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既慢也快,有滋有味、神采飞扬地过好活好,不辜负时间,与人相知相遇、相守相望,才能唤醒跨越时间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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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九月,《虹猫蓝兔七侠传》(后文简称《虹七》)这部颇受争议的动画迎来了开播18周年。作为中国第一部武侠动画,它从曾经豆瓣评分的“3分烂片”逆袭到如今的9.6分,已然称得上国产武侠动画的巅峰。
18年来,这部动画可谓历经坎坷。虽然在开播后长时间稳坐“国产原创动画收视率第一”的宝座,并成为首部收视率超过国外动画的国产动画;但却一度被举报停播。而在国际国内动画市场残酷的商业竞争中,它的动画公司也最终偃旗息鼓。
(黑小虎跟蓝兔争执正与邪的问题)
18年时间过去,为什么曾被禁播的《虹七》能重回网友视野?这部动画里的男儿胆气、女儿剑心在今天又有怎样有滋有味、神采飞扬的意蕴?
1、血剑交错残酷路,血泪权谋悲剧中
《虹七》的第一集就展现了与后来其他红极一时的动画如《喜羊羊与灰太狼》和《熊出没》等极为不同的特质,尤其是对“血”的表现。
在第一集《魔道出》中,主角虹猫的父亲长虹剑主白猫为了拖住魔教头目黑心虎,帮助虹猫和麒麟逃跑并寻找集齐七剑击败魔教,用尽功力使出火舞旋风剑法,而后魂飞魄散。激烈的打斗场景丝毫不避讳把刀光剑影下的红色鲜血和牺牲死亡等展现在孩子面前。
(第一集中虹猫的父亲就战斗牺牲)
这可能也是一部分家长在网上抗议说这部动画“血腥暴力”的原因。
观众在第二集《火海突围》里甚至可以看到魔教护法跳跳直接出手救下麒麟;在后面的剧集里还会发现表面上的紫云剑主马三娘其实是魔教里一个心怀诡计的权谋家,而真正的剑主莎丽却已被她制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剧情,有一种儿童版《无间道》的既视感。
(真假紫云剑主,莎丽和马三娘)
《虹七》的总导演王宏和总编剧贺梦凡,还是另一部口碑佳作《神厨小福贵》的导演和编剧,两部动画中的内核自然也有许多相通之处。虽然《虹七》的文学顾问余华在2019年说明只是朋友挂名,但过去13年鲜有人质疑这件事。因为这部动画的内容有力地打破了孩童作品的低幼剧情局限。
在大结局里,虽然莎丽及时出现,从奸细马三娘手中救下七剑合璧后奄奄一息的六侠,却未能及时阻止马三娘血刃麒麟。麒麟的鲜血洒满大地,让化身火海的山林重焕生机,让六侠痊愈如初。
(麒麟和虹猫玩耍)
可见“血”与“生死”这两个元素贯穿着《虹七》的始终。利刃划开皮肤会溅出鲜血,有时一个人的牺牲才能挽救另一个人的生命。小动物的卡通形象和穿插其间的可爱幽默的表达方式,既可以给低龄观众提供一个较低的接受门槛,也能通过不同动物形象各自的特性,深化人物独特的性格。这让流血牺牲以一种抽象却更深刻的方式,更具艺术真实性。
现在许多短视频平台会明令禁止视频与直播当中出现红色血液,大部分网络游戏也会把血液的颜色变化成黑色或绿色等。考虑到短视频平台巨大的实时产出量及其监管难度,和部分网络游戏中极为明显的暴力杀戮倾向,相关方面对血液的排斥是情理之中。动画片以儿童为主要目标受众,更要注重教育引导意义,更需要严格的监管,并排除那些为了暴力而暴力的视听倾向。
(麒麟被马三娘砍出鲜血)
不过,鲜血和生死本身是我们每个人身上流淌着的东西和必将经历的事情。动画片不必与残酷的现实牵强附会,甜美的幻梦也是可贵的止痛剂;同样,当一个动画的题材涉及到这些问题时,也不该谈血色变,恰当的悲剧教育也是帮助孩子们抵抗未来磨难的预防针。
2、勿让家长封童声,共赏武侠动画情
不仅是对于孩子们来说,就算是对于大人来说,《虹七》等与血泪残酷元素相关的动画片其实都是让人耳目一新的。现在《虹七》的豆瓣评分从3.8分突破到9.6分,且评分人数也有12万余人,可以想见有多少当年的孩子终于变成了可以评分的大人,重新为自己儿时喜爱的动画正名。而多年前过低的评分,在一定程度上就和部分家长与专家有关。
(豆瓣评分)
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中将儿童定义为“一个不知道成人所知道的某些信息的群体”。这个定义对于一些过于担心动画片出现任何暴力、性等通常被划分于成人范畴的元素、从而玷污儿童纯洁性的家长身上,特别适用——在他们眼里,孩子就不应该知道成人所知道的某些信息,尤其是与暴力、性相关的信息。
不过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动画片从来不是孩子们接触信息的唯一渠道。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在电视台、电影院播出的动画片尚且经过专业团队的精心制作和相关部门的严格审查,比较适合儿童观看,并且基本旨在寓教于乐,过分尺度的画面和语言其实非常少见。如果觉得其中一些因情节题材需要而出现的有些“过分”的画面或台词等是导致儿童犯错甚至犯罪的罪魁祸首,可能有失偏颇。
(《神厨小福贵》开篇,清朝末年圆明园被烧毁)
多年前的“抵制不良动画家长联盟”专门对播放“不良”动画片的电视台进行抵制和法律追究。有“我爱你”台词的《仙履奇缘二》、描写晚清图景的《神厨小福贵》和涉及主人公三角恋的《大英雄狄青》等都曾被列入这些家长们的黑名单。
按此标准,《虹七》中的许多精心设计必然让它成为众矢之的。例如,蓝兔为了救莎丽,去采摘碧血真情七叶花,但这朵花却要用鲜血浇灌才能促其生长,蓝兔便挣扎着用双手为之浇上自己的鲜血;奔雷剑主大奔性格豪爽、嫉恶如仇,却嗜酒好赌,甚至与反派交友甚密,另外,旋风剑主达达为了至爱的妻子,竟可不顾世界和平、不惜出卖其他六剑伙伴;虹猫蓝兔没有说过一个爱字,但他们俩的情意却不言自明。这部动画曾遭到了部分家长的围追堵截。
(图右是为了妻子可以放弃世界和平的达达)
不过,赋予孩子基本的判断能力是家长的天职也是必要技能。如果一个孩子看到主人公仗剑走天涯就背起行囊离家出走,看到反派作恶就想做坏事模仿,那也很难说是动画片的错。
特别是当今孩子更多通过电脑、手机等互联网终端设备浏览视听产品,并且社会节奏不断加快,要是连正规的动画片都不能通过恰当的艺术手段,提前教会孩子一些不太美好但却必要的东西,那他们完全可能在其他更不靠谱的渠道中学习这些东西,从而导致早熟乃至更坏的结果。
(蓝兔用自己的血浇灌碧血真情七叶花)
与其心急如焚,不如多花点时间,坐下来陪陪真正在看动画片的人,一起看看他们喜欢看的动画片,平等地交流喜怒哀乐。这可能比自说自话式地抵制某部动画片要好得多。
3、笃信时光能鉴真,佳作历久自留痕
从当下的视听市场来看,有少数创作者太急了。一些当红作品也不过昙花一现,很难想象若干年之后观众会再把它们搬出来甘之如饴、奉为经典。
演员张颂文在《人物》题为《时间的力量》的演讲里说:“将表演规划到死的那一天,就没什么可着急的。”除了表演,这个道理也可以延伸到其他领域。
(《虹七》中的场景设计)
现在人们总说酒香也怕巷子深;但这“酒”也千万别是急赶出来的假冒伪劣品。
互联网上各类主体同台竞技,赛道百花齐放,注意力资源更加稀缺宝贵。忘记初心,急功近利地博关注、掠流量,就算能有一时热度,也很难长久。不急,不是说不要效率,而是要用心、用诚心。
《虹七》的创作周期也只有四个半月,不算慢,却用心。
当视频平台播放《虹七》的片头曲,歌词音乐响起:“怎么过,也就是一辈子。怎么活,也不过一百年。过就要过得有滋有味,活就要活得神采飞扬。”弹幕里会出现许多条“爷青回”的字样。
(片头曲弹幕中大量“爷青回”字样)
观众怀念这部动画片的开场曲调,也对这段歌词抒发的对时间和生命态度的昂扬状态感到向往。时间既慢也快,有滋有味、神采飞扬地过好活好,不辜负时间,与人相知相遇、相守相望,才能唤醒跨越时间的意义。这部品质过硬的动画片在开播18周年之际再受网友好评,也呼应了这段歌词的意蕴。互联网并不总是喜新或健忘。
快节奏的市场环境让各类市场主体纷纷想在互联网中取得一席之地,为了生存,吸引关注无可厚非。但越是在快节奏的环境下,就越是要稳住阵脚,沉迷于一时的造势表象而忽视本身的品质,反而难以长久。
近日被誉为全球最美书店的茑屋书店其开进中国的第三家店宣布即将闭店——各种氛围感拉满的网红打卡地貌似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病毒式传播,然而噱头和溢价却偏离本职且游离于本地的社区感之外,难以成功变现。还有一直吹嘘自己所卖产品品质的头部网红“三只羊”直播带货多次涉及假冒伪劣产品,终被相关部门立案调查,被网友调侃为“不坑别人,只坑家人”。
(一家茑屋书店宣布即将停业)
“哭也欢乐,悲也潇洒。”(《虹七》片尾曲歌词)
节奏太快,我们更需要一点从容不迫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