齿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代墨写下了决心书,坚决要求上战场!

这对于领导也是个非常难的抉择,因为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我的退休命令早就下达了,只是还没向我宣布。冒然让一个伤残军人,更是一名已下达退休命令的军人上前线打仗,既是对同志不负责任,更可能要承担责任。

这剧情怎么往下走?估计拍电视剧的导演都要编不下去了,但我命硬,这时我的恩人、伯乐就该出场了。

这位恩人就是刘永新,时任118团参谋长,他了解我,知道我一定能完成任务,一定不会给部队丢脸。

他知道我决心很大,就去帮我争取。

一天上午,团党委开常委会定侦察连干部,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还没散会,我打了一碗饭到党办门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捧着饭碗转来转去,哪里吃得下饭。

快1点钟,门终于开了,团首长一个个走出来,我立刻凑过去问,可没人搭理我,大拇指往后指指,说让参谋长跟你说。

刘永新最后一个走出来,笑咪咪地说,“批准了”。

我兴奋地喊出“万岁!”

两手往上一掀,饭碗“咻”得飞上了营房房顶。

没多久,营房股长就找到我,“老臧,现在正搞卫生大检查,你那碗饭还在房顶上,你赶紧的,去弄下来。”



师侦察大队正式成立,师侦察连,118团、119团、120团特务连各一个连为中队,组建成敌后侦察大队,准备开赴老山。

118团侦察连为一中队,队长是张又侠,我是指导员。

此后一段时间,我们一中队就在庄科山后面的双龙公社开展战前训练。

这是一次专属侦察兵的严格训练,也就是后来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格斗、捆绑、押送俘虏是必须具备的本领,另外要学习夜间搜排地雷、布设地雷,更要学习军事地形学,掌握观察与记录、图上标识、绘制草图要图知识,此外还要进行各种对抗性练习等等。

我们兵强马壮,只等一声令下。

在侦察中队的臧雷。

1982年元旦一过,我们这支由58人组成的“特种部队”,终于拉上了老山前线。

遗憾的是,队长张又侠未能同我们一起开赴前线,战前被调到广州军区学习。但他的这个遗憾,在两年后的7月12日,用一场大捷弥补了回来。

参军以后,上前线作战是我多年来的夙愿,其间经历了无数的挫折和无奈,特别是1979年总攻前夕,一次意外受伤,不但差点要了我的命,更把我的梦想摔得支离破碎,即便治疗好了,我也觉得特别窝囊,因为这个事情一直不愿去见我爹。

而这次,我终于来到前线,来到老山,开启了我的侦察战斗生涯。

闯敌后、破雷阵、打伏击、抓俘虏、搞情报……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全连一共出境侦察52次,我出境侦察47次,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全连无一伤亡,包括和敌人在25米距离处遭遇。其间,还成功抓到两个俘虏。

侦察作战。



1983年4月,在军区首长的亲自过问下,我的退休命令被撤销。

1983年10月,我被任命为118团3营营长。

2个月后,军区命令下达——部队准备作战,打老山。

臧雷(右)在老山前线。

118团担任师在进攻方向上的核心任务——拿下老山及主峰。

战前训练随即展开,练,死命的练。

重机枪、轻机枪、60炮、40火箭筒、82无坐力炮、82迫击炮的训练,历来在步兵单位训练中的重视程度是不够的,我去了以后就死命抓这些训练。

也狠抓无线电战场通信训练,以前通信排养尊处优,现在也被练得够呛。

很快我就有了个外号“魔鬼营长”。我说我是“大魔鬼”,你们就要是“小魔鬼”,我告诉你们,魔鬼的命长,变化多端、凶狠狡诈、很强悍,我们一直以来的想法是魔鬼是干坏事的,大家都怕,而我们就是要做敌人的魔鬼,让敌人怕你。

集结号已经吹响,那118团3个步兵营,如何分配任务?谁来担任主攻呢?

当时每个营都积极争取、都有决心,都希望担任最艰巨的主攻任务。

为此,团里对干部进行考察,参谋长还对全团81个步兵班长,一个一个进行考核,包括班长组织指挥,全班动作配合、情况处置等各项军事技能。

最终,第一名黄忠登(9连1班长);第二名史光柱(9连4班长);第三名尹光忠(8连4班长),都是3营的。

此外,全团4个营(1营、2营、3营、炮营),4个营长,只有一个营长最熟悉老山,那就是我,我在老山侦察作战一年,和越南人干了一年,沟沟坎坎都熟悉。

还有一个因素,我和教导员都是光棍,教导员是有家的,但妻子去世了,而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角色。

当然,这只是我们私下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

最终,我们3营拔得头筹。

老山怎么打?我们先了解下老山的地形。

118团3个营作战方向及地形图(仅供参考)。

老山主峰海拔1422.2米,平均坡度40度左右,接近主峰为60—70度;主峰由3条大山梁子聚拢而成,面向我国的方向很陡,两侧是两条大山梁,也是我军进攻的主要方向。3营由东向西,从低到高有59号、58号、56号、54号、53号高地;2营由西向东,从低到高有19号、21号、52号高地;老山主峰背面也有条山梁,往东南方向延伸,1营从边境线上的80号高地开始,向敌人境内穿插,经过79号、1214号、78号、77号、76号,直抵1072号高地,截断并扼守住这条山梁上的要点。

118团采取的是三面合围战术,3个营分别从3条大山梁子同时向上突击、向心攻击。

为什么3营攻击的方向是主攻方向,因为有54号高地,这里是老山防御阵地的核心,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也是老山的承重梁,若打下54号高地,老山整个防御体系也就垮了。

很多人认为主攻是一种荣誉,但不是,在我看来,这只是战术分工,或者任务性质不同,每个方向的进攻,都同样艰巨、同样重要、同样光荣。

指挥作战。

1984年4月28日清晨,总攻开始,8连“虎口拔牙”,5分钟拿下第一个高地——58号高地,这是敌人的警戒阵地,守敌不多,四五个人,一打也就跑了;15分钟,打下驻守有敌人1个班的56号高地;打到54号高地,也就是敌人防御阵地的核心,有3个品字型的子高地,8连强攻、受挫,再攻、再受挫,再打,这都是预料中的,敌人也很顽强,最终在这里打掉敌人27个火力点,成功拿下,敌人在老山的防御体系也就崩塌了。

进攻战斗结束,5天后率营指撤下主峰。

3营作为主攻营,当时加强为9个连,包括民兵连、民工连,并配有100炮连、高射机枪连,师、团配属的工兵、侦察兵,防化兵、喷火兵,共计1100多人。

本来预计阵亡200人,但这一仗3营总共牺牲39人,最后加上配属部队,一共牺牲41人。比预计降低了近80%。

通常,在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带,对设有坚固防御阵地之敌的进攻,伤亡比例为进攻方牺牲3人,防御方阵亡1人,进攻方得手,这是正常比例。

而我们不是,我们是进攻方牺牲1人,防御方阵亡3人+0.4人,我们取胜。

老山北坡,和教导员一起写战斗总结。

为什么能打下老山,并且只付出相对较小的伤亡代价?

这跟我们平时严格要求、注重实战的训练是分不开的,火力与运动的紧密结合、巧妙结合,我们各种火器打,任何时候发扬火力,压制敌人火力。

另一个因素就是我们解放军一直以来保有的优良传统——大无畏精神。

当火力、技战术、大无畏精神充分发挥的时候,我们的军队战无不胜。

我们也真正成了敌人的“魔鬼”。

一直到1984年8月5日,118团圆满完成在老山的作战任务。

而“魔鬼”的故事,从未完结……

臧雷人民大会堂,向祖国人民汇报。

在云南烈士陵园纪念收复老山30周年集会上,臧雷代表参战老兵,激情满怀诵读亲写的祭文。

采访臧雷是最困难的,因为他博学广识,聊社会现象、国际形势、战争伦理、战例研究、音乐戏剧……无所不可谈,且思维跳跃性极大,稍不留神就跟不上他的思路。

但和他聊天又是极有趣的,即便是近乎半个世纪前的往事,他也能说得惟妙惟肖、妙语连珠,身体、手势、表情,甚至语气都能极近还原当时之情景,说到沉重处,他表情凌厉像个严肃的家长,周身泛着威压,而说到愉悦时,转瞬间又满脸堆着小得意的坏笑,像个干了坏事而没被逮到的熊孩子。

臧雷极具语言天赋,丰富的经历让他接触到各地的方言土话,山东话、河南话、四川话、云南临沧话信手拈来,甚至是昆明话,也模仿得相当板扎,活像个土生土长的老昆明人,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臧雷老家在山东,自小在有反抗外辱传统的土地和家庭里长大,因此骨子里刻下了山东人耿直刚烈的基因;此后在重庆读书成长,性格里就偷偷藏进了四川人的狡黠与风趣;青年时期来到边疆云南,在这里的芭蕉林和炮火硝烟中成长,灵魂里又渗进这里质朴百姓的憨厚与淳善。为民戍边,是对这里百姓的报答;为国御敌,则是从祖辈传承下来的担当。

在人生履历里,他最先是名芭蕾舞演员,更是一名“舞”功了得的文工团“男一号”“台柱子”,但这个舞台太小,容不下他的心,他的真正舞台,在西南边境广袤的丛林里;就在他正要踏进战场时,却不幸摔伤致瘫,可他偏不向命运低头,拼命恢复后仍要继续带兵,从此就有了“瘸腿中尉”的外号;他训练士兵严苛,因为他训练自己更狠,手下的兵都怕了他,所以很快人送外号“魔鬼营长”,他倒很乐呵,“我必定是敌人畏惧的魔鬼”;在关于他的很多报道中,他更是“铁血营长”,因为他曾出境侦察47次,又身先士卒,以一副曾经重度伤残的身躯,最先登上老山总攻前的冲击出发点,带领一个营血战老山。

接触臧雷短短一天的时间,仿佛看到了有千个面孔的男人。不过细想一下,那千百个面孔就又一面一面聚拢,成了一个面孔——一个为了梦想倔强,为了信念不屈的中国军人面孔,“只要命运不干掉我,我就爬起来继续和你干

因为耳畔一直有父亲、爷爷及祖辈四代人振聋发聩的叮咛——“俺家从来,不出孬种!”




   口述人  |  臧雷

      记录者  |  王白石

         作   者  |  大河弯弯

    编   辑   春山

           图   片  |   臧雷提供



手机右下方点个“在看”,不走丢。欢迎点赞,分享~

往期文章,点开悦读
他是芭蕾舞男主,偏偏“不务正业”想上战场,终成老山“铁血营长”  |  英雄赞歌16(上)
炮兵高华:我们10发急速射,越军炮弹铺天盖地打过来  | 英雄赞歌15
你可还记得,老山战地医院那个“永不停摆的小钟”  |  英雄赞歌14
妻子难产时他在老山作战,他和儿子都成了残疾人 | 英雄赞歌13
血战老街,部队冲过大桥我回头一瞥,竟救了不少战友的命 | 英雄赞歌12(上)
穿插路线被炮火覆盖,没一人退缩,我们连26个兄弟长眠老山  |  英雄赞歌12(下)
别忘了文山州的老百姓 | 英雄赞歌11
阵地上断粮断水几天,1个班喝1瓶汽水,下一分钟让人泪目 | 英雄赞歌10
机枪连长,800米外用重机枪狙杀敌人 | 英雄赞歌9
中国版《血战钢锯岭》,不愿带枪上战场,一天救护47名战友 | 英雄赞歌8
老山战场多险峻,我用“100个怎么办”迎击敌人 | 英雄赞歌7
总书记称赞“不惜血染战旗”的烈士——118团王建川 | 英雄赞歌6
最先攻上老山主峰,他把一等功让给战友,靠打零工生活 | 英雄赞歌5
《芳华》刘峰原型老兵:经历比电影还坎坷 | 英雄赞歌4
绊到地雷线、钢盔被打穿,老山主攻连连长两次死里逃生,后悔把“恩人”丢了 | 英雄赞歌3
从电影放映员,到带领火力组攻上老山,他最自豪的不是获得三等功  |  英雄赞歌2
老山作战“最小烈士”,牺牲成谜,找到他时战友一下就瘫了 | 英雄赞歌1

永远的118团
决死雄风今犹在,老山精神传万代!老山主攻团、原118团的故事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