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生活中的那点温热
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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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0 05:01
江苏
一次和朋友去外地讲课,大巴在休息区停下,我们从卫生间出来,站在台阶上闲聊。一会儿后,那个姑娘出来,从我手中拿回钱包,说了声“谢谢”,就走了。面对这次奇特的“邂逅”,朋友说:这可能就是人与人内在所坚持的一种东西,彼此不经意间就会吸引,所以有这样的互动吧。一直都相信,生命远比我们以为得要丰富的多。在语言、现象这些人、事、物表面的互动交流之下,其实彼此之间的很多信息早就以我们所未知的方式,生动且深刻地相互影响了。这一刻就像是“乱入”的剧情,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几分钟之间发生的如此美好的关于信任的故事,让我心生一种特别的欣喜,像是验证了一道小小的算术题一样的雀跃。
事实上,从我而言,一直很欣赏生命里那些有所坚持的人,尤其在这无常变幻的世间,一个人的身上若能秉持一些不太会改变的择善固执,即使从不曾“成功”、做出什么“伟业”,甚至不曾被世人所看见、敬重,但一个人就像是“质地”一样的那份默默的坚守,总会让我心生敬重。尤其是那些平凡生活点滴中流露出对良善、美好的坚持,更会深深地打动我,也特别希望自己身上能具有这些不平凡的品质。1937年11月1日,由于抗战全面爆发,由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私立南开大学在长沙组建成立的“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在长沙开学。由于长沙连遭日机轰炸,1938年2月中旬,经中华民国教育部批准,长沙临时大学分三路西迁昆明。这也就是后来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在西迁的过程中,学生、教授、校工带着大批的书籍、器械,有些透过车辆运输,有的步行,就这样一步步的,为了守护那点文明的火种,而搬迁至昆明。这一路上的风餐露宿,舟车劳顿不说,还要随时提防和躲避日军的飞机轰炸。闻一多什么时候都是松弛潇洒,少有顾及,和学生也常常能打成一片,算得上是个性随意的人。因而,在南迁的路途中,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流亡,是一种悲苦。但是对于闻一多而言,这一路上也可说是难得的采风机会。他走一路,看一路,还不是停下来,拿出画笔来写生。这份随性自然,在那种严酷的环境下,依然是无论如何也遮盖不住。真喜欢这样一份骨子里的随性,一种无论如何都可以自我陶冶的能力。无论外在是怎样的不堪和沉重,内里依然有着勃勃的生机,依然有着不变的敞朗的固执。
抗战时期的中央大学,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大学,因为战乱需要迁徙。学校不仅有大量的学生、教职员工和器械,还有一个牧场,而牧场里还有很多的牲畜,猪啊,羊啊,牛啊什么的……在这样战乱的年代,能把人转移就很不错了,这些牲畜实在带不了,只好留在了南京。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次年十一月中旬,那位受人之托的牧场管理员竟千里迢迢,赶着牲畜到了重庆,与罗家伦等人重逢。大家可以想想那是怎样的场景,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四处战乱、炮火和流民,铺天盖地的恐慌、饥饿与不安,天晓得这位不知姓名的牧场管理员是怎么办到的,居然把这一大群的牲畜从南京赶到了重庆。这无异于是一场另类的长征,还是赶着动物的长征,这其中所受的苦难与艰辛,唯有当事人才能知晓。可以想见,当罗家伦远远看见一大群牲畜从路边走来,而走近才发现那个黝黑的、破衣烂衫赶着牲畜的人居然是远在南京的牧场管理员时,会是何等的惊讶。
我于一天傍晚的时候,由校进城,在路上遇见牠们了,仿佛如乱后骨肉重逢一样,真是有悲喜交集的情绪。
这一动人的故事,完全可以扩展成一部另类的反战题材的电影。那巨大的暗夜把这点滴的光辉,反衬的格外明亮。就是这些点滴的平凡中,固执的不平凡,才让这个世间有了些许温热。
期盼这星星的闪耀,可以渐渐连成线,汇成片,照亮更多,闪亮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