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重游杜徐岙:岁月流转,记忆永恒

时尚   2024-10-29 19:55   浙江  
屈指细细算来,我竟已有近三十年未曾踏上杜徐岙这片土地了。在这漫长的时光流转中,杜徐岙就如同一个被珍藏在记忆深处的璀璨明珠,时不时地闪烁着光芒,勾起我无尽的思念与眷恋。最近这段日子,杜徐岙的身影更是在我的脑海中频频浮现,心心念念之间,那种强烈的渴望驱使着我,很想再次前往,去看看这个深深烙印在记忆里的美丽村庄。

杜徐岙静静地坐落于我老家的东北一隅,彼此之间以金竹尖和不傍冈为天然的分界线。若是选择走山路,大约需跋涉十多里的路程。在 1954 年以前,杜徐岙隶属于慈溪县石台乡。相传,在北宋时期,“庆历五先生” 之一的 “石台先生” 杜醇曾在此隐居过,于是此地便得名 “杜岙”。时光流转至南宋,有一位来自山阴项里的人,名叫徐相,字君辅,号世臣,乃是嘉定丁丑科进士。他曾官至监察御史,然而向宋理宗上疏进言却未被采纳,心灰意冷之下,便毅然辞官回乡,带着家小迁居到了这个山水秀美如画的山岙。自此以后,后世之人便将此地称为 “杜徐岙”。有趣的是,“杜徐” 两字在吴越语系中与 “肚脐” 谐音,徐姓的后人嫌弃这个称呼过于粗鄙,曾一度将其雅化为 “图屿”,但最终,人们还是习惯以 “杜徐” 来称呼这个地方。
我驾车沿着陆上线缓缓行驶,当到达袁马岔口时,便拐向了通往杜徐岙的道路。一路之上,那潺潺流响的清溪始终如影随形。溪对岸,一片接着一片的农田展现在眼前,田里种植着番薯以及各种时令菜蔬。两侧绵延不绝的峰峦,簇拥着浓郁的苍翠之色,仿佛迫不及待地不断朝挡风玻璃扑来,此情此景,让人不由自主地记起王安石的那句诗:“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那明澈如镜的溪面,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幽绿的山影。溪水如翡翠一般,透着无尽的灵秀婉约。时而凝静如处子,时而漾动似活泼的孩童,闪着粼粼波光,显得格外纯净清丽。我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停下了车,跳到溪边的石墩上。我拿出手机,拍摄了一些小视频,想要留住这美好的瞬间。随后,我俯身轻轻撩起清凉的溪水,观赏着竹叶般细巧轻灵的小鱼儿在水底自由自在地悠游。它们时而嬉戏,时而静止,仿佛在向我展示着它们无忧无虑的生活。
过了那气派非凡的石牌楼,又继续行驶了一段路程,只见路旁立着一方大石,上面刻着 “上陈” 两字。我心中明白,杜徐岙到了。杜徐岙村如今由五个自然村组成,“上陈”“沙田”“杜徐”“罗张” 一路相连,沿着溪流相伴而生,就如同一串璀璨的珠链。唯独 “梅岭栋” 落在别处,我从未去过那个地方,也不知它究竟位于何处。
一到庙门口,我沿着白色车位线停驻好车辆后,便下车扫视了一圈。不知为何,感觉曾经记忆中那宽阔的大道地似乎变小了似的,没有了先前那般阔大的模样。这里也少有人走动,只有几羽麻雀正悠闲地踱步、觅食。它们见我靠近,便一掠翅膀飞上了屋顶和电线杆。周边的建筑外观大多有了改变,现代化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唯有西北角那幢两层旧房,依然沉寂破落。跳台外侧 “杜徐信用分社” 六个字,已经漫漶不清,就像风干的记忆遗留在岁月的边缘,默默见证着杜徐岙的时过境迁。
那座小有名气的 “上东岩庙” 依旧还在。它低调得让人难以察觉,掩蔽在一幢三层建筑里头。大门口挂着电器厂的铜牌,倘若不是通过一道侧门,瞅见小天井里立着一只香炉,真的很难发现此处竟然隐藏着一座古庙。清光绪《慈溪县志》记载:“上东岩庙,县西南八十里杜徐村,国朝康熙三十六年建,咸丰九年重修。” 久闻庙内有一副楹联,乃是道光己丑科探花朱兰的手笔,我心中一直颇为想一睹为快。当我跨进铁门望去,却发现无人值守。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只是瞥了一眼镌有 “圣德崇巍山并峻,神恩洋溢水同源” 的两根方石柱,然后转身退出。

接着,我顺着溪埠向西缓缓游走。村庄整洁而宁静,听不见一丝喧闹之声。山风徐徐吹来,带着大自然的气息。涓涓的溪流也正吟唱着动人的歌谣,仿佛在热烈欢迎着这位久违的客人。那斑驳的石头墙,老旧的木屋檐,窄窄的石砌小弄,仍然保持着旧时的风貌。我好似漂泊的游子找到了故乡的原风景,又恍然在梦里徜徉。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亲切无比。每一处角落,每一块石头,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一直以来,我对杜徐岙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特殊的情感源于童年时种下的因缘。我的父亲很早以前结识了一位擅长 “钩竹脑” 的杜徐岙朋友,父亲亲切地称呼他为 “怀富哥”。他话不多,性格耿直,待人真诚。他常常将钩下的 “竹脑” 送给我父亲,就连我家年关吃到的那种厚实的 “耐糕”,也来自他家的馈赠。从他的身上,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杜徐岙人的友好与善良。
杜徐岙以出产竹簟而闻名,用料也是毛竹。他们废弃的 “下脚料”(竹脑尖和叶梢),恰恰是我们村制作扫帚的主材料(扫帚柄和扫帚丝)。我童年时第一次跟随父亲来到杜徐岙,便是挨家挨户地收购扫帚柄,三角钱一根。我负责数数,父亲付钱、装捆。在一户叫 “永元” 的人家里,女主人见我是小孩,便上了吱嘎作响的木楼梯,拿下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热情地塞给我。那个苹果大到装不下父亲腰后的刀笼篰,父亲只好用外衣包着挂在担头挑回家。那苹果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
三十年前,我的父亲母亲从穿水岭下来,租了杜徐岙一户人家的闲置房,开始了他们的扫帚生意。作为外乡人的父亲母亲,用自己的勤劳、正直、善良,赢取了杜徐岙人的信任和友善对待。他们不但和谐地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还得到了左邻右舍们亲如家人般的照顾。这段 “累并快乐着” 的时光,令父亲母亲津津乐道。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我对杜徐岙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当三十年后的我从庙门口走向毛山古道下,穿过长长的村庄,数着溪边一座座桥时,已认不出父亲母亲当年堆放梢丝的平桥和上扫帚作坊的那一道斜坡,连怀富伯伯家的方位也记不清了。双溪桥下簌簌急泻的水流,仿佛一条白蛇疾驰而去。它带走了如梦如烟的往事,冲刷掉了父亲母亲在此生活过的痕迹,但永远也抹不去杜徐岙留在我心里的美好记忆。那些记忆,如同璀璨的星辰,在我的心中永恒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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