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李玲玲：一个母亲的“独角戏”
文摘
文化
2024-09-02 08:00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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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中。一站地邻座上来五个人。三个青头小子，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妇人，还有一位和我一般大的中年妇女。谈话中得知，中年妇女是其中两个小子的母亲，另一个男孩子不是亲生也应该有很近的血缘关系，自然老者不是奶奶就是外婆。这样的一家人上来，清晨安静的车厢里一下子躁动起来。 还没坐稳，就听得这位正值家庭砥柱的母亲就絮叨起来。“快快都坐下，妈你坐里面！你俩做这边！都坐下。这都是咱的座位！”我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似梦似醒半混沌中，被吵得睁开一只眼。 一个瘦高的男孩，挤过人群，坐到靠窗的位置；后面紧跟着一个略矮的男孩子，紧挨着他一并坐下。俩人互瞅一眼，微微一笑。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酷酷帅帅的。另一个穿着和他们同款白色的上衣，挨着祖母坐到夹道另一边的双人座位上。 “吃吃，拿出来都吃，早晚都一样，吃吧！”边说边把一提兜鼓鼓囊囊的零食，一股脑儿放到我右边的空位置上。她看出这里没人。自己位置空出一半也放上一个行李兜，打开也是泡面、面包、火腿肠儿等零食。一半微胖的屁股歪坐着，和两个男孩一排，挤得满满当当。 这个母亲短小浑圆的身材，五官立体较好，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披散，戴了一副近视眼镜，黑衬衣系在粗壮的腰上，倒也遮盖了隆起的肥肉，剩下的就是炎夏的服装，黑T恤加牛仔短裤，脚上是一双眼下流行的白色厚底拖鞋。如果她不说话，就是一位很时尚的女子。一把精装零食塞到里座男孩眼前，男孩嫌弃地一把推开，自顾自玩起手机。邻座学着他的样子也推开，跟着玩起手机。 “你看看!又玩手机!怎么不吃呢？”被推开扭身转向另一边，“别到处摸！一点也不卫生！”这一次对挨着祖母的孩子瞪眼训斥。老者没有说话，接过湿巾，顺着孩子周围这擦擦那擦擦。孩子蜷缩到座位里，对着祖母小声说着，并没搭理他的母亲。 “上厕所不？在那边！这边也有！”她像一个领导者站起来指挥着她的队伍，话说得异常坚定。挨着她的男孩起身离开走向厕所。这时她伸手拧向里座的男孩。嘴里发着狠，手力很轻，拽起瘦脸孩子的半边脸，嘴里不停地说：“小屁孩！不听话！” 这个身高约莫一米八的大男孩被母亲这样一拽不耐烦了，扭身甩掉妈妈的手，戴上连衣帽，另外又加戴了一顶遮阳帽、墨镜，头一仰，一副黑衣人的样子，装睡起来。厕所回来的男孩子复制粘贴哥哥的样子也装睡起来。旁边的母亲一会递帽子，一会儿递墨镜，还要给整理衣服。两个男孩依旧嫌弃地躲着。 “吃吧，就一个小时，不吃买了这些放哪里？”老人慢悠悠地说。 “等着，我给你接热水泡上！”这个母亲终于找到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四碗大桶泡面跑了四趟。每次回来都要拆料包挤料，然后盖上锡膜桶盖，用叉子卡上递到每个人手里。然后再递卫生纸，收纳袋，由于桶太大装不了，又要分四次去丢垃圾。期间孩子们一边嫌弃一边又接受着这样周到的服务。自顾自吃小声地对旁边的人说话。没有一个人搭理这个母亲，老人也没有理她。 “小心别烫着！………这是红烧牛肉的，这是小鸡炖蘑菇的，这是酸菜的………都给我，我去，哎呀别弄脏了……”这位母亲就这样唱着“独角戏”。一顿安静而吵闹的早餐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折腾着。 这絮叨而又熟悉的模样，让我感到，这个母亲真是太讨人烦了。唠叨中略带着威力的强势，无微不至中又带着独断专行，时髦的妆容中却没有自己的样子。满眼都是孩子，都是责任，并为此乐此不疲。就算是戴着的金镯子都在彰显着她的家庭地位，并不是为了漂亮而装饰。 说她熟悉，是因为我也处在这样一个位置，絮叨的模样好像是我自己，像一面镜子一样把我照得毫无遁形。而且在一代一代繁衍生息中，我们都是如是，自以为是地忙忙碌碌，勤勤恳恳，絮絮叨叨，不约而同地塑造了大众母亲特有的样子。 忽然这面镜子立在我眼前。我在第三视觉看到了她的不值与忘我，审视自己的人生为何要载满他人呢？孩子小实属该照顾，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我们就不要惯性地付出了，而且这种付出都让人感到厌烦了，为什么还要做呢？回到自己做自己，抚养己身，体会不可替代的人生，也是对自己负了一份责任。愿所有的母亲在完成了抚养任务，小鸟要出巢时，学会慢慢退出，做回快乐的自己吧！![]()
李玲玲，小学教师，爱好文学创作，平台、报刊、书刊，多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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