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好久了,可以夸了

体娱   2024-12-13 22:01   浙江  

写在前面

今晚聊一部国产动画的续作。

三年前我们夸第一部的时候,因为那场荒唐的争议,很多留言都是没法看的,另一篇聊相关话题的议题文更是被追着骂了很久。

所以这一部点映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去看了,有担心也有期待。但幸好,不仅没有失望,比预期还要再好上一些,至少可以和大家说一句,雄狮少年没有变。

《雄狮少年2》

很多人都担心这部主要的比赛从舞狮变成了格斗,会丢掉第一部大家都很喜欢的那股舞狮的壮美。

我也担心,但但看完片子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雄狮少年打动我们的其实是一种精神。

写第一部的时候,我们说过:“《雄狮少年》这部片的劲,是属于一个‘具体的人’的,属于一个人身处社会的泥淖时,却还想上蹿下跳的野心。”

它足够现实,角色最终不会走向成功,它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胜利——是发生那么多磨难,但我没被改变,我也没有弯腰,狮头依旧在我心。

这点在第二部被很圆满地继承下来了。

所以虽然这部套路的地方依旧还有,老香港励志片的叙事模板借用的也很明显,但该有的表达和时代性一个不少,剧本比之前扎实了很多,真正做到了老少咸宜,不同阶段能感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甚至它比第一部多走了一步,如果说第一部讲的是少年如何通过舞狮,得到了片刻的精神力量和内心闪光,随后投身于城市继续寻找出路,那这一部讨论的,就是寻找出路时普遍遭遇的问题:人该如何在风雨飘摇的城市里自处。

(以下解读包含剧透,建议还是先看片再看文)

正文

《雄狮少年2》的故事紧接第一部,阿娟为了赚钱给父亲治病,离开广东来到上海打工,意外接到了没落的传统武馆主人的邀请,紧急训练后参加了一场格斗比赛真人秀。

它并不励志,所以比赛输赢也毫不重要,比赛在城市中落幕,阿娟和朋友在上海留了下来,继续打工。

这里面涉及竞技,但特别的是,所有的输赢都无关于梦想,甚至无关于荣誉,而关于人与生存,更确切说,关乎本心与生存的关系。

如果留在城市乃至改善处境的代价,是顺从弱肉强食的法则,舍弃原先拥有的一些品质,善意、诚恳、踏实,应该这么做吗?

问题是简单的,回答却是困难的,因为对于像阿娟这样的「大多数」而言,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很难完全怪罪于他,有意思的是,电影里几乎全都是这样的普通人,他们彼此不同的选择,构成了里面所有的戏剧冲突。

但这个问题本身又是有意义的,因为我们很少去直面现代城市对于人所造成的心理影响,或者说我们其实默认了这种异化的必然性。

于是,导演对这一问题的执拗提出,构成了电影现实主义的冰冷质地,而最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又让这种现实得到了一霎那的回温,而且并没有互相抵消。

不论怎么回答,导演肯定是不打算批判任何人的,所以他先呈现的就是看不到太多生机的城市景象。

电影里的上海,和现在的城市一样高压,人们都认为一步也输不起,自觉将自己放到无足轻重的位置。

阿娟喜欢舞狮,可阿猫阿狗向阿娟提议,去兼职舞狮表演时,阿娟踌躇着拒绝,“我上的是白班。”

求真武馆老板王朝雨碰到隔壁武馆来找茬,阿娟帮忙赶走小混混后,受了不少伤,手机也摔成了四块,王朝雨问他:“你没事吧”,他紧张地把手机装好,听到了开机声后,才松口气说了没事。

工作和手机都是优先于他的喜好,乃至他的身体的,贫困让他没有容错的机会,抓紧这些高成本的生存资源成为了他的第一反应。

包括退出江湖,隐于都市的大师们,一开始拒绝传授阿娟绝活,很大概率就是因为阿娟参与的是商业性质的比赛,有着利益牵扯,而他们都没有太多的余力去无私帮忙。

就像擅长阴阳手的大师,靠自己的技艺卖出货品,他很直白地回绝说,绝活如果被拍下来,会影响自己的生意。这里面无关自私,妒忌等人性,只有「只能如此」的窘迫。

具备极强竞争属性的格斗真人秀,更是用来折射这种高压特质的棱镜,呈现了不同人物的利己选择。

阿娟和真人秀投资人金木阳,他们的对立也并不关乎正邪善恶,而矛盾源头同样关于城市对人的作用力。

金木阳跟王朝雨说知道她去找投资多么难,因为武术行业小,很难做,同时密切关注着比赛的任何一丝动向,不断地跟属下肖张扬表达自己的担忧和顾虑,害怕求真武馆起来了,对自己的门店会造成威胁,因此每一步变动都给出了应对,收买阿娟不行就收买裁判。

这种色厉内荏,侧面印证了他起步的艰难,他是在向上攀爬的过程里,逐渐变成了如今这个说“商业的世界里,不是赢,就是输”的人。

肖张扬也是如此,从阿娟师父张瓦特的叙述里可以得知,肖张扬也是年轻时籍籍无名,一路打出了名声,他所在的武馆也开始做大做强,期间他选择了用石膏粉造假,好让自己一直赢下去。

电影选择呈现这种做法的脆弱性,但也附着了关怀。

肖张扬的把戏最后被阿娟戳穿了,拳套里的秘密被公开,同时转场到金木阳在家里亲手打破了鱼缸,那里面有一条鱼是金木阳最喜欢逗弄的。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这样的平行剪辑是在表明,肖张扬跟鱼缸里的鱼是属性等同的,他们都被困在光鲜亮丽的地方,成为了某种虚假的景观。他说过自己在梦里从来没赢过,可见只有在梦里才能卸下假面,成为自己,如实面对失败的可能性。

甚至于主线里传统武术和现代格斗的矛盾,核心纽结点也依然是利益冲突,而不是孰优孰劣,孰强孰弱。

金鑫武馆和求真武馆的差异,一开始就是经营理念的不同,前者选择迎合市场需求,后者则不愿随着时代趋势而迅速改变,走向衰败。

在这个前提下,现代和传统两个时间性的前缀,可以视为两种符号,即物质和精神的对冲。

现代物质社会的趋利、浮躁、不惜造假,都对应到了金木阳等人身上,他们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肖张扬靠石膏粉屡战屡胜,还打伤了张瓦特的眼睛,金木阳操纵真人秀里的比赛规则,让阿娟受伤出局的概率增大。

中间金木阳眼看阿娟比赛顺利,选择利用网络舆论,将之前阿娟帮王朝雨赶走混混的视频,拿来颠倒是非,引来“拳击手打人”的争议热潮,令其失去了决赛资格,也是对那些特质的强化。

而传统精神里的求真、务实、忘我,顺势而为但又有所不为,则都对应到了阿娟和师父等人身上,他们花费很多时间帮助阿娟打基础功,即使为了比赛奖金而参加,也只是顺应规则,调整打法,专注点在于提升自己,而不在于个性和打法上如何赢得更多喝彩、如何以灰色的方法取胜。

阿娟一直携带的狮头,在电影里正是他内心本真一面的显化。

他凭借舞狮的底子扭转败局,从舞狮动作中找灵感,从野草和雄狮的密切关系里汲取能量,用舞狮表演来开场,而且无论生活多么困顿,他也没有将狮头藏起或丢弃,狮头的存在佐证着他的心气始终没变。

在万念俱灰之际,阿娟提议跟肖张扬较量一场,为的也是信念选择上的胜利。

他赢不过有资本掌控的赛制,哪怕揭穿他们涉嫌造假,也很难在网络上得到多少名声的修正,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尽力证明一次对错,不被城市动摇和染色地坚持下去。

肖张扬的拳套被打破,真相被暴露的过程,也是传统精神那些坚韧而优质的部分,得以迸发一次生机的过程,这一点也呈现在了视听上。

白玉兰破苞、绽芽,最后衔接到红木棉花的盛放,转入了回忆的插叙,回到了阿娟自小在广东时受到英雄花鼓舞、勉力训练舞狮动作、独自打工而放不下舞狮的岁月。原初精神在不同城市都得到了延续。

雄狮的精神,不是非赢不可,而是一步一步走出自己一方天地的笃定。某种意义上,人们在时代洪流中努力站稳的每一个瞬间,就是心里的雄狮抬头的瞬间。

音乐/ 
配图/《雄狮少年》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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