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人类社会历程中,有和平年代,也有战争年代。战争给人类带来的就是死亡和杀戮。人们渴望和平,但人性恶的一面,却使得战争难以避免。
1931年日本鬼子发动了9.18事件,侵占东北以后,又向华北进犯。梅兰芳看到这种情况,决定举家南迁。
梅兰芳演《抗金兵》
迁至上海以后,他并没有停止他的艺术创作活动。他怀着对日寇的仇恨和家国情仇一腔愤懑,编演了他中期的代表作《抗金兵》、《生死恨》这两出梅派经典。
然而好景不长,1937年8月13日,日寇发动了“七七”卢沟桥事变,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它们大举进攻上海,不久这座大城市也沦陷了。
梅兰芳心情十分沉重难过,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他在思考他的艺术生命该如何延续?这期间,日伪汉奸组织了一场又一场的庆祝活动,他用种种理由都推掉了。他拒不参加日伪组织的各种活动,惹恼了那些汉奸,它们不断骚扰恐吓,威逼利诱他就范。
梅兰芳在上海的寓所里
有一天,大汉奸储民谊敲开梅家的门。进门以后皮笑肉不笑地对梅兰芳说道:“您呢是世界著名的京剧大师。皇军呢,我们要建立大东亚共和共荣圈,那么请求您为了支持这个美好的事情,去电台讲一下话吧,讲完话参加一下庆祝演出,然后去东京。”
梅先生看到这个大汉奸,从心里恨不得把他掐死。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很对不起,我马上就要到香港巡回演出了,那都有合同,是不能耽误的,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是做不到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汉奸听了以后,立刻耷拉下脸,咬着后槽牙说:“你这是不识抬举!不去是吧,咱们走着瞧!”于是摔门而去。
梅先生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上海是不能待了,于是赶紧伙同班社的人员,迅速去了香港。
其实他去香港并不主要是为了演戏,而是为了躲避日寇的这种迫害。他心里又是愤恨,又难过,还有恐慌,但是却毫无办法,一个艺人能做什么呢?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他常常吟诵杜甫的这首诗词,有时候,对着窗口,久久地伫立着。
有一天,梅兰芳把在家的所有人叫到一块儿对大家伙说:“北京和上海是回不去了,我们就留在香港吧。”从那一天起,他谢绝各种演出邀请,不再登台,并且蓄起了胡须。
你不登台,但是那些日寇和它们的爪牙却不会放过你!
1941年12月8日清晨,梅先生在睡梦中,被轰隆隆的炮声惊醒,推窗一望,只见天空中炮弹横飞浓烟滚滚,打成了一团!虽然驻港军队顽强抵抗,但18天后,日军还是占领了香港。梅兰芳更加眉头紧锁,整天沉默不语。
这期间,由于没有了经济来源,他开始变卖字画家当度日,因为他家里不止自己亲人,还有一堆他要接济和养活的朋友,日子越来越紧吧,经济捉襟见肘,没办法,他开始画画卖画为生。
梅兰芳的《生死恨》,如同他人生的写照
有一天,梅兰芳正在自己家里画画,突然有人敲门。
阿姨打开门,呼啦进来了一堆穿着黄呢子军装的日本人,为首的一位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自我介绍说叫黑木,他说请梅先生有空去一下警备司令部,酒井司令要见他。
说不恐慌是假的,那些描写见到危险大义凛然那是骗小孩子,也不是正常人,但是人是有底线操守的。
梅先生稳了稳心神,对黑木说:不用什么时间,现在就去吧。于是拿起帽子,在梅大奶奶和一众家人担忧惊慌的目光中,坐上他们的汽车走了。
梅先生整整走了多半天,直到天黑才被送回来。
大家伙急忙围拢过来,梅先生坐下喝了一口水,说道:”这个酒井他说过去见过我,看过我的戏,在中国呆过,是当时日本驻中国使馆的武官,他当时看见我留了胡须,就非常吃惊的说:您怎么留起了胡须?我说:我老了,已经唱了三十多年的戏,我是唱旦角的,到了我这个岁数,人老色衰,已经不适合再登台演出,我决定退出舞台。酒井说:不可以不可以,您是世界著名的艺术大师,退出舞台这件事万万是不能滴,过一段时间,我们大日本皇军要组织像您这样的艺术家,巡回演出,还要去满洲国,大日本国,庆祝大东亚共荣共和!
我沉默以对。后来临走的时候,他送了我一张特别的通行证。说你有什么困难告诉黑木,我会帮助您的,不要客气。”
过了一段时间,为了庆祝 “大东亚圣战”一周年,他们又打电话过来,让梅兰芳剃掉胡须准备登台唱戏,并威胁说:要么登台演出,要么枪毙,军法处置,自己选!
接了电话以后,大家慌作一团,都没了主意,梅先生却很平静,他说: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无所谓生死了,就按照前几天商量的,打伤寒针!大奶奶听了哭着说:不行,那弄不好是要命的!不行啊,说着泣不成声,梅先生这时候面色凝重,轻声说:死有时候倒是最好的选择。他抬眼对大奶奶说:芝芳,打电话叫大夫过来吧。
梅兰芳蓄须明志
这次,为了躲避迫害,梅兰芳打了三次伤寒预防针。这种针剂一针就会高烧不止,三针下去,梅先生的人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起初日本人来了还以为他是装的,结果叫来军医一查,吓了一跳,军医和来的日本军官嘀咕了几句,一伙人什么也没说,就都走了。
伤寒针如果处置不好,会有性命危险,梅先生自己不知道吗?他知道,他是带着一种从容赴死的决心,即使死也不为日寇歌功颂德,名节大于性命,这是底线。
有人说,梅兰芳不过是为了博取一丝虚名也是拼了,这些人用他们狭隘的心里衡量一位在做人底线和德行操守上有心里洁癖的人,是何等的可笑啊!
世事如棋,前途渺茫,茫茫黑夜,何时曙光!战争的持续不确定,使得那时候的人们度日如年看不到一点希望!谁知道这场旷日已久的战争会到到何年何月?正如画家丰子恺说的:做做样子谁也会,可是谁又知道这个仗要打多少年啊,慢慢长夜,最考验人的底线,若论操守人性,古有大汉苏武,今有畹华梅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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