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春雨漫评明朝历史 从土木堡之变说起（十一）军人集团最辉煌的时刻
文摘
历史
2024-07-02 08:28
山西
军方大佬无论有多牛X，也无法介入权力中枢。换而言之，与皇帝坐在一起讨论军国大事、制订战略决策的人，永远都是一些文职官员。甚至都是一些二十来岁的年青书生，更有甚至者，常常是一些宦官。而军方大佬呢，千万不要说自己有多牛Ｘ，也别说自己功劳有多高。你再牛Ｘ，功劳再大，也没有机会介入权力中枢的。明成祖通过武力上位，有影响力的军方大佬也多的去了。但是挤入权力中枢，参与决策的军方大佬，显然是没有的，其它时代就更不用说了。总的来说，对于有功勋的军方大佬，皇帝可以给他们爵位，也可以让他们继续在军界任职，但是中央的权力中枢，却与他们无关了，因为军方大佬只是传说中的爪牙之士。而且军队内部，也会通过文职官员、甚至是宦官的介入，让他们处于从属地位。土木堡之变时，因为特殊的背景，军事将领的地位得到上升，于是杨洪、石亨、郭登等人开始成为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他们与文职官员相比，始终明显低一头。最简单而言，石亨坐镇中央政府，是军界首屈一指的大哥级人物，但是面对于谦居高临下的指责，他只能一脸不高兴地接受；而且他也没有资格真正参与权力中枢的决策。现在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石亨一跃居于文职官员之上，并且挤入权力中枢，甚至可以构建起与皇权并存的格局，你说，他会动心吗？应该是会动心的。但是在大明帝国那种高度成熟的官僚政治格局中，一个人有这种想法，通常就是想满门抄斩了。因为在高度成熟的官僚政治格局中，臣子混的再牛X，也只是一个打工仔。你想凭借手中的权力资源，构建与皇权分庭抗礼的格局，那不是作死吗？问题是，许多事，你不尝试一下，怎么能知道不可以呢。所以，如果眼前有一个天赐良机，谁也难免会动心的。而现在，天赐良机就摆在石亨的面前。明代宗病的快死了，但是明代宗不想让太上皇复位，也不想让太上皇的儿子继位，而他呢，偏偏又没有儿子。在这种背景下，权力中枢的大宦官、文职官员，竟然想绕过太上皇、太上皇的儿子，拥立外藩上位，这就给石亨等人留下了机会。因为在这种背景下，石亨等人把太上皇扛出来，就会在法理上，拥有绝对的辗压优势。换而言之，权力中枢的文职官员们，试图拥戴外藩上位，而石亨为了维护礼法，把太上皇拥戴上位了，更让前太子也恢复了太子之位。在这种背景下，石亨把握住机会，就可以在权力中枢的文职官员全部清理出局，更让自己、自己的党羽成功挤入权力中枢。然后呢，石亨就真的挤入了权力中枢；而且借夺门之功，让自己的亲信嫡系遍布帝国各个重要岗位。毫不夸张的说，大明帝国近300年的历史中，这是军人势力最成功，也最深入权力中枢的一次。大明太祖皇帝百战功成，开国后六个人封公，靖难之变百战功成，胜利后两个人封公；夺门之变后，只有一个人封公。从这层意义上，石亨这个公爵的含金量，明显高于太祖、成祖时代的公爵，因为石亨是当时大明帝国，独一无二的实力派公爵。毫不夸张的说，石亨就是大明帝国历史上，势力最大的臣子，都没有之一。此前的李善长、胡惟庸虽然势力巨大，但是当时堪称大佬级的公侯，那实是多的去了。后来，魏忠贤、刘瑾之类的人，表面上牛Ｘ无敌，但是他们只是皇帝的走狗；严蒿、张居正牛Ｘ无敌，却只是因为皇帝信任他们；最简单而言，他们手中谁也没有枪杆子。夺门之变后，从前在权力中枢参与决策的官员，都因为涉嫌迎立外藩上位，不是被降职，就是被撤职，甚至是被杀头了。石亨作为军界的首席大佬，进入了权力中枢；而内廷的首席大宦官曹吉祥、内阁的首席大学士徐有贞，都是石亨的党羽。这样看来，整个帝国的权力中枢，似乎就被石亨一伙把控了。更主要的是，石亨还要求皇帝废除了文职制约武职的制度。而且，石亨的亲信嫡系，在夺门之变后的封赏中，都纷纷挤入了中央、地方的重要岗位。太上皇在南宫之中幽禁了6年，突然被拥戴上位，又被这样的权臣控制着，似乎是无法摆脱傀儡地位的。因为类似的原因，夺门之变后，石亨进出皇宫，就跟进自己家门一样，天天找皇帝汇报工作，关键是皇帝不听他的意见，他就会一脸不高兴，更主要的是，皇帝也总害怕他不高兴。毫不夸张的说，夺门之变后，大明帝国的重要人事决定，都是以石亨为主导实现的；不愿意与他合作的官员，纷纷被替换掉；愿意跟着他合作的人，都纷纷得到升迁。崇祯皇帝孤身进入皇宫，一举把魏忠贤清理出局，许多人就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问题是，相对于夺门之变后的明英宗，崇祯皇帝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崇祯皇帝上位时，谁也能看出来，魏忠贤就是皇帝的一条狗，而且翻开大明帝国近300年的历史，比魏忠贤牛的人多了，面对皇权打击，有谁能逃过一劫呢？面对这种事实，当皇帝要清理魏忠贤时，是个聪明人，都会想着和魏忠贤划清界限，因为不和魏忠贤划清界限，十有八九会被砍头的。而夺门之变后，石亨是军界的首席大佬，内阁首席大佬是他的同党；司礼监也是他的同党；精兵云集的大同军区主管，是他的侄子，这种实力，岂是魏忠贤能比的？最要命的还在于，此前的事实，似乎也证明，谁能当皇帝，就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最简单而言，土木堡之变后，大家都支持朱祁钰上位，朱祁钰就成了皇帝；太上皇回来后，大家都支持朱祁钰，太上皇就只能接受，被幽禁后宫的命运。后来大家都支持外藩继位，襄王就距皇位非常近了，如果大家意见一致，襄王就可以成为皇帝了。类似的事实，似乎证明，大家虽然无力篡位，但是大家有拥戴、推选皇帝的能力。类似的事实存在，会让人们与皇权博弈时，难免会蠢蠢欲动，甚至铤而走险。在这种背景下，明英宗与石亨等人的博弈；与崇祯和魏忠贤的博弈，就复杂的多了。所以，崇祯皇帝清理魏忠贤，也就是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英宗皇帝清理石亨一伙，却足足用了三年多时间。表面上看，石亨有机会构建与皇权分庭抗礼的格局，但是一个月后，石亨就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大明帝国的权力格局。所以一度肆无忌惮的石亨，终于发现皇帝就像高高在上的神邸，你看起来好像和他非常近，但是你却永远无法真正接近他，你看起来自己好像能控制他，但是你会忽然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