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中具体使用什么流派通常是取决与来访,寻找适合与来访工作的方式,主要是关注来访在当下的无意识,重要的是发展出匹配自己的思维模式来理解来访,而不是固着在某个流派上面。——实践的方式需要与自己的思维方式一致。不要轻易给来访承诺,他们不一定会变得更好。因为刚开始,或者有一段时间他们会很焦虑,也可能会变得更糟,因为治疗的过程可能会打乱他们内在的防御机制,一般来访都会用这些防御机制来应对他们的生活,所以有可能因为治疗,他们可能会感到的生活变得更糟。当然我们会希望未来会更好一些。所以某些程度,你需要帮助她知道她希望能够获得帮助。但是你不要承诺,“你会变的更好,你会更自信”等等。不要轻易承诺,即便我们知道咨询会带来这样的好处,不管是短期还是长期。但是如果这样承诺就对来访并不是有帮助的,好像我们必须预测未来,但其实我们是预测不了的。但是你可以去和来访确认,“你有很强的愿望希望我能给你一个承诺,希望我能给你确认我可以让你变得更好”,这个过程会反映出来访的欲望,你可以和来访对她的愿望或者希望做一个确认,但不是对她做出承诺,要保持一点距离。对很多来访而言,重要的不是要给他们肯定,但是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渴望,他们多需要这些,他们相信这些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更好。镜映是我们试图传达与来访的无意识和心智想贴近的内容。最有用的干预,是你能够关注到即时、当下的东西,你跟随你的体验,并且试着把这个体验言语化,以一种镜映、敏锐的方式告诉来访。我们是没有办法解释无意识的,我们得去体验它,在体验中学习,即便在教学里我们也只能到这个层面。后面我们要通过体验去学习。比如现在你在这里是什么感受?你感受到的是一个很苛刻的督导师,还是什么?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体验,希望我这里可以有一个澄清,希望你在这里有一个体验。人的心智是很脆弱的,我们不要低估对来访的影响,也不要低估来访对自己的影响。我们所有人都有局限,不要做超过你受训以及个人能力的事情。不要把来访一个人留在咨询室。咨询结束,来访应该先走,咨询开始前咨询师也需要先到,这是你的主场。如果他们需要休息,他们可以去安静或者私密的空间,厕所里或别的房间。咨询室是做咨询用的,她不应该在咨询开始前进入咨询室,我们也不能允许她在咨询结束后自己留在咨询室里面。咨询中更多会聚焦于当下,鼓励咨询师最有效的工作方式,就是聚焦于此时此地。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因为有时候你不知道我们在那个“当下”,这是需要相信自己的心智,当下来访唤起你的什么反移情;以及你是如何体验这个来访的。当前我们聚焦于当下,聚焦于特定的移情,但我们需要意识到在移情中有过往的部分,包括幻想。但我们不必把它跟过往绑在一起,我们能觉察到这是跟过往是有关的。但研究显示如何体验当下依然是最重要的。虽然来访的过往是干预的基础,但是临床更鼓励把来访带回到当下来。呆在当下是聚焦于此时此地,临床的角度上你是在观察、寻找那个有张力的点,当你去到过往时,当下的张力就消失了,那不是你们,是来访跟别人的关系,不是你们的关系。我不是说不可以那样做,而是我们试着去想一下移情的好处和用处——在当下的情绪体验。来访可能会基于焦虑讲一些表面的东西,试图把这个空间填满,但需要认识到这或许是来访和治疗师保持距离的方式,是在防御、抗拒亲密,阻抗和咨询师的靠近。在这种情况下,并不一定要马上反馈,而是需要更多的体验,逐渐我们会感受到来访什么时候是准备好的,什么时候是没有准备好的。去阅读、听别人的案例或了解别人的思维方式是很好的,但同时也需要多参与实践,实践的越多就会越有经验,这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需要自己作为一个个体,允许自己的心智发展。有时也许会犯错、困惑或者感到混乱,但这很正常,因为我们就是这么学习的。在实践中,会见到更多的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即便同一个来访,在每一节咨询中都是不一样的。作为咨询师,我们需要去接受来访对我们各种各样的体验,所以我们需要对自己有足够的理解,才能更自由,才能允许把来访把什么都投射在你身上。我鼓励咨询师也在咨询中去感受,反思。以一种有节制地方式去分享,不意味着你不想、不做,要关注分享和关注多少?到什么程度是足够的?分享什么对来访有帮助的?为来访的最大利益工作。咨询师的自我觉察,包括觉察和理解来访的感受,能够帮助来访去管理动力。作为一个临床工作者,你需要信任你的专业,有时候被来访理解为残忍的、僵化的、严苛的、不理解人。他们可以这样表达,关键是我们怎么消化这些。如果你确信,你知道你不是残忍的,但是可能在来访的体验中是残忍的,我会跟来访说,“当我说这些的时候也许听上去像一个残忍的妈妈、老师一样。”来访有时候会问我,“你不觉得你对我有些残忍吗?”我就会想,他如果经常这么说的话,我会听到,然后说我在想,我可能回想,我说了什么话让他们这样觉得。这也是共同跟来访建构咨询的容器。来访最需要的是咨询师在情感层面的在线,咨询师有办法消化一些很困难的体验。这需要时间,也很困难,因为这都是很大的东西,每次走一小步。你在当下的感受,你觉得很远,被忽略了,“你似乎在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感觉你很远”。似乎来访很需要你的安慰和肯定,但是她又不想要,试着去言语化,觉察到变化,不要执着于内容,感受动力的变化。感受来访感觉中一丝一缕的变化,每一刻的感受,抓住每一个时刻需要很多耐受力和耐心,都是需要练习的。来访会回来,即便是错过了,也不要担心。我想试着鼓励大家,我们是动力咨询,小节中是很鲜活的,我希望督导也是鲜活的,所以我不断跟大家确认你们的感受,因为治疗性的努力就是要看到动力性的交换,不是死气沉沉,我们需要去理解、捕捉这些变动,来访是在想什么。分享不总是容易的,这和人的能力有关,当事人要有能力感觉到足够的安全,分享并不意味着被拒绝,这里有一个空间持续为你打开的,像妈妈或咨询师,他们可能会出去工作,但他们会回来的。如果说妈妈能够有一些心理学的头脑,那么婴儿也会学习到感觉更安全,如果没有足够的心智空间,让婴儿在那里,之后婴儿就会很困惑,不知道自己和亲近的人的关系如何,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一直在乎ta。要去培养承受不舒服的东西的能力。那个当下肯定是不舒服的,我并不觉得那个当下很舒服,我知道的,你们也知道的,大部分临床工作者都知道的,那个当下肯定不舒服,但是要发展出一定的复原力去和不舒服的东西待在一起。越能和这种不舒服的东西待在一起,来访就越能把她不舒服的东西带到咨询小节里来。我们咨询师有足够的情感层面的韧性,咨询师不能和来访一样崩溃,就像妈妈照顾孩子一样,妈妈不能和孩子一样崩溃。或许妈妈可能也很崩溃了,她可以去另一个房间崩溃,但不能在来访面前崩溃。这确实是很困难的体验,来访也会 觉得你是有足够的韧性,你可以去应对她的暴怒,她是可以带到咨询里来的。咨询师需要有能动性,不要藏在治疗性的框架后面,设置在那里是有原因的,但是也不能滥用框架。是你拥有设置,而不是用设置来回避,还是要关注来访的。我鼓励大家追踪,追踪来访的运动, 不仅是外界的运动,也包括内在的变动。发展出培养出这样一种纽带,让思维追踪这些变动。来访过度的讨好他人,有点相当于反向形成,大家就不知道他有多愤怒、多恨了, 就像硬币翻了一面,明明内心很讨厌、很憎恨某个人,但却对对方说“你真好、你太好了”,他是为了遮盖他真实的感受,让自己脱离真实的感受,你知道来访有愤怒,来访卡在了内在有很多非常愤怒的地方,他有可能把这个愤怒指向自己,也有可能指向他人。咨询师的自我暴露只有在很少的情况下是对来访有帮助的 ,并不是说我们不能对来访做自我暴露,但是通常不会帮助到来访,反而会转移来访的注意力。当来访说我现在已经不再执着了,如果你并没有感觉到是修通的、有一种真的放下了执念的感觉。那我们就需要去质疑她的这个执念是怎么放下,或者什么时候发生的?还是说这个执念可能是变化了,并不是没有执念了。临床工作中,有些时候确实会被来访当做成了一个沙袋、一个球,我们需要试着去理解到底来访想表达什么,需要和来访去反映,我好像是你的进门前的那个跺脚垫,不要害怕,需要花时间,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理解来访说了什么,是对你的攻击还是来访想贬低你?咨询师需要和来访传达,当你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时,似乎和你过往体验的的东西是一样的,来访有时候会认同攻击者,期望着你的报复,来访的过往我们需要记在脑海里,需要和来访的过往待在一起。有时候和来访,可以问问来访他是如何体验结束、体验丧失的,问问他们的原初客体,可能会理解他们是如何体验这部分的,如果他们的过往客体就是突然间消失了,那需要把这部分说给来访听,这些都已经在来访的过往中了。我们怎么去理解一个人的心智?重要的是把来访带到一个地方,让她看到自己是有选择的,并不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这里面有不同的思维和生活方式也许对你是有帮助的。
精神分析师,受训于英国精神分析协会;精神分析心理治疗师,受训于英国心理治疗师协会。Tavistock塔维斯托克和波特曼诊所分析师、培训师,临床督导,高级副讲师。曾参与中国治疗师塔维斯托克国际访学项目的教学工作。英国心理治疗基金会(BPF)高级成员,国际精神分析协会(IPA)成员。
超过20年英国精神分析流派教学与督导经验,教学形式包括大会演讲,在英国和世界各国教学。督导经验丰富,受督临床工作者来自国家卫生事业局、各类教育机构,包括私人执业、政府和慈善机构。曾为戈登医院(精神专科医院)的一个多学科健康护理专家团队提供顾问服务。任职于伦敦安娜弗洛伊德诊所多年,曾任父母-婴儿心理治疗(PIP)团队成员。对于母婴头18个月的工作具备丰富经验和专业能力。曾作为先驱,在全英各地监狱为母婴提供基于精神分析的依恋项目,撰写《婴儿期的关系创伤》(2009年罗德里奇出版社出版)中“狱中婴儿”章节。
成人来访私人执业,提供高频(可达一周五次)躺椅分析。30年临床经验,与不同文化背景、经济条件的来访工作,涉及神经症与精神病性的各种问题与病理,包括但不限于人格障碍、双相情感障碍和相关障碍、焦虑、创伤与应激相关障碍、解离障碍、躯体症状、进食与强迫症、抑郁和自杀观念等。
临床工作中,特别关注如何理解分析/治疗小节中分析师/治疗师与来访之间的即时交流过程中的发生,如何理解无意识沟通过程,如何与来访反思、如何对来访反映与言说,为其创造空间,促发新的理解与意义,进而深化其对自我心智内在运作的理解。最终,丰厚来访的生命,让他们能更为充分、自由地体验生活。
【采访文稿】对话Tavistock培训师Ju Tomaz-Merrills
【采访录像】Tavistock培训师Ju Tomaz-Merrills
【公开课文字稿】精神分析技术的本质与无意识的关系,Tavistock培训师Ju Tomaz-Merrills讲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