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节选)
易位与创生:
物流之路、资源重组与时空缔造
文|潘天波
在全球史观视角下,丝路华物接通了中华文明和世界文明的根脉,重组了西方文明的思想资源、制度资源和技术资源,缔造了西方文明在发展动力、帝国身份、殖民攫取等方面的时空特质,启蒙了西方开拓世界的思想与眼界,激发了西方科学理性以及工业革命的发展。丝路华物已然实现从商品物向思想物、技术物和制度物的全球化流通与演进,彰显出从物的易位到文明创生的嬗变历程,展示了华物在全球丝路交往中的资源功能与时空价值。透视华物的丝路物流之路,对西方资源组合和时空缔造的历史规律极具启迪意义。
阿尔布克尔克家族定制的瓷盘
若泽·佩索阿摄
在世界文明史框架中,西方文明、东方文明、美洲文明、非洲文明、阿拉伯文明、印度文明等已然构成人类文明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东方文明中的中华文明在世界文明史中的地位和身份是显赫的。然而,在世界文明史叙事中,西方文明一直以来遮蔽或忽视了中华文明在整个世界文明体系中的价值与功能。实际上,基于欧洲中心论的西方学者不仅无视西方文明的流动性,也忽视了世界文明在流动中的资源重组和时空缔造的特质。正如埃里克·沃尔夫在《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中指出的那样,“人类世界是一个由诸多彼此关联的过程组成的复合体和整体,这就意味着,如果把这个整体分解成彼此不相干的部分,其结局必然是将之重组成虚假的现实”。换言之,欧洲中心论者或有将世界文明整体解体成虚假欧洲文明史的潜在危险。本部分结合约翰·霍布森、埃里克·沃尔夫等学者的“西方文明的东方起源”思想,从丝路华物的世界流通入手,重点阐释丝路华物给西方文明所带去的思想资源、制度资源和技术资源的重组力量,较为详细地分析丝路华物在西方国家的时空缔造功能与文明价值体系,以此昭示世界文明体系中各大文明的互动性与交流特质,尤其是证明西方文明也绝非静止、孤立发展的文明体系,以此回应欧洲文明中心论者的偏见,进而重估中华文明在世界文明框架中的功能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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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丝路:物流之路
被开通的丝路为全球交往提供了千载难遇的通途,抑或如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1820—1895年)所言,“现在这里已经是道路纵横的地方,而这样一来也就给文明开辟了进入这个偏僻地方的道路”。西方文明正是在丝路交往中得以启蒙、重组和缔造的,而物质交往(或贸易交往)是丝路交往的主要基础,文明交往是丝路交往的最高形态。因此,丝路或为物流之路,它或开辟了全球文明交往、传播与互鉴之路。被留下的丝路遗物能确证华物在全球交往中的关键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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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资源重组:思想、制度和技术
在公元 500 年至 1800 年间,丝路物的流通加速了全球文明的交往速度,引发了丝路文明交往所带来的欧洲资源重组和崛起19。约翰·霍布森认为:“东方通过两个主要步骤促进了西方的崛起:传播/吸收和掠夺……这些更为先进的东方‘资源组合’(resource portfolios)(如东方的思想、制度和技术),通过我称之为东方全球化的途径传播到西方,然后被其吸收。”20 或者说,西方文明从东方尤其是中国攫取了大量的资源组合,以此实现欧洲资源的重组与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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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时空缔造:动力、身份和攫取
作为资源组合的华物在欧洲文明发展中的功能和影响是显赫的。或者说,作为东方资源的华物在东方化西方的兴起中发挥了时空缔造的动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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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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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潘天波,安徽无为人,艺术史博士,中国艺术文化史学者,江苏师范大学工匠与文明研究中心教授,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首席专家、负责人,央视百家讲坛《好物有匠心》主讲人,年榜“中版好书”“凤凰好书”和月榜“中国好书”作者,江苏南京社会科学普及公益导师,江苏南京长江文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合作参与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重点项目多项,在全球艺术史、丝路艺术史、工匠文化、艺术文化传播等领域作出独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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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简介
“考工格物丛书”分为5册,围绕“考工”这一话题展开,《齐物》以中华考工历史为依据,还原出中国特色考工学理论体系、话语体系与学科体系。《赀物》以漆器为研究对象,系统阐释中国漆器的全球传播、分异与影响,还原中国漆物的全球身份与价值。《审物》阐释近代来华传教士著作中华物叙述对欧洲的广泛影响,确证中华诸物对欧洲文艺复兴和启蒙思想提供基础性物质认知与理性思想的事实。《润物》围绕器物、技术、制度、经济、艺术、文学、宗教等要素展开,以期为当代丝路文明发展提供理论支撑与历史依据。《开物》阐释中国考工技术的观念哲学史,讲述中华考工技术的观念嬗变规律,还原中华技术哲学在全球的身份与价值。借以建构中华考工理论体系,展现中华传统工匠精神。
《齐物:中华考工要论》
《开物:中国工匠技术观念史》
《赀物:漆的全球史》
《审物:18世纪之前欧洲对中华诸物的描述与想象》
《润物:全球物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