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这首诗笔力矫纵,寄意深远,非常人可及,堪称“诗史”!

文化   2024-10-14 21:00   四川  

“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直北关山金鼓振,征西车马羽书驰。鱼龙寂寞秋江冷,故国平居有所思。” 杜甫《秋兴八首·其四》

这首诗不仅概述了百年世事的变幻,而且把当时的现状作了重点描绘,充分体现了杜甫的爱国忧乱之心,表达了诗人关心国家命运的深挚感情。

结句中的“思”字,堪称妙笔。《秋兴八首》顾名思义有八首诗,而此诗为第四首以安史之乱为中心,写长安近况,是八首的枢纽。

故“思”字,领起下面洋洋洒洒四首律诗,故国思与前面的故园心一脉相承,承上启下,大合大开,气势流转,笔有千钧之力。



本期分享杜甫《秋兴八首·其五》。此诗描绘了长安宫殿的巍峨壮丽,早朝场面的庄严肃穆,以及自己曾得「识圣颜」至今引为欣慰的回忆。全诗如下: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

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点朝班。

——唐.杜甫《秋兴八首·其五》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


蓬莱宫阙正对着南山,承露的铜柱耸入霄汉之间。


“蓬莱宫阙”是指唐代的大明宫,其一度改名为蓬莱宫;“南山”指终南山,位于长安城南;


霄汉间:高入云霄,形容承露金茎极高,气势非凡,令人景仰。


首联诗人杜甫从夔州北望长安,追忆开元天宝年间帝京建筑的辉煌壮丽,其取景设色都突出人间仙境的特点。其写作佳处在于:


①“对”字,用得极好,大明宫以“南山”为参照,突出了宫殿的宏伟高耸的气势。


②巧用的典故:“承露金茎” 是指汉武帝在建章宫之西神明台上建的仙人承露盘下的铜柱,用以承接露水,并以为饮此露水可以长生不老。这里有两层意思,其一表面上是在赞美宫殿的雄伟壮丽;其二实际上是在讽刺唐玄宗后期懈怠国事,却也开始热衷于求仙问药的行为的一种隐晦批评。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在大明宫西望可以看见西王母从瑶池仙驾降临蓬莱宫,又能望见老子从东方来经函谷关时紫气满关的雍容场面。


瑶池:神话传说中女神西王母的住地,在昆仑山。


东来紫气:用老子自洛阳入函谷关典故。《列仙传》记载,老子西游至函谷关,关尹喜登楼而望,见东极有紫气西迈,知有圣人过函谷关,后来果然见老子乘青牛车经过。这里借环境突出长安的不同凡响。


颔联借用典故极写都城长安城宫殿的宏伟气象。其写作佳处在于。①通过“瑶池”、“紫气”的想象,渲染了当年的娱乐升平景象。②侧面描写蓬莱宫阙的高峻气势,暗合唐玄宗迷信于问道求仙,崇拜神明,朝政日废的荒唐所为。



“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


记得当年朝上,在威严的朝见仪式中,雉尾宫扇如云彩般地分开,自己曾亲见过天子的圣颜,衮袍上所绣的龙纹光彩夺目。


雉尾:指雉尾扇,用雉尾编成,是帝王仪仗的一种。唐玄宗开元年间,萧嵩上疏建议,皇帝每月朔、望日受朝于宣政殿,上座前,用羽扇障合,俯仰升降,不令众人看见,等到坐定之后,方令人撤去羽扇。后来定为朝仪。


日绕龙鳞:形容皇帝衮袍上所绣的龙纹光彩夺目,如日光缭绕。


颈联写诗人回忆当年上朝时的情景。


“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点朝班。”


而今只能卧病江边,弹指一年又将接近尾声了;却只能在回忆中找寻自己也曾几次位列朝班,青琐门下意气风发的样子。


卧沧江:指卧病夔州。


岁晚,既指一年又快到头了,也指诗人自己垂老的年岁。


青琐:汉未央宫门名,门饰以青色,镂以连环花纹。后亦借指宫门。


点朝班:指上朝时,殿上依班次点名传呼百官朝见天子。


尾联一笔兜转,如勒舞马,将思绪拉回现实。诗人慨叹自己晚年远离朝廷,卧病夔州,虚有朝官(检校工部员外郎)之名,却久未参加朝列。其写作佳处在于:


①“一卧沧江”有漂泊异地、沦落边陲的落寞与沉寂。这里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生动地表现出诗人滞留在夔州,无可奈何。


②“惊岁晚”,说明一年又将尽,而自己只能于梦中眷顾往昔效命朝廷的场景,暗示现实报国无门的苦况。有时光匆逝、报国无门的感伤。


③“几回青琐点朝班”意思是“我”又记起了那仅有的几次上朝,表现出对朝堂效命的希冀。有时来运转、效命朝廷的期盼。


结语:这首写对京都长安宫阙的想望,通过回忆当年早朝的盛况与今日的沧江岁晚相对比,抒发了浓重的今昔之感。


全诗先扬后抑,于今昔对照中深寓时不我待的身世悲慨。同样写秋兴,此首又与前不同,可见诗人情思络绎,笔力矫纵,沉郁顿挫,寄意深远,非常人可及,堪称“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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