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宋代女词人寂寂无名,但有人说,若李清照在,可能也会有愧容

文化   2024-09-05 21:00   四川  

说到女词人,大家一般想到的都是李清照,其实在宋代,还有好几位文学水平很高的女性,比如朱淑真、魏玩(即曾布之妻魏夫人)、吴淑姬等等。本文将为大家分享的这首词,其作者也是一位女性,她就是孙道绚。


可能许多人不曾听过孙道绚的名字,但其填词水平不可小觑,《诗人玉屑》曾称其“使易安尚在,且有愧容矣。”意思是说李清照当时若在,也得对她甘拜下风。当然,此种赞誉抑扬之间有失偏颇,但从此话却足以证明孙道绚的填词功力不俗。



孙道绚《滴滴金》梅


月光飞入林前屋,风策策,度庭竹。夜半江城击柝声,动寒梢栖宿。


等闲老去年华促,只有江梅伴幽独。梦绕夷门旧家山,恨惊回难续。


孙道绚,号冲虚居士,是黄铢之母。据黄铢绍兴三年跋其词云,她三十岁丧夫后,即抱贞节以自终。孙道绚与李清照当是同时人,在金兵南下之际,也亲身经历了战争年代流离失所的狼狈。


以上这首词,从标题“梅”来看,像是咏物词,但乍看正文,却一直在写词人流徙南方的苦难生活。梅花与词人的生活究竟有什么联系?不妨从中细味一番。



“月光飞入林前屋,风策策,度庭竹。”


月光透过庭院的竹丛,一一飞落到屋里来,微风吹过,绿竹影动,策策作响。


“飞入”一词状月光,富于动态而境界极美,它与晏殊的“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中的“穿”字有同工之妙。“策策”是象声词,犹如我们常说的“沙沙作响”,此词下得格外清新别致。


词人身处屋中,望明月,听风竹,按理说,面对如此清幽的环境,心情该是宁静祥和才对,可是此时词人心境却迥然不同。


“夜半江城击柝声,动寒梢栖宿。”


“柝(tuò)”,俗称梆子,古代巡夜打更时所用。正值半夜,城中传来梆子声,惊动了树梢上栖息的鸟儿。这里的“栖宿”,是以动词代替名词,借指在树上栖息过夜的鸟类。“动”是使动用法,突然出现的声响,使安睡的鸟儿都躁动了起来。


这种描写很高明,表面看只是在写周边环境,实际上是含有一定象征意义的。


鸟儿感声而惊惧不安,其实是在暗示词人心境的惊惧彷徨。只不过词人的惊惧彷徨,必然有着比梆子声扰眠更深层的原因。



“等闲老去年华促,只有江梅伴幽独。”


过片明确点出词人的内心状态。词人三十岁丧夫,创作此词时,应该大约四十余岁,按当时的说法,称老亦不为过。“等闲老去”犹言随随便便人就老了,此处词人并非感叹自己一事无成,而只是抒发普遍的人生短促之慨,她认为,自己老年守寡离乡去国流落南方,于如斯境地中,唯有梅花还算贴心,此刻能与之相依相伴。


“只有江梅伴幽独”一句,与姜夔咏梅名篇《疏影》中“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的词意可两相参读。


姜夔词中,以幽然独处的梅花比喻王昭君的魂魄,此句则以梅花比喻那些挽不住的人挽不住的事,幽然独处的梅花伴着幽然独处的自己,或许在词人的潜意识里,那梅花亦宛若她自己的化身……此处究竟是怜花还是怜人,已经浑然不可分辨,可见此句正面点题写到梅花,有出神入化之妙。



“梦绕夷门旧家山,恨惊回难续。”


结尾二句运用新乐府诗“卒章显志”的传统手法,点明主旨所在。“夷门”,是战国时期大梁的东门,而宋代时,大梁又称汴京。


汴京东门,词人谓之“旧家山”,可见词人曾经在那里住过。那么她为什么半夜不眠?为什么彷徨不安?这里就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原来她也像树梢的宿鸟一样,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


而那梦境诚然缥缈虚幻,但它终归是围绕着故国家乡而发的美梦,她只恨此刻梦被惊破,叫人何以再续旧梦啊!至此,词人只能陷入深沉的悲哀之中……


综上可知,词题写梅,只是借题发挥,实际抒发的是词人爱故国、怀旧居念旧人而不得的深情。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词中的宿鸟惊躁、幽梅相伴,与词人的好梦惊回,虚虚实实间,极有力地突出了词人处于动荡离乱中惶惧战栗的形象,令读者油然而生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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