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与你相遇几分钟,不多不少刚刚好。
2024.11.25
宜 清晨阅读
忌 害怕告别
“我发现告别这件事也是人生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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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朋友的最后一餐晚饭,约在伦敦城中新开的时髦酒店。
在降温的初冬裹着围巾赶去,一进门就被门童迎接,走进大理石与金色交错的与壮丽的大厅,两侧有高至屋顶的绣球花篮,建筑真的可以有交响乐般的壮丽。
早知道这里热门,还是惊讶于有那么多穿着晚宴裙和高跟鞋漂亮女孩儿在楼梯上打卡。
我们也凑上去拍了几张,大家衣服穿得层层叠叠,脱了又脱,一看就是下班后匆忙赴约,没有从客房换上裙子松弛走下的那种轻盈。
倒也无妨。
这个地方对我们三人有特殊意义。那时候彼此还是同事,办公室座位连成一排,常在一起工作讨论项目,以研究竞品为缘由看了很多资料,当时我们都觉得这是城中新开的最好的项目之一,看着看着自己种了草,说等以后如果我们都成功跳槽升职加薪成为了都市女精英,要聚在这里喝酒的。
Saison - Raffles London
一年之后的我们都换了喜欢的新工作,开始了新的方向。虽然说不上如以前一样光鲜亮丽的日常,但也各有乐趣,大家每隔几个月聊聊天约个饭,交换行业信息,吐槽一下工作和八卦。
离开了原来的大公司,算是离开了一种将“高净值人群生活方式”作为工作探讨内容的幻境,有了消费与生活的实感。
成为地产行业打工人之后我们有了很多出入高级餐厅与场所的时刻,最开始是借着工作为由见见世面,到后面也愿意为这样的服务与环境买单。
我们已不是刚来这座城市时拮据小心的穷学生,工作几年后有了一些物质与精神上的底气,无论是职场经验还是人生阅历。
体现在买单时的坦然,以及做决定时毫不犹疑。
“
离开的决定
”
大概半年前,朋友第一次提到“自己可能会离开伦敦”,我们都吓了一跳。
她并不具备任何“离开”的理由——找到了稳定体面的工作和为期五年的签证,固定的朋友圈与相爱的伴侣,家人支持她在海外发展,并且自己也享受这样伦敦里的慢生活。
切尔西的河边与深夜亮闪闪的桥
作为我为数不多的巨蟹座朋友,她给我的感觉一直很好。温温柔柔,不会给人任何压力,像一阵夏日的风轻轻柔柔的,吹过的时候不会声张,但让人时不时怀念。她最开始给我们的理由是,因为男朋友有很好的工作机会要去希腊附近的小岛上,所以也想一同搬过去,我们一听就觉得不得了,当下的生活是靠自己打拼的来之不易,不要轻易为男人放弃。而后我们又见了几次,听她陆陆续续地拼凑出完整的想法,以及越来越详实的搬家计划——我这才意识到让她离开的原因并非爱情,而是一种内在的感受,一种在某处过久停留而带来的倦怠与迷惘。跳槽后在新岗位做了一年多,不久就进入了瓶颈期——没有哪里出错,没有办公室政治也没有遇到难搞的上级,一切就是平稳地向前走就好,甚至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安稳。可也就是这样的朝九晚五,这样的安稳与简单,让她开始有一种看不清前路的迷茫。她这样说我就理解了,很多人在正式工作两三年之后就会进入一个典型的“职业倦怠期”:具体就是某一天思考起工作与努力的意义,想不出个所以然,会觉得自己每一天朝九晚五是浪费时间和青春,而重新审视自己生命里重要的价值排序,并且想要调转方向。在越南博馆里看到的水手主题漆画
在英国的求职体验算不上激烈的战争,更像一场被海浪反复拍打洗涤的筛选,看谁可以在这一波一波名为“孤独”与“不可承受之轻”的浪潮里稳住脚根。这个朋友有种战无不胜的以柔克刚的力量,似海藻一样随着水流摇晃,内在早已扎下了很深的根,那是很确信自己要什么人才有的东西。她给我看自己以超值价格新租下的山间villa别墅,分享塞浦路斯上农夫的故事,告诉我自己正在自学新行业的知识,以及未来数字游民般的生活构想。我不觉得她一时兴起也不觉得天方夜谭。一个是人各有命,另一个就是我相信她是自己有方向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需要命运推一把,机会出现,风起的时候水手自然要出发,并会活的很好。
“
NPC们的餐桌”
”
我在英国结交的第一个好朋友栗妍,有天和我说要回国了;我共事过最好的伙伴,不止一个,也都奔赴了不同的国家与城市。最开始我也会因为稳定的朋友圈被打散,朋友们离去而黯然,但告别的次数多了也逐渐习惯,甚至发现分别的背后是礼物。每次我回北京可以约着一波朋友,到了上海又能见另一群家人,杭州的闺蜜们等着我去家里住,深圳的老铁们会开车来机场接我,我的手机里有好多个时区的时钟,因为我有很多不同的朋友那里。转机到深圳,先来一杯奶茶
虽然大家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又好似从未分开过,只是散落到世界各地,成了彼此遥远的灯塔。而我也被大家衬托着,变成了一个驻扎在伦敦的NPC。我家的客厅,成为了那些散落四方朋友们偶尔聚在一起放光芒的渡口,我偶尔请大家来家里吃饭,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笑一笑。哪怕不知道下次见面如何,至少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所有的告别最后都会重逢,而重逢的感觉太棒了,因为你会意识到这段关系是持续流动与改变着的,你们在各自奔赴的这些年里都形成了新的性格质地与生活见解。好的友谊与好的爱情一样,不必持续相伴左右,而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对方打动与鼓舞,重新在关系里找到惊喜。
我送了一条蓝色的羊绒领巾作为朋友的告别礼物,因为它让我想起小小的水手,或者一面小船的帆,出于私心,我给自己也买了一条。
因为我知道,我其实也是一个水手,大概是暂时退役的那种。
二十三四岁全世界到处跑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自己二十七八岁的时候会找到一个想要定居长待的地方,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我的终点。
人长到了一定阶段,就开始在过去漂泊的经验里找到了生存的本领,有了随时再来的底气。过去漂泊与迁徙带来的经验造就了我极强的适应力与重新开始的能力,所以我知道,我的生活其实一直保持着流动的质地,哪怕买了房子有了稳定的伴侣,这样的质地是不会改变的。曾经我会觉得自己定居伦敦会是一步“稳棋”,后来我越来越觉得,我的人生大趋势一定不是一个扎根一处的状态,而这一步,是更大图景里的必经之路。于是生活已然呈现出两层叙事,一部分在进行扎实的日常生活里进行,在固定的城市与地址里几点一线的生活普通人。而另一部分里,我是一个保持着对风向与海洋敏感度,等待下一个起航契机与信号的水手。
我们在旅行时偶尔聊起未来的生活——如果以后有可能,我们或许可以换城市生活几年;如果以后有了孩子,我们想要在这种跨越文化与时差的生活里,帮ta建立起一种更开阔的世界的价值观与自我的感知。当与眼前人达成了如此的共识,我会觉得我的人生灵活依旧,不过从一个独来独去的皮筏艇,换到了一艘大点的快艇,或许以后我们还可以坐上游轮。大小都可以,重要的是我会一直在海面上,我的手里有地图。
我告诉未婚夫,如果现在因为工作变动的是你,需要做决定的是我,我是可以随时和你一起走的。因为我确信,只要带上我的笔记本和我们的猫,无论到世界上任何一个新地方,我都可以快速地以自己的方式重新与人建立联系,交到新朋友,找到活儿干,赚新的钱,继续玩的开心。伦敦不会是我人生里的终点,至于下一个地方是哪里,那就到时候再说了。WEIANNOTE文字|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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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其一生,要成为迷人而丰富的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